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水村的天空被墨汁染过似的，月全食来得比预报早了半个时辰。张叙舟刚在晒谷场检查完最后一道定影符，就见李老四突然僵在原地 —— 他的影子像被无形的手猛地拽起，在青砖上扭曲成条黑色的蛇，顺着墙根往谷场中央游去。
“不好！是聚影煞！” 赵小虎举着青铜神雀的手剧烈发抖，碎片的红光在夜空中凝成个巨大的漩涡，“雀爷说月全食会让影咒暴走！全村的影子都在脱离本体 —— 王二婶的影子已经缠上她家的房梁，人正往房顶上爬！”
三丫吓得抱住头蹲在麦秸堆后，小姑娘的影子被一股力量扯得老长，影尖在地上划出深深的白痕。每当影子往高空飘，她的脚踝就像被绳子吊着，新长的嫩肉被拉得通红。“张叔叔，俺要被拽走了！” 她的定影符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光，金箔已经被黑影啃掉了大半。
张叙舟望着谷场中央那团不断膨胀的黑影，村民们的影子像被磁铁吸引，正源源不断地汇入其中。1340 点的护江力在掌心剧烈跳动，暖流里裹着股刺骨的寒意，“黑袍人算准了月全食！” 他突然扯开嗓子大喊，“所有人往聚光阵中心跑！”
苏星潼的银簪往黑影上探了探，星纹瞬间被吞噬成漆黑一团。“银簪解析出煞力核心了！” 她往笔记本上画着漩涡状的咒纹，笔尖的朱砂在纸上凝成血珠，“这是‘聚影煞’的终极形态！十米高的黑影里藏着所有被剥离的影子，一旦成形，全村人都会变成没有影子的空壳 —— 你看这星纹的转速，还有三分钟就彻底凝实！”
李老四的影子已经钻进了黑影漩涡，老人像被抽走了骨头似的，直挺挺地往黑影里倒。“娘的，敢抢老子的影魂！” 他掏出怀里的铜反光镜，往黑影上狠狠一照，镜面反射的微光在黑影上炸开个小口子，却瞬间被更浓的黑气补上，“这玩意儿比永夜煞邪性十倍！”
善念值的提示在青铜神雀上跳得微弱：+20 万。赵小虎举着碎片往村民们手里的铜镜照，“大家把镜子都举起来！哪怕能拖延一秒 ——2390 万了！护江力卡在 1340 点，冲不上去！”
张叙舟突然扯下脖子上的护江石，那石头被他体温焐得发烫，表面的纹路在夜色里泛着淡金。他想起老祖宗的话，“护江石镇地脉，曦光符破万邪”，此刻抱着石头往聚光阵中心冲，脚边的定影符被踩得发出细碎的脆响。
“马大爷，把所有硝石粉都撒过来！” 他把护江石往阵眼的凹槽里按，石头与青砖碰撞的瞬间，竟发出铁器相击的清鸣，“让聚光阵的镜光都往这儿聚 —— 用曦光结界烧了这影煞！”
老铜匠抱着个大陶罐往阵眼扑，硝石粉撒在护江石上，遇热腾起白茫茫的烟。“俺加了硫磺和艾草灰！” 他用桃木剑往石缝里戳，白烟顺着剑痕往石头里钻，“马爷说这叫‘三阳开泰’，专克阴邪聚合体！”
黑影已经长到十米高，像个披头散发的巨人，伸出无数影爪抓向四周的村民。王二婶被影爪缠住腰，整个人往黑影里拖，她的手在地上胡乱抓，正好按住张叙舟刚画的破影符，符纸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
“曦光结界，起！” 张叙舟咬破指尖，把血滴在护江石上。石头突然剧烈震动，聚光阵的所有镜面同时转向阵眼，千万道月光被拧成金色的绳子，顺着护江石的纹路往上爬，在夜空中织成个巨大的光罩。
黑影触到结界的刹那，像滚油锅里滴进冰水，瞬间炸开千万道金光。那些被吞噬的影子在光里挣扎着显形，李老四的影子率先从黑影里冲出来，像条归巢的鱼，“啪” 地贴回他的脚边。老人顿时浑身一松，后腰的伤口在暖意里彻底不痒了。
“俺的影子回来了！” 三丫惊喜地喊，她的影尖从光里钻出来，亲昵地蹭着她的脚踝，之前被扯红的嫩肉已经恢复正常。小姑娘举着定影符转圈，符纸上的金箔在曦光里亮得像块小太阳。
赵小虎举着青铜神雀跳得撞到石碾：“护江力破 1340 了！1342、1345……1350 点！雀爷说曦光结界是地脉阳气的极致 —— 善念值 + 80 万，2470 万了！”
