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水村的夜空泛着诡异的淡绿色,像被泼了碗掺了铜锈的水。张叙舟蹲在老槐树下,望着手里的铜哨 —— 是老铜匠刚打的,哨身上刻着圈细密的星纹,吹一口气就发出 “呜” 的锐响,能把夜虫的鸣声都劈成两半。
“这风里裹着冰碴子。” 李老四往火堆里添了根松木,火苗突然变绿,映得他脸上的皱纹像爬满了青苔,“你听这风声,尖得像刀刮,比三九天的江风还割人。”
风声里确实藏着股寒气,吹在人脸上发麻。张叙舟抬头望,猎户座的星光被淡绿色的雾遮得只剩个轮廓,江堤方向的雾更浓,隐约能看见绿色的光带在半空扭动,像条巨大的萤火虫。他突然想起刘医生傍晚说的话 —— 检测仪捕捉到极地才有的极光声波,正顺着地脉往村里钻。
青铜神雀的红光在绿光带里炸开,像滴进墨水里的朱砂。“雀爷说噬魂音变强了!” 赵小虎举着碎片发抖,屏幕上的波形图像条发怒的蛇,“黑袍人把极光声引进江涛了!每到子时,邪音强度就涨三成,刚才李大爷又对着牛棚唱摇篮曲了!”
苏星潼的银簪往绿光带里一探,星纹突然剧烈震颤,在半空投射出段古老的符文,边缘泛着冰蓝色的光。“银簪解析出根源了!” 她往笔记本上抄着符号,“这噬魂音是古蜀巫音咒的变种!黑袍人在暗河溶洞里布了‘音骨阵’,用北极熊的骨片当共鸣器,才能引极光声入江 —— 你看这符纹,和三星堆青铜神树上的‘鸣鸟纹’一模一样!”
村头突然传来铜器的叮当声,是老铜匠带着徒弟巡夜。马大爷扛着个黄铜大喇叭,喇叭口蒙着层细铜网,“刚在西头测了,邪音里多了冰碴子似的声,吹唢呐都压不住!” 他往喇叭里塞了把艾草灰,“老辈说艾草能烧尽阴寒,让铜音带点火气”。
刘医生背着检测仪跑过来,白大褂上沾着草屑,是刚才在江滩追极光声摔的。“声波频率变了!” 他举着仪器往绿光带凑,屏幕上的数字跳得像抽风,“多了 15 赫兹的低频,能震得人骨头缝发麻 —— 李大爷他们的脑电波又乱了!”
张叙舟摸了摸老槐树的树干,清声符的纹路在绿光里泛着淡金,却比傍晚暗了不少。1172 点的护江力顺着指尖往树里钻,突然被股冰冷的力弹回,指尖传来针扎似的疼。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雪夜 —— 在隧道工地值班,突遇冻融塌方,钢支撑被冰碴崩得 “咔咔” 响,工头吼着让他往火炉里添柴,那时的寒气,和现在风里的冰碴子味如出一辙。
“得给铜器加‘阳火’。” 他往铜哨上撒了把朱砂,“马大爷,能让唢呐烧起来不?”
老铜匠突然笑了,从工具箱里掏出个小铜炉,炉底刻着 “离火纹”。“你算问到点子上了。” 他往炉里扔了块硫磺,“这是‘引火石’,吹唢呐时对着炉口,能让声浪裹着火苗 —— 阳火克阴寒,专治这极光声!”
村民们举着点燃的火把往江边跑,王二婶的竹篮里装着浸过桐油的布条,“给铜器裹上这个,烧得更旺!” 她往每个火把上缠了圈符纸,“老张家的媳妇说,符纸烧起来的烟能挡绿光”;陈二叔的二八自行车倒在路边,车把上的铜铃还在响,车后座的帆布包里露出半截燃烧的唢呐,“刚从乐器店拿的新家伙,烧着吹更带劲!”
张叙舟踩着李老四的肩膀爬上老槐树,把铜哨嵌在最高的枝桠上。哨身刚碰到沾着露水的叶子,突然 “嗡” 地一声震颤,绿光带里的扭动明显变缓,像被掐住的蛇。“就是这儿!” 他往下喊,“让孩子们唱童谣,咱们吹唢呐,对准绿光带的中心!”
