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月醒过来之后,医馆里的气氛明显轻松了不少,至少不用再提心吊胆地盯着两张昏迷的脸。陈老重新调整了药方,给苏清月也开了些滋补元气的汤药,还特意嘱咐王大娘每天送来新鲜的小米粥——据说这玩意儿最养人,尤其是对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人。
林炎恢复得稍慢些,毕竟他是强行催动冰火之源伤了经脉,稍微动一动就觉得浑身骨头缝里都透着疼,像是被无数根小针扎似的。不过他也没闲着,趁着养伤的功夫,开始尝试着调和体内的冰火之力。这两种力量就像一对天生的冤家,金红色的火焰刚想往左边走,冰蓝色的寒气就偏要往右边拉,折腾得他脑仁都疼。
“我说你俩能不能消停点?”林炎闭着眼睛,在心里跟这两股力量较劲,“都是一家人,就不能好好合作?你看人家清月和洛雪,一个用箭一个用冰,配合得多默契。”
这话似乎起了点作用,两股力量闹腾的幅度小了些,虽然还是别别扭扭的,但总算没再乱撞。林炎松了口气,额头上却冒出一层冷汗——这活儿比跟深渊爪牙打架还累。
旁边床上的苏清月看得真切,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你跟它们讲道理呢?”她的声音还有点虚弱,但已经能正常说话了,脸色也红润了不少,只是胳膊上的伤口还缠着厚厚的纱布,动起来不太方便。
“不然咋办?”林炎睁开眼,对上苏清月含笑的目光,心里顿时暖洋洋的,“总不能跟它们打架吧?我这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
“慢慢来,别急,”苏清月轻声道,“陈老说这种力量融合急不得,得像熬汤似的,小火慢炖才能入味。”
“你这比喻倒是挺形象,”林炎笑了,“就是不知道我这锅‘汤’得炖到猴年马月。”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墨渊端着个大碗从外面跑进来,碗里冒着热气,飘着股甜丝丝的味道。“林炎,清月,快尝尝小爷我特意给你们熬的冰糖雪梨!”他把碗往桌上一放,献宝似的掀开盖子,“这可是我跟镇上的李婶学的,放了三斤冰糖,保证甜到心坎里!”
“三斤冰糖?”林炎和苏清月都吓了一跳,苏清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墨渊,你是想把我们甜死吗?”
“甜才好呢,”墨渊理直气壮,“吃甜的能让人心情好,心情好了伤口就好得快!不信你问黄莺,她刚才就偷吃了两大勺,说比王大娘的桂花糕还甜。”
正说着,黄莺抱着装净净的竹笼走了进来,嘴角果然还沾着点糖渣,看到墨渊揭了短,脸一下子红了,嗔道:“谁偷吃了?我那是帮你们尝尝甜不甜!”
“那你觉得甜不甜?”墨渊挤眉弄眼地问。
“甜是甜,就是……有点齁得慌,”黄莺吐了吐舌头,把竹笼放在桌上,“净净刚才也想尝尝,被我拦住了,万一吃坏了肚子可咋办?”
众人这才注意到竹笼里的净毒蚯,这小家伙这些天被黄莺喂得更胖了,雪白的身子圆滚滚的,像根灌了糯米的香肠,身上的金色纹路也更清晰了,正懒洋洋地趴在一块蝎王毒液凝结成的黑色晶体上晒太阳——这是黄莺特意为它找的“零食”。
“说起来也怪,”陈老提着药箱走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捋着胡子若有所思,“这净毒蚯按理说只吃活的毒物,怎么会对这毒液晶体感兴趣?而且你看它身上的纹路,比刚找到的时候亮多了,像是……进阶了?”
“进阶?”黄莺赶紧凑过去看,“净净这是要长大了吗?会不会变成像龙一样的大怪物?”
“想啥呢,”墨渊敲了她一下,“它最多长成像条大蟒蛇,还龙呢,你咋不说它能飞上天?”
“也不是没可能,”陈老摇摇头,“万物皆有灵,尤其是这种稀有灵兽,谁知道能进化成啥样?不过它现在进阶是好事,说不定它的分泌物效果会更好,以后再遇到类似的毒素,咱们也有个防备。”
正说着,那只净毒蚯突然从黑色晶体上爬起来,脑袋对着窗外,“吱吱”叫了两声,身上的金色纹路猛地亮了起来,像是在发出警告。
“咋了这是?”墨渊好奇地凑到窗边,“外面有啥动静?”
