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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

谢观颐没什么精神,昨晚那条来自幽灵的信息始终困扰着她,让她一夜难眠。

连锁反应,导致她早起根本没什么胃口,于是也没等齐景崇,草草吃了点白粥就准备出门,去训练营。

齐景崇也比平日晚起,他下楼,一边整理着领口,一边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谢观颐,叫住她,顺便通知她:“晚上把时间空出来,要回老宅一趟参加家宴。林辉舅舅从国外回来了,长辈们要一起吃个饭。”

他的语气平常,仿佛只是告知一件寻常日程,但“家宴”和“林辉”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落在谢观颐耳中,却让她心头莫名一紧。

那条幽灵信息带来的阴霾尚未散去,此刻又要直接面对齐家更深的核心圈层,尤其是那位名声在外,传闻中手段通天的舅舅林辉。

“好,知道了。”她压下心绪,点头应下。她没有理由拒绝,这是她作为“未婚妻”必须履行的义务。拿起包出门,谢观颐只感觉肩上的无形压力又重了几分。

**

训练营里,第五轮公演前的准备气氛火热,但闻人也的队伍却笼罩着一层低气压。问题出在黎雨航身上。

他何止是不在状态,简直是魂不守舍。

动作错得离谱,走位撞到队友,眼神涣散,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一次集体走位时他甚至差点被自己绊倒,音乐停下,所有人都看着他。

“黎雨航!”闻人也终于忍不住,声音带着压不住的火气,“你到底能不能练?不能练就出去,别浪费大家时间!”

黎雨航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眼里全是惶恐,连道歉都说不利索:“对、对不起……也哥,我……我不是故意的……”

休息间隙,黎雨航像个幽魂一样缩在角落,拼命打着电话,但对方似乎一直无人接听。他脸上的绝望越来越浓,最终,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猛地抬起头,目光在练习室里搜寻,最后定格在刚好来巡场查看进度的谢观颐身上。

谢观颐正和编舞老师沟通,忽然感觉衣角被人轻轻扯了一下。她回头,看到黎雨航站在身后,眼圈发红,表情近乎哀求。

“谢老师……”他声音发颤,几乎要哭出来,“求求您……能不能……能不能帮我跟齐总求求情?或者……或者告诉我明哥在哪里?我联系不上他……求求您了……我害怕。”

谢观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

求情?求什么情?联系齐景明?

她立刻联想到齐景崇说的解决“黎雨航那边惹出的小麻烦”,看来,齐景崇的“处理”远比她想象的更有效力,不仅让黎雨航的叔叔闭了嘴出了国,连黎雨航本人都吓破了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谢观颐压下心头的波澜,保持冷静,抽回自己的衣角,“好好准备你的演出,别想些有的没的,没什么好怕的。”

黎雨航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失魂落魄地退到一边,浅金色的头发也乱糟糟的,像个被遗弃不被受宠的破布娃娃,嘴里还在念念有词。

“下一个就轮到我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下一个就轮到我了……叔叔什么都没说就出国了……爸妈也让我什么都别问。怎么办,怎么办……”

谢观颐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并不好受,甚至生出一丝兔死狐悲的寒意。

齐景崇的手段,如此冷酷。

阴暗处,看到正在安抚黎雨航的谢观颐,闻人也的心情也不轻松。

他突然清晰地意识到,这个光鲜亮丽的圈子底下,不知道藏着多少暗流和无法言说的规则。他同样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不仅仅来自比赛,更来自这个圈子的复杂和阴暗。

所以,谢观颐当年,也许比他了解、想象的承受了更多。

他需要更快地强大起来,不仅仅是为了站在谢观颐身边,更是为了拥有足够的力量去面对和抵抗这些未知的风险。

点开与李寻的对话框,闻人也发出信息:【李哥,之前说的那个剧本试镜,什么时候能安排?我想尽快去看看。】

他需要更多的机会,更快的成长。

等待,太被动了。

**

晚间,司机将两人送至齐家老宅。

家宴上,气氛依旧保持着表面上的和谐。

当林辉出现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他年纪比齐锦鹏稍年轻,穿着考究的定制西装,嘴角总是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透着审视和精明,仿佛能看透人心。

他先是热情地拍了拍齐景崇的肩膀,说着“景崇现在可是越来越有当家人的气派了”,随后才将目光转向谢观颐。

“这位就是观颐吧?果然比电视上还要漂亮。”林辉笑着,伸出手,“早就听景崇提起过你,今天总算见到了。当年你那部《星月谣》,我可是集集不落,演得是真不错。”

他的握手有力而短暂,夸奖听起来真诚,但谢观颐却从他眼底捕捉到一丝一闪而过的、难以言喻的光芒,让她很不舒服。

她努力维持着笑容,礼貌回应:“舅舅过奖了,都是很久以前的作品了。”

“哎,好演员什么时候都不晚。”林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目光在她和齐景崇之间转了转,“景崇眼光是好,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需要舅舅帮忙的,尽管开口。”

随后,他便和齐景崇聊着集团业务、海外投资以及一些家族旧事。

酒过三巡,林辉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晃着酒杯,状似无意地看向齐景崇:“对了景崇,最近见着景明没有?这小子,好些天没动静了,电话也打不通。又跑哪儿野去了?”

是啊,奇了怪,今天分明是家宴,可是齐景明竟然不在。

林辉笑呵呵的,语气带着长辈对晚辈惯有的调侃:“你说这小子,整天没个正形,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瞎折腾。我看呐,就是闲的!不如这样,你当哥哥的说说他,让他收收心,到我公司下边哪个项目去锻炼锻炼,吃点苦头就知道上进了。”

谢观颐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林辉这话听起来是为齐景明好,但在这个时候提起,总觉得别有深意。

齐景崇面不改色,夹了一筷子菜,语气平淡:“他那么大个人了,有自己的主意。我管不了,舅舅要是能说动他,我没意见。”

他把皮球轻巧地踢了回去,既没答应也没拒绝,更没透露丝毫关于齐景明现状的信息。

林辉哈哈一笑,眼底却没什么笑意:“你这当哥的,倒是会躲清闲。行,那我回头找那小子聊聊。”

话题被轻轻带过,餐桌上的相谈甚欢的气氛依旧,但谢观颐却感觉暗地里已过了一招。她低头默默吃饭,愈发觉得这顿家宴吃得让人心累。每个人似乎都戴着面具,每句话背后可能都藏着机锋。

她忍不住想,齐景明到底去哪儿了?是有事?故意躲着?还是……已经被齐景崇控制住了?

谜团越来越多,而她被困在中央,找不到出口。

回程的车上,谢观颐看着窗外,终于还是没忍住,轻声问齐景崇:“景明他……没事吧?”

齐景崇侧过头看她,夜色透过车窗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轮廓,看不清表情。

“他很好。”他回答得简短而肯定,然后移开目光,闭上了眼睛,显然不愿再多谈。

谢观颐的心,却因此悬得更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