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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过往如月光 > 叙拉古人(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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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死后的第七个小时。

黄昏的余晖将东京的天空染成一种病态的橘红色,像是一块巨大的、正在缓慢结痂的伤口。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平静——不是安宁,而是暴风雨来临前那种令人窒息的死寂。街道上行人稀少,车辆稀疏,连平时喧闹的商店也早早关门歇业,仿佛整个城市都在本能地屏住呼吸,等待着什么。

高专内部,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所有教师和一级以上的咒术师都被紧急召集到主楼大厅,连还在休养中的乙骨忧太和虎杖悠仁也勉强到场。夜蛾正道站在台阶上,脸色铁青,手中紧紧攥着一份刚刚收到的、来自咒术界高层的紧急通报。

“确认了。”他的声音沙哑而沉重,在大厅里回荡,“天元的薨星宫……在今日下午三点十七分,彻底崩塌。宫殿内部的结界全部失效,天元的气息……完全消失。”

死寂。

然后是压抑不住的骚动。

“天元大人……死了?”

“这怎么可能……”

“谁做的?难道是卷缩的余党?”

“不,通报上说,现场只有一个人的咒力残留——”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大厅角落。

拉普兰德站在那里,背靠着墙壁,双手插在口袋里,白色的长发在从窗户透进的夕阳中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晕。她的表情很平静,甚至有些疲惫,血色的眼眸半闭着,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漫长而艰辛的旅程。

德克萨斯站在她身边,银灰色的眼眸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在夜蛾正道身上。

“是我做的。”拉普兰德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今天的天气,“朕杀了天元。”

大厅里的骚动瞬间升级为哗然。

“你——你疯了吗?!”

“天元大人是日本的守护神!没有祂的结界,整个国家都会——”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指责、愤怒、难以置信的质问如同潮水般涌向拉普兰德。但她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任由那些声音将自己淹没,血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波动,就像一尊立于激流中的石像。

直到五条悟抬手,示意所有人安静。

“拉普兰德同学。”他开口,墨镜后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理由?”

“理由很多。”拉普兰德说,“但最重要的一个——天元不是守护神。祂是……这个国家一切灾难的源头。”

她向前一步,走出角落的阴影,走到大厅中央。夕阳的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在她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你们以为咒灵是什么?”她环视众人,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你们以为咒灵是人类负面情绪的产物,是这个世界的‘自然现象’,对吧?但朕告诉你们——错了。”

她抬起手,暗红色的咒力在掌心凝聚,形成一个微小的、不断旋转的结界图案。

“咒灵确实是负面情绪的产物,但那些负面情绪……是被‘激发’出来的。就像在一个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块石头,会激起涟漪一样。天元的结界,就是那块石头——那块持续投了一千年,不断激发、放大、扭曲人类心中最黑暗的那一面,然后将其实体化的石头。”

她握拳,结界图案破碎。

“日本境内所有的咒灵——从最弱小的四级,到最强大的特级——全部都是天元结界的产物。这个国家之所以咒灵数量远超世界其他地方,不是因为日本人特别负面,而是因为……有一个活了千年的存在,在持续不断地制造它们。”

大厅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拉普兰德,看着她平静地陈述着这个足以颠覆整个咒术界认知的真相。

“不……不可能……”一个年轻的一级咒术师喃喃道,“天元大人守护了我们一千年……祂怎么可能……”

“守护?”拉普兰德笑了,笑容里充满了讽刺,“你们真的觉得那是守护吗?用结界覆盖整个国家,监视每一个角落,操纵每一个事件,将所有人当成棋子摆弄——那叫囚禁,叫统治,叫……实验。”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冰冷。

“天元活了一千年,早就对‘存在’本身感到厌倦。所以祂将日本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实验场,将所有人变成了实验品。祂导演戏剧,制造冲突,激发黑暗,然后观察咒灵的诞生和人类的反应。对祂来说,这个世界只是一场持续千年的……娱乐。”

她看向五条悟,看向夜蛾正道,看向每一个熟悉的面孔。

“而你们——咒术师们,自以为在祓除咒灵、守护人类的英雄们——实际上,你们一直在为那个制造了所有咒灵的黑手工作。你们对祂感恩戴德,对祂奉若神明,却从未想过……真正的敌人,一直坐在神坛上,冷笑着看你们在祂编织的网中挣扎。”

大厅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陷入了巨大的认知冲击中。他们的信仰,他们的世界观,他们为之奋斗了一生的意义——在这一刻,全部崩塌。

家入硝子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烟圈。

“有证据吗?”她问,声音异常平静。

“有。”拉普兰德点头,“在天元的记忆里,朕看到了全部真相。如果你们不信,可以等——等结界彻底消失后,会发生什么。”