众人也跟着看向窗外,只见医馆外面的街道上,几个青云宗的弟子正押着一个穿着黑袍的人走过,那黑袍人低着头,看不清脸,但走路的姿势踉踉跄跄的,像是被绑住了手脚。
“这是……抓了个深渊爪牙?”黄莺疑惑地问。
“不像,”林炎皱起眉头,“深渊爪牙没这么瘦,而且那黑袍……看着有点眼熟。”
苏清月也点了点头:“确实眼熟,好像……跟暗影使者穿的差不多。”
话音刚落,就见那黑袍人突然抬起头,朝着医馆的方向看了一眼,虽然隔着老远,林炎还是看清了他脸上的面具——跟暗影使者戴的一模一样!
“是深渊的人!”林炎心里一沉,“青云宗的人怎么抓到他的?”
“不清楚,”守在门口的萧烈走了进来,脸色凝重,“刚才巡逻的弟子在镇子西边的破庙里发现的,这家伙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干啥,被抓住后一句话都不说,嘴里还塞着块布。”
“塞着布?”陈老眼神一动,“怕不是怕他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萧前辈,能让弟子把他带过来问问吗?”林炎道,“说不定能从他嘴里问出些深渊的情报。”
萧烈想了想,点了点头:“可以,不过这人身手不弱,还带着毒,我去跟墨尘长老打个招呼,亲自押他过来。”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气氛又变得紧张起来。墨渊也没心思再提冰糖雪梨了,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眼睛盯着门口。黄莺把竹笼抱得紧紧的,净净还在“吱吱”叫,金色纹路亮得刺眼。
没过多久,萧烈就押着那个黑袍人走了进来。这家伙果然被绑得结结实实,嘴里塞着布,呜呜地说不出话,眼睛里却满是怨毒,死死地盯着林炎他们,像是要把他们生吞活剥了似的。
“把他嘴里的布拿出来。”林炎道。
萧烈伸手扯掉了黑袍人嘴里的布,刚想说话,就见那黑袍人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眼睛也翻了白。
“不好!他服毒了!”陈老大喊。
萧烈赶紧上前想阻止,可已经晚了,那黑袍人身体一软,脑袋耷拉下来,彻底没了气息。一股黑色的血液从他嘴角流出来,落在地上,瞬间腐蚀出一个小坑。
“该死!”林炎气得捶了下床,“还是让他得逞了!”
萧烈检查了一下尸体,摇了摇头:“是藏在牙齿里的剧毒,一咬破就会发作,神仙难救。看来这家伙是早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他为什么要自杀?”黄莺不解地问,“难道他知道些什么,怕被我们问出来?”
“肯定是这样,”苏清月沉声道,“而且他刚才看我们的眼神,像是认识我们,说不定……他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这话一出,众人心里都是一沉。如果真是这样,说明深渊的人已经盯上他们了,这次是自杀了,下次说不定就会来个更狠的。
“看来这青石镇也不是绝对安全,”萧烈脸色凝重,“我得立刻把这事告诉墨尘长老,让他加强警戒,说不定镇上还藏着其他深渊的人。”
他说着就要处理黑袍人的尸体,却被林炎叫住了:“等等,萧前辈,能不能让我看看他的黑袍?”
萧烈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伸手掀开了黑袍人的帽子。众人这才看清,这家伙的黑袍内侧绣着一个诡异的符号,像是一只眼睛,瞳孔是螺旋状的,看着让人心里发毛。
“这是……深渊的标记?”墨渊皱着眉,“跟暗影使者黑袍上的不一样啊。”
“确实不一样,”林炎盯着那个符号,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我好像在试炼塔第九层的祭坛上看到过类似的符号,只是没这么清晰。”
“试炼塔祭坛?”陈老眼神一动,“难道这跟深渊之主的献祭有关?”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屋子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那只净毒蚯还在竹笼里“吱吱”叫着,金色纹路忽明忽暗,像是在感应着什么。
萧烈处理完尸体,又加强了医馆周围的警戒,还特意派了两个青云宗弟子守在门口,这才稍微让人安心了些。
只是林炎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那个突然出现又自杀的黑袍人,他身上的诡异符号,还有净毒蚯的异常反应,这一切都像是一个个谜团,缠绕在一起,让他隐隐觉得,一场更大的风暴,已经在悄然酝酿了。
他看向窗外,天空又开始变得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的样子。远处的护山大阵还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工匠们正在抓紧时间修复,但谁也不知道,这修复好的大阵,还能不能挡住下一次的冲击。
“看来这伤,是没法安心养了。”林炎轻轻叹了口气,握紧了拳头,体内的冰火之力似乎也感应到了他的情绪,开始缓缓流动起来,这一次,它们闹腾的幅度更小了,甚至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呼应。
也许,不等这锅“汤”炖熟,就得提前端出来用了。林炎心里这样想着,眼神变得愈发坚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