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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急着掀开地狱的锅盖,先闻闻味道对不对。”

最后一颗螺栓脱扣的声响,像老狱卒把钥匙掉进锁孔,

“咔——哒——”

回声在管道里来回撞,撞得人心口发麻。

林启半蹲在挡板左侧,左臂“破甲”义体烫得冒烟,

“狼牙”刃只探出半截,

冷光在刃口来回跑,像急着尝血的电。

苏芮贴在他后腰,呼吸轻得像羽毛,

却把整片黑暗都当成硬盘,

飞速格式化所有杂音,

只留一条纯净通道——

万一门后传来心跳,

她得第一个听出是谁的。

“铁砧”握着扭力扳手,

肱二头肌鼓得快要炸开,

却硬生生把力道锁进0.1牛·米,

让钢铁发出“求饶”的呻吟,

而不是“示警”的尖叫。

罗伊没说话,

只用两指在空中一划——

三、二、一。

挡板被无声地拉开一条缝,

缝隙里喷出的风冰得吓人,

像有人从极地寄来一口气,

夹着臭氧、冷金属,

还有一丝……

甜到发腻的血腥。

黑暗在缝隙外蠕动,

不是纯黑,

是一种幽蓝,

像把月光剁碎,

拌进深海荧光剂,

再泼在巨大的骨头上。

我们依次滑进去,

像五颗子弹,

被同一根消音管塞进枪膛。

然后,我们看见了“神”的屠宰场。

穹顶高得离谱,

能量导管像黑龙,

沿着天花板游走,

每一次呼吸,

都喷出低低的嗡鸣。

脚下是透明甲板,

幽绿营养液在下方奔流,

像地铁隧道改建成静脉,

载着一列列……

不知该如何称呼的“东西”。

培养槽一排排耸立,

玻璃壁蒙着雾,

里面悬浮的肉团却清晰得残忍——

有的像剥了皮的巨手,

指节长出齿轮;

有的只剩半张脸,

神经却金属化,

像金丝从血肉里抽丝;

还有的,

干脆是心脏与履带缝合,

每一次搏动,

都把营养液泵成暗红漩涡。

我喉咙发紧,

胃液直接往脑门冲。

这不是研究,

这是把“生命”按在砧板上,

用铁锤把“亵渎”两个字,

一寸寸砸进骨髓。

苏芮的瞳孔蓝得发白,

数据流第一次出现断层——

0.3 秒的停顿,

对她来说,

等于普通人尖叫了半小时。

“神骸……同源,

但活性提升 470%,

稳定性……

负值。”

她声音轻得像尘埃,

却在我们耳里炸成雷。

更深处,

一座独立隔离间蹲在绿雾尽头,

合金门厚得能挡炮弹,

能量锁闪出紫罗兰色的电弧,

像给地狱加了一道蝴蝶结。

门旁立着两台重型守卫,

不是“机器人”,

是“机器山”,

离子盾发生器在肩头旋转,

每一次嗡鸣,

都让空气离子化,

汗毛集体起立敬礼。

透过观察窗,

我看见此行的“快递”——

一米长的密封箱,

外壳结着寒霜,

几十根导管像脐带,

把“神骸”碎片供养在中央。

它安静得像个婴儿,

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

比别处低三度。

那是“神”在午睡,

还是“魔”在装睡?

断断续续的通讯从隔离间飘出——

“……同步率 31%……

攻击性提升……

下次潮汐前必须融合……”

我把这些词拼起来,

脑子里自动跳出画面:

成千上万只“鬣狗”,

脑子里植入这块碎片,

眼睛由红转金,

然后被放归大地。

那画面太美,

美到让人想给自己一枪,

也别去看明天的太阳。

罗伊收回目光,

声音压到最低,

却像锯齿来回拉:

“目标确认,

箱子里的‘婴儿’。

硬闯=送命,

得让守卫先‘眨眼’。”

她转头看我,

又看苏芮,

眼神像把钥匙,

“你俩,

开锁;

我负责让摄像头‘睡’;

‘铁砧’扛火箭,

万一门不开,

就炸墙;

‘回声’全程录音,

死也得把证据送回去。”

我深吸一口冷得发疼的空气,

把恐惧咽进胃,

让胃酸把它化成燃料。

“通风管,”

我指向头顶,

“主风管横贯隔离间上方,

检修口宽度 60 厘米,

刚好够一个人爬。

散热传感器每 45 秒扫一次,

扫到 0.3 秒以上才报警,

我们有 1.2 秒空隙。”

苏芮立刻补位:

“守卫感知半径 70 米,

但巡逻路线固定,

在第 3 与第 4 拐点之间,

有 9 秒盲区。

我远程破解物理锁,

需要 50 米内,

也就是说,

得把盲区吃进 8 米。”

数字像钉子,

一颗颗敲进脑壳。

8 米,

9 秒,

1.2 秒空隙,

0.3 秒报警线……

任何一颗钉子歪 0.1 厘米,

我们就得把命留在棺材里。

罗伊咧嘴,

笑得像刀口朝上:

“那就让数学见鬼去。

爬进去,

摸到心脏,

要么拿走,

要么捏爆。

其余——

听天由命。”

我们贴着阴影移动,

像五滴墨汁滑进幽蓝的水。

我率先钻进通风管,

铁皮冰凉,

一呼一层霜。

我把呼吸切成三段,

每段 0.4 秒,

刚好卡在传感器扫频之外。

身后,

苏芮像一条无声的电鳗,

手指在我脚跟轻点——

一、二、三,

节拍比心跳还稳。

45 秒到,

红光扫过,

我屏住呼吸,

让肺叶贴在肋骨内侧,

像两张被对折的纸。

0.3 秒过去,

红光溜走,

我继续往前爬,

汗水顺着眉骨滴落,

在铁皮上砸出“嗒”一声轻响——

轻得像尘埃,

却重得能砸翻一条命。

尽头,

检修口出现,

锁孔像只独眼,

冷冷瞅着我。

苏芮抬手,

蓝光顺着她指尖流进去,

一秒,

两秒……

“咔。”

锁舌轻响,

像心脏漏跳一拍。

我推开检修盖,

下方正是密封箱,

寒雾升腾,

吻在我脸上,

像死神提前给的冰吻。

箱子表面,

一行小字在幽光里闪现——

“project:deicide

实验阶段:III”

我咧嘴,

把“弑神”两个字含在舌尖,

像含住一颗即将爆炸的糖。

“抱歉,神,

今天轮到你被拔牙。”

我伸手,

义骨弹出“狼牙”,

刃口对准导管——

只要一刀,

就能把“神”从摇篮里抱走,

或者……

直接掐死在梦中。

黑暗在身后合拢,

像一张拉满的弓,

弦上搭着五颗还在喘气的心。

下一刀,

决定谁哭谁笑,

谁生谁死,

谁封神,

谁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