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口的晨雾裹着股腥甜的血气，像被打翻的鱼露瓶。
张叙舟蹲在 “护江一号” 的甲板上，指尖捏着片带血的鱼鳞。银白的鳞面上布满了暗红色的符纹，与 1345 章石室青石板上的双生莲纹有七分相似，却透着股凶戾的扭曲 —— 这是今早渔民捕获的变异刀鱼身上剥下的，鱼鳃里还嵌着半缕黑色的霉丝，碰一下就能让指尖发麻。
“已经是第三网了。” 周伯往江里啐了口唾沫，手里的渔网破了个碗大的洞，边缘还挂着碎肉，“这些鱼像是疯了，专往网眼里钻，撞上来的力道能把竹筐撞散架。你看那片养殖区。”
张叙舟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成片的网箱在江面上剧烈摇晃，像是水下有什么东西在撕扯。透过浑浊的江水，能看到无数银色的影子在疯狂冲撞，网箱的聚乙烯绳被撞得 “咯吱” 作响，几处薄弱点已经开始崩裂，黑色的霉雾正从裂口处往外冒。
苏星潼的银簪突然发烫，簪身红光中显影出组数据：【变异鱼群携带黑霉孢子浓度：87%，符纹活性：92%—— 判定为 “煞力载体”】。她刚把数据上传到护江 App，屏幕上的善念值就从 6.1 亿跌到 6 亿，首页推送的视频里，几个渔民正在抢救网箱，被跳上船的刀鱼划破了小腿，伤口瞬间泛起黑色的霉斑。
“护江力在降！” 苏星潼的声音发紧。张叙舟手腕上的仪表盘指针从
点往下滑，…… 最终停在
点，绿色的能量护罩边缘泛起了黑色的涟漪：【煞力寄生体攻击 —— 能量损耗 1.3%】。
青铜神雀突然从云层俯冲下来，雀爪抓起一条跃出水面的变异刀鱼。鱼身在空中剧烈扭动，鳞面上的符纹突然亮起红光，竟在神雀的金芒中烧出个小洞。神雀吃痛啼鸣，松开爪子，那条鱼 “啪” 地砸在甲板上，临死前还在用头撞击玉匣残符，试图用鳞纹污染符纸。
（它们在吸收煞力符纹。）张叙舟盯着鱼眼，那里的瞳孔已经变成了纯黑，没有丝毫活物的光泽。他突然想起 1343 章珠江分坛的符纹石 —— 那些被凿击的痕迹，与鱼鳞上的符纹走向完全一致。（赵山河不仅在污染江水，还在驯化鱼群成为煞力武器，用它们来传播黑霉孢子。）
“快看江底！” 一个年轻渔民突然大喊。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浑浊的江水中浮现出无数个黑色的漩涡，每个漩涡中心都竖着根银色的 “柱子”—— 是成千上万条变异鱼用身体搭成的 “鱼柱”，它们的鳞面符纹在水下连成一片，竟在江底拼出个巨大的蚀江符。
护江 App 的善念值跌破 6 亿，评论区里 “放弃养殖区” 的呼声越来越高。张叙舟的目光落在渔民们焦虑的脸上，突然想起 1987 年那个冬天，五姐把半块烤红薯塞进他手里，焦皮味混着柴火香，是他掉涵洞后醒来闻到的第一缕气息。（【涵洞底的焦皮味】的记忆带着暖意涌上来，掌心的旧伤隐隐发烫。）
“不能让鱼群靠近岸边。” 张叙舟突然站起身，“周伯，通知所有渔民，把船围成半圆，用声波驱鱼器在水面形成屏障！苏星潼，调所有符纹菌储备，我们要在鱼柱上方布净化阵！”
渔民们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行动起来。二十艘渔船在江面排开，声波驱鱼器发出的低频嗡鸣让水面泛起细密的波纹。张叙舟踩着船舷甩出七张玉匣残符，符纸在江面上展开，组成个巨大的绿色符阵。可就在符阵即将成型时，那些 “鱼柱” 突然炸开，无数条变异刀鱼像银色的箭雨，冲破声波屏障撞向符阵。
“砰！砰！” 接连不断的撞击声让船板都在震动。符阵的绿光剧烈闪烁，护江力仪表盘的指针跌到
点，有几张符纸已经被鱼鳞上的煞力符纹腐蚀出孔洞。苏星潼的银簪突然指向江底：“黑霉母种在江底移动！它在控制鱼群！”
张叙舟的目光落在甲板上那条死鱼身上。鱼腹被神雀的金芒灼伤处，黑色的霉丝正在萎缩。他突然抓起鱼鳃里的霉丝凑近闻了闻，一股熟悉的酸腐味钻进鼻腔 —— 和 1344 章珠江口电镀厂的废液味一模一样。（黑霉怕碱性物质！）