她转身,看向窗外。

夕阳已经完全沉入地平线以下,夜幕开始笼罩大地。东京的灯火一盏盏亮起,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虫,微弱而渺小。

“天元的结界正在崩解。”她说,“不是突然消失,而是缓慢瓦解。这个过程会持续二十四小时左右。当结界完全消失后,你们就会看到真相——看到没有结界激发和放大的情况下,这个国家……到底会产生多少咒灵。”

她回头,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做好准备吧。今晚……会很漫长。”

---

夜晚十一点。

第一波异变开始了。

不是咒灵的出现,而是……咒灵的消失。

高专的监控系统显示,整个东京范围内,所有四级和三级的咒灵,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消散。不是被祓除,而是像肥皂泡一样,在空气中“噗”地一声破灭,连一点残渣都不剩。然后是二级咒灵,一级咒灵……最后,连特级咒灵也开始变得不稳定,气息急剧衰弱。

“这……这是怎么回事?”监控室里的辅助监督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上的数据,“咒灵在……自我毁灭?”

“不。”五条悟站在屏幕前,墨镜后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些跳动的数字,“它们在失去‘支撑’。就像断了线的木偶,失去了操纵者的力量,自然会倒下。”

他转过身,看向身后站着的众人。

“拉普兰德说得对。咒灵确实是天元结界的产物。现在结界正在崩解,失去了‘激发源’和‘实体化媒介’,那些由结界直接创造的低级咒灵自然会消散。但更高级的咒灵……”

他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了。

更高级的咒灵,已经拥有了独立的存在和意识。即使失去了结界的支撑,它们也不会消失——只会变得更加狂暴,更加不可预测。

仿佛在验证他的话,下一秒,警报声刺耳地响起。

屏幕上,东京的多个区域同时出现了巨大的咒力反应——不是新生的咒灵,而是原本就存在的特级咒灵,在结界崩解的过程中,失去了约束,开始疯狂地释放力量。

“六只……不,七只特级咒灵同时暴走。”七海建人推了推眼镜,声音沙哑,“这还只是东京。整个日本……”

他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能想象那副景象——失去了天元结界的压制,全国范围内所有幸存下来的咒灵,都会在今晚同时暴走。那将是一场真正的、席卷整个国家的灾难。

“出动所有人。”夜蛾正道果断下令,“一级以上咒术师分组行动,前往东京各个暴走点。二级、三级咒术师组成支援小队,负责民众疏散和外围警戒。学生全部留在高专,开启最高级别防御结界——”

“校长。”拉普兰德忽然开口,打断了他。

所有人都看向她。

“没用的。”她平静地说,“即使你们祓除了今晚暴走的所有咒灵,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天元结界崩解带来的影响,不仅仅是咒灵的暴走。”

她走到窗边,看向外面的夜空。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空气在‘变薄’?”

“变薄?”冥冥皱眉,“什么意思?”

“咒力浓度。”五条悟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惊,“空气中的咒力浓度……在下降。”

所有人同时屏住呼吸,感知周围的咒力环境。

然后,他们的脸色都变了。

拉普兰德说得对——空气中的咒力浓度,正在以缓慢但稳定的速度下降。就像一杯浓茶被不断加水稀释,虽然现在还感觉不太明显,但照这个速度下去,用不了几个小时,整个东京的咒力环境就会变得和其他国家一样……稀薄。

“这怎么可能……”歌姬喃喃道,“咒力是自然存在的能量,怎么会……”

“因为那不是‘自然’存在的。”拉普兰德转过身,血色的眼眸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或者说,至少在日本,咒力不是完全自然的。天元的结界不仅激发负面情绪制造咒灵,还在持续不断地从土地、从空气、甚至从人类的生命力中抽取能量,转化为咒力,维持这个国家的‘高咒力环境’。”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沉重。

“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整个日本的咒术体系——包括咒术师的培养,咒具的制作,甚至术式的运转——都建立在一个虚假的基础上。一个由天元人为创造、维持了千年的虚假环境。”

大厅里再次陷入死寂。

这一次的冲击,比刚才更加巨大,更加彻底。

如果拉普兰德说的是真的,那么不仅仅是咒灵,整个咒术界——他们所熟悉的一切,他们所依赖的一切——都将在未来几天内,面临根本性的崩塌。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钉崎野蔷薇的声音有些颤抖,“咒力浓度下降的话,我们的术式……”

“会变弱。”五条悟平静地接话,“所有人的咒力输出都会下降,术式的威力会减弱,甚至一些复杂的术式可能根本无法施展。而且这还只是开始——随着咒力浓度持续下降,整个咒术界的实力体系都会重新洗牌。”

他看向拉普兰德,墨镜后的眼睛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这就是你所说的‘根本问题’?”