黑影在金光里被撕成无数碎片，每个碎片都是条挣扎的影子。张叙舟望着那些往本体奔去的影子，突然发现它们经过的地方，青砖上都留下了星星状的光斑，像被阳光吻过的痕迹。“那是影魂归位的印记！” 他往光斑上撒了把灶心土，土粒落在地上，竟长出细小的绿芽。
苏星潼的银簪往光斑上探了探，星纹在光里舒展开，像朵盛开的星花。“银簪说这是‘曦光净化’的残留！” 她往笔记本上画着星形图案，“每个光斑里都藏着护江石的力量，能防止影咒再次附身 —— 你看这星纹的亮度，至少能护三个月！”
李老四举着铜反光镜往最后一团黑影照，镜面的金光在黑影里撕开道口子，王木匠的影子从里面跌出来，在青砖上打了个滚，贴回主人脚边。“娘的，总算清干净了！” 老人往黑影消散的地方啐了口，后腰的旧伤彻底不疼了，“这结界比过年的炮仗还过瘾！”
善念值的提示在青铜神雀上跳成了串：+50 万！+60 万！赵小虎举着碎片往全村照，“所有影子都归位了！邻村都看到咱这儿的金光，派人来学习呢 ——2580 万了！护江力稳定在 1350 点！”
刘医生举着检测仪在村民间穿梭，白大褂上沾着硝石粉和金箔，却笑得合不拢嘴。“影身重合率 100%！” 他举着屏幕往石碾上贴，“这是王二婶刚才的影子，飘得像幽灵；这是现在的，跟本体长在一起似的 —— 曦光结界直接改写了影咒的结构！”
孩子们举着自己的影子在谷场里狂奔，三丫的影尖在青砖上划出串星形光斑，像撒了把会发光的种子。“张叔叔你看，” 她举着满是光斑的手笑，“影子给俺留了好多星星！” 小石头举着护江石的碎片往光斑上按，“俺爹说这石头能长在土里，以后咱们村到处都是星星！”
张叙舟望着渐渐散去的曦光，护江石在阵眼上泛着温润的光。1350 点的护江力在掌心转得滚烫，暖流里混着硝石的清冽、硫磺的热烈，还有村民们劫后余生的欢笑声。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雪夜，老表把唯一的棉被让给他，说 “熬过去就是春天”—— 原来驱散最深的黑暗，往往只需要一点不肯熄灭的光。
青铜神雀的红光突然在南极方向亮得刺眼，赵小虎举着碎片突然僵住，“雀爷捕捉到黑袍人咒力的去向了！” 他声音发颤，“和‘南极永夜冰原’的能量共振 —— 那里的影煞，比聚影煞厉害百倍！”
苏星潼的银簪往南极地图上探了探，星纹突然结成冰网状。“银簪说那地方的永夜能滋生影咒的母巢！” 她往笔记本上画着冰蓝色的星图，“黑袍人是想借极地的永夜，养出更可怕的邪煞 —— 你看这星纹的密度，比聚影煞强十倍！”
李老四往护江石上浇了勺桐油，火光在石头上跳得欢快。“管他南极北极，” 老人往石碾上磕了磕烟袋锅，“有这曦光结界的法子，到哪儿咱都能烧出片亮地！” 村民们纷纷往护江石上撒灶心土，像是在给这块救了全村的石头培土。
月全食结束的刹那，第一缕月光穿透云层，照在谷场的星形光斑上，所有光斑同时亮起，像撒了满地的萤火虫。张叙舟知道，这只是和黑袍人较量的中场休息，但此刻握着发烫的青铜神雀，看着谷场里追逐星光的孩子、互相搀扶的村民、每个影子上跳动的星斑，突然觉得这 1350 点的力足够了 —— 足够撑到南极冰原，足够让每个被影煞伤害过的人，都能带着这些星光，在漫长的永夜里找到回家的路。
“去准备抗寒的家伙！” 他往竹篮里装了把曦光符的底稿，“雀爷说南极的冰比永夜煞还冷，得让曦光符带着活水村的暖意。” 老铜匠抡起小锤敲打护江石的碎片，火星溅在符纸上，“这就熔出百八十块护江石符，” 他往石粉里掺了把灶心土，“让每道符里，都长着活水村的根！”
夜色里的晒谷场亮起片灯笼，村民们围着护江石唱歌，歌声混着曦光的余温，在村子上空飘得老远。三丫的影子趴在她脚边，身上的星斑像会呼吸似的明灭，小姑娘数着光斑笑，说要把它们串成项链。张叙舟知道，只要这星光不灭，这人心不散，就没有聚得起的影煞，没有破不了的邪祟。就像这月全食后的天空，再浓的黑暗，也挡不住月光重新爬上窗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