“周伯，你们腌鱼用的粗盐还有多少？” 张叙舟突然大喊。
“仓库里还有两吨！” 周伯虽然疑惑，但还是立刻让人去搬，“这东西能对付黑霉？”
“不止是盐。” 张叙舟指着渔民们用来装鱼的木桶，“把缸里的老卤水都搬出来，越陈的越好！” 他转身对苏星潼说：“银簪定位黑霉母种的准确位置，我要用‘符纹菌’结合卤水的碱性能量，给鱼群做次‘净化浴’！”
护江 App 突然弹出条新通知：【“人工捕鱼净化” 活动启动，每捕获 1 条变异鱼奖励 100 善念值】。通知发出不到五分钟，江面上就多了几十条赶来支援的渔船，渔民们戴着橡胶手套，用特制的网兜捕捉那些跃出水面的变异鱼，捕获量实时显示在 App 的动态地图上，每增加 1000 条，善念值就跳涨 10 万。
张叙舟将粗盐和老卤水倒入特制的雾化器，青铜神雀衔着玉匣残符飞过雾化器，金芒与水雾交融，在江面上形成道金色的 “雨帘”。那些撞进雨帘的变异鱼突然剧烈挣扎，鳞面上的红色符纹像被泼了墨，迅速褪成灰白色，掉落在江面上的鱼鳞很快就被符纹菌分解成绿色的光点。
“护江力在涨！” 苏星潼的声音带着惊喜。仪表盘的指针从
点往上爬，…… 当善念值突破 6.1 亿时，张叙舟突然感觉到股熟悉的暖流 —— 是渔民们的善念通过 App 汇聚成能量流，顺着青铜神雀的金芒注入符阵。
江底的黑色漩涡开始萎缩，那些 “鱼柱” 像被戳破的气球，纷纷溃散成混乱的鱼群。有几条没被污染的刀鱼突然调转方向，带着同伴往深海游去，它们的鳞面在阳光下泛着银光，与变异鱼的暗沉形成鲜明对比。
“看那些鱼！” 周伯指着鱼群游过的轨迹，那里的江水正在变清，原本浑浊的水面浮现出淡淡的绿色，“是领鱼！它们在带鱼群离开污染区！”
张叙舟望着那些领鱼，突然想起祖父搪瓷杯底的 “防微杜渐” 四个字。原来护江从不是要消灭所有威胁，而是要像这些领鱼一样，在浑浊中找到清澈的方向。他抓起一把粗盐撒进江里，盐粒在水中溶解的轨迹，竟与玉匣符纹中的 “净化诀” 完美重合。
护江 App 的善念值稳定在 6.2 亿，最新推送的视频里，陈阿婆正带着渔村的孩子们用糯米粉和艾草制作 “鱼符”，晒干后系在渔网里，据说能驱赶变异鱼。评论区里，“护江小课堂” 的话题热度超过了 “危机播报”，有渔民分享祖辈传下来的 “辨鱼诀”，教大家如何区分被污染的鱼和健康鱼。
青铜神雀突然叼着块鱼鳞飞回来，鳞面上的符纹已经模糊，但边缘还残留着个 “赵” 字。张叙舟用指尖摩挲着那个字，突然注意到符纹的缺口处有细微的刻痕 —— 是串坐标，指向九江故堤的某个位置，后面还跟着行小字：“霉母藏于龙穴”。
“龙穴？” 苏星潼的银簪突然亮起红光，投射出段影像：1998 年的九江大堤决口处，浑浊的洪水中有个黑色的漩涡，漩涡中心隐约能看到个箱子的轮廓，与 1342 章陈阿婆描述的 “黑色木箱” 一模一样。
张叙舟将鱼鳞收好，掌心的岷江印记与青铜神雀的金芒产生着奇妙的共鸣。他突然明白，赵山河所谓的 “龙穴”，根本不是什么风水宝地，而是地脉能量最薄弱的断层 —— 就像 1998 年决口的大堤，看似是天灾，实则是人为破坏了地脉的平衡。
江风卷起浪花，打在脸上带着咸涩的清爽。护江力仪表盘的指针稳稳地停在
点，绿色的能量护罩外，那些被净化的鱼群正在江面跳跃，像在跳一支庆祝重生的舞蹈。张叙舟望着远处渐渐清晰的江岸线，知道该动身去九江了。
那里沉睡着的，或许不只是黑霉母种，还有 1998 年那场洪水背后的真相。而他掌心的符纹菌，已经做好了准备 —— 无论赵山河藏在哪个 “龙穴”，这一次，他们都要让煞力无所遁形。
“收网，去九江。” 张叙舟的声音在江面上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渔民们响应的号子声此起彼伏，与青铜神雀的啼鸣交织在一起，像首古老而激昂的护江谣，在长江口的晨雾中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