“之一。”拉普兰德点头,“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朕还没说。”

她走到大厅中央,抬起手,暗红色的咒力在掌心凝聚,形成一个复杂的、不断变化的三维地图——那是整个日本的地形图,上面标记着无数个光点。

“这些光点,是天元结界的关键节点。”她说,“一千年来,天元通过这些节点,将整个日本的土地、山脉、河流都‘绑定’到了结界上。现在结界崩解,这些绑定也开始松动。而一旦绑定完全解除……”

她握拳,地图消失。

“日本列岛,可能会……沉没。”

“什么?!”所有人都惊叫出声。

“不是立刻沉没,而是缓慢地、持续地……崩溃。”拉普兰德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就像一座地基被挖空的建筑,虽然暂时还立着,但只要有一点震动,就会彻底倒塌。而日本,正坐在环太平洋火山地震带上。”

她看向窗外,看向那片被夜色笼罩的土地。

“最乐观的估计,我们还有七十二小时。七十二小时后,如果找不到替代天元结界的新‘基石’,整个日本……就会从地图上消失。”

大厅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个信息冲击得说不出话来。咒灵的暴走,咒力浓度的下降,国家的沉没——这一连串的灾难,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将所有人推向绝望的深渊。

“替代的……基石?”夜蛾正道艰难地开口,“什么样的基石?”

拉普兰德沉默了很久。

然后,她缓缓说:“一个同样能覆盖整个国家,同样能稳定土地,同样能……操纵规则的强大存在。”

她的目光,缓缓转向德克萨斯。

德克萨斯明白了。

银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是震惊,是抗拒,是痛苦,但最终,都化为了一种近乎绝望的决绝。

“不。”她斩钉截铁地说,“拉普兰德,你不能——”

“朕必须。”拉普兰德打断了她,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疲惫,“德克萨斯,你也看到了。天元虽然是个疯子,是个怪物,但祂确实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这个国家。现在祂死了,如果没有人接替祂的位置,这里的一切——这片土地,这些人,这个我们选择停留的世界——都会毁灭。”

她走到德克萨斯面前,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

“而且……这可能是朕的宿命。”她低声说,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朕是皇帝,是规则的定义者,是足以对抗‘大崩坏’的存在。除了朕,还有谁能做到?”

德克萨斯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看着拉普兰德,看着那双血色的眼眸中闪烁的决意,看着那个她追随了五百年的、永远骄傲永远疯狂的皇帝,在这一刻,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牺牲的表情。

“你会死。”她嘶哑地说,“成为‘基石’,意味着你要将自己与这片土地永久绑定。你会失去自由,失去肉体,甚至可能……失去自我。就像天元那样,活成一块石头,一个符号,一个……工具。”

“朕知道。”拉普兰德笑了,笑容温柔而悲伤,“但朕愿意。”

她转身,看向大厅里的所有人。

“听着。”她的声音重新变得坚定,充满了属于皇帝的威严,“朕会代替天元,成为日本新的‘基石’。朕会用朕的力量,稳定这片土地,维持咒力环境,阻止国家的沉没。但朕的条件是——”

她顿了顿,血色的眼眸扫过每一张面孔。

“第一,咒术界必须改革。废除所有建立在谎言和压迫上的旧制度,建立新的、真正的守护体系。第二,所有关于天元的历史必须公开,让所有人知道真相。第三……”

她看向德克萨斯,眼中闪过一丝不舍。

“第三,德克萨斯会代替朕,监督这一切。她的话,就是朕的话。她的意志,就是朕的意志。如果有人敢违背——”

暗红色的咒力如同火山般爆发,瞬间笼罩了整个大厅。那股力量庞大到难以想象,威严到令人窒息,就像真正的神明降临,让所有人都本能地想要跪拜。

“——朕就算化身为基石,也会从地底爬出来,亲手碾碎他。”

咒力缓缓收敛。

拉普兰德站在那里,白色的长发无风自动,血色的眼眸中燃烧着金色的火焰。她的身影在这一刻显得无比高大,无比遥远,就像一尊真正的、即将踏入神坛的神像。

“那么,”她最后说,“你们的回答?”

大厅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着她,看着这个来自异世界的皇帝,这个刚刚杀死了旧神、现在又要成为新神的存在。他们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有感激,有敬畏,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无法言说的悲哀。

最终,五条悟第一个开口。

“我同意。”他说,声音平静而坚定,“但有一个条件。”

“说。”

“你要活着。”五条悟摘下墨镜,露出了那双苍蓝色的眼睛,“不是作为一块石头活着,而是作为拉普兰德活着。我们会找到方法,让你在成为基石的同时,保留自我,保留自由,保留……人性。”

拉普兰德看着他,看了很久。

然后,她笑了。

“好啊。”她说,“那就试试看吧。”

她转身,走向大厅门口。德克萨斯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陛下。”夜蛾正道忽然开口,“你要去哪里?”

“去做准备。”拉普兰德没有回头,“成为基石不是简单的事情,朕需要时间,需要地点,需要……仪式。七十二小时,足够了。”

她推开大门,月光从门外涌进来,为她白色的长发镀上一层银白的光晕。

“在这期间,保护这个国家,就交给你们了。”

话音落下,她和德克萨斯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大厅里,只剩下沉默的众人,以及窗外那越来越混乱、越来越危险的夜晚。

新的时代,真的开始了。

但这一次,不再有神明在幕后操纵。

只有人类自己,面对着自己创造的灾难,以及……那个愿意为他们牺牲的异乡人。

五条悟重新戴上墨镜,转身看向众人。

“都听到了?”他说,“七十二小时。在这七十二小时内,我们要做三件事——第一,控制咒灵暴走,保护民众。第二,稳定咒术界,防止内部崩溃。第三……”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坚定。

“找到让拉普兰德活着成为基石的方法。我们欠她的——不仅仅是因为她杀了天元,揭开了真相,更是因为……她愿意为了我们,放弃一切。”

他看向窗外,看向拉普兰德和德克萨斯离开的方向。

“所以,绝对不能让她变成第二个天元。绝对不能。”

众人沉默地点头。

窗外,东京的夜空被火光和咒力的光芒染成诡异的颜色。咒灵的嘶吼声,建筑的崩塌声,人类的哭喊声——这一切,都在提醒他们,时间不多了。

新的战斗,开始了。

而这一次,他们不仅要对抗灾难,还要对抗……命运本身。

---

高专后山深处,一个隐秘的山洞里。

拉普兰德和德克萨斯相对而坐。山洞内部被拉普兰德用咒力简单清理过,地面上铺着干草,角落里堆着一些食物和水。洞口被一层暗红色的结界覆盖,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和视线。

“你真的决定了?”德克萨斯问,声音很轻。

“嗯。”拉普兰德点头,血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这是唯一的办法。”

“不是唯一的。”德克萨斯说,“我们可以离开。带着‘坐标’,回叙拉古去。这个世界的存亡,与我们无关。”

拉普兰德笑了。

“真的无关吗?”她轻声说,“德克萨斯,我们在这里生活了半年多。我们认识了五条老师,认识了乙骨,认识了伏黑和虎杖……我们在这里学习,训练,战斗,甚至……找到了某种近似‘家’的感觉。”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德克萨斯的脸颊。

“朕是皇帝,是暴君,是征服者。但朕也是……拉普兰德。一个会累,会痛,会想要停下来休息的普通人。而这个世界上,朕找到了可以休息的地方,找到了可以信任的人,找到了……你。”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温柔。

“所以,朕不能走。朕要保护这个地方,保护这些人,保护……我们好不容易找到的容身之处。”

德克萨斯沉默了很长时间。

然后,她缓缓跪了下来,单膝触地,向拉普兰德低下头。

“那么,陛下。”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请允许我……与您一同赴死。”

拉普兰德的身体微微颤抖。

“德克萨斯……”

“五百年前,在叙拉古,我就发过誓。”德克萨斯抬起头,银灰色的眼眸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我的剑只为陛下而挥,我的生命只为陛下而燃。无论您要去哪里,无论您要做什么——我都会在您身边,直到最后。”

她站起身,走到拉普兰德面前,伸手轻轻抱住了她。

“所以,不要说什么‘我一个人去就够了’的蠢话。如果要成为基石,那就让我们一起成为基石。如果要死,那就让我们一起死。”

拉普兰德闭上眼睛,感受着德克萨斯的体温,感受着她平稳的心跳,感受着那份跨越了五百年、跨越了宇宙壁垒的、从未改变过的忠诚和爱意。

泪水,无声地从她眼角滑落。

“德克萨斯……”她哽咽着说,“朕……真是个幸运的皇帝。”

德克萨斯没有说话,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她。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坐在黑暗的山洞里。洞外的世界正在崩塌,咒灵在肆虐,人类在挣扎,整个国家都在走向毁灭。

但在这个小小的、被结界保护的空间里,时间仿佛静止了。

只有两个来自异世界的灵魂,在这最后的宁静中,紧紧依偎在一起。

为了她们选择守护的世界。

也为了……彼此。

月光透过结界的缝隙照进来,洒在她们身上,如同温柔的祝福。

而在那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某个更加古老、更加恐怖的存在,正在缓缓苏醒。

天元临死前发送的那个信息,那个关于“大崩坏”和“其他棋手”的真相,正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悄然发酵。

新的风暴,即将来临。

但至少在这一刻——

让她们拥有这最后的宁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