“江水唱,邪音跑,铜铃响,槐叶摇 ——”
孩子们的歌声突然炸响,三丫站在最前面,手里的铁皮青蛙被火光映得通红,唱到高音处突然破音,惹得众人笑成一片,却让绿光带猛地抖了一下。老铜匠举起燃烧的唢呐,“呜哇 ——” 的锐响裹着火星冲上夜空,绿光带像被泼了桶沸水,瞬间往后缩了半尺。
“管用了!” 赵小虎举着青铜神雀跳,红光在绿光带里炸开个窟窿,“雀爷说阳火铜音能烧极光声!护江力涨了!1170、1175 点!”
刘医生的检测仪突然 “嘀” 地长鸣,屏幕上的极光声波曲线断崖式下跌。“频率降了!” 他举着仪器往江堤跑,“从 15 赫兹降到 8 赫兹了!李大爷他们不唱摇篮曲了,正骂着要去喂牛呢!”
货郎赵瘸子推着二八自行车赶来,车斗里的 “镇魂唢呐” 燃得正旺,吹嘴贴着清声符,“张小哥,新做的‘火哨’,给孩子们试试!” 他往三丫手里塞了个小的,“这玩意儿烧不坏,吹起来跟小火箭似的!”
三丫抱着火哨鼓着腮帮子吹,火苗顺着哨身往上窜,映得她脸蛋像个红苹果。奇妙的是,绿光带在童声和火哨的夹击下,竟开始化成细小的光点,像被风吹散的萤火虫。李老四突然往江里扔了个燃烧的铜盆,“给黑袍人送点暖和的!” 铜盆在水面漂着,火光映得江涛都成了金红色。
苏星潼的银簪往绿光带的源头指了指,星纹突然在暗河入口凝成个绿色的漩涡。“银簪说音骨阵就在溶洞里!” 她往张叙舟手里塞了张草图,“你看这漩涡,和三星堆青铜神树的‘通天纹’对上了 —— 黑袍人是想借极光声激活古蜀巫音咒,让邪音顺着地脉网传遍三县!”
善念值 + 35 万的提示跳出来,1865 万。王二婶带着妇女们往火堆里扔艾草,浓烟裹着铜哨的锐响往江里飘,“让烟带着符灰,给溶洞里的邪祟清清火!” 孩子们举着火哨在岸边转圈,三丫的花布鞋踩在火灰里,画出串串冒着火星的小脚印。
张叙舟望着渐渐变淡的绿光带,铜哨的锐响混着孩子们的歌声,像支烧红的锥子,正往邪音的根里钻。1175 点的护江力在掌心转得滚烫,像揣着块刚从熔炉里夹出来的铜,暖流里混着硫磺的呛、桐油的香、还有孩子们没心没肺的笑,这些带着火气的味道缠在一起,比任何冰寒的极光声都要霸道。
老铜匠突然把燃烧的唢呐往地上一戳,火星溅在老槐树的根须上,竟燃起层淡绿的火。“这树在帮咱烧邪音!” 老人往树洞里塞了块护江石,“让地脉阳气也来凑个热闹!” 树根突然往上拱了半寸,裂缝里渗出的汁液遇火 “噼啪” 作响,像在给邪音唱挽歌。
刘医生的检测仪突然 “嘀嘀” 响,屏幕上跳出段新的波形图。“这是…… 古蜀巫音咒的原始频率!” 他往笔记本上抄着数据,“银簪解析的符号和我查的《巴蜀咒经》对上了 —— 黑袍人用极光声放大了三倍,但只要找到音骨阵的‘主骨’,一敲就碎!”
江风里的冰碴味渐渐淡了,淡绿色的雾往暗河方向退去,露出被洗刷得格外清亮的星子。李老四蹲在牛棚边笑,老黄牛正嚼着新添的草料,尾巴甩得欢实,“刚才还对着它哭哭啼啼,现在听着这铜哨声,咋看咋顺眼”。
张叙舟从槐树上跳下来,铜哨还在枝桠上鸣响,像个不知疲倦的哨兵。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暗河溶洞里的音骨阵还没破,但看着燃烧的铜器、孩子们的笑脸、刘医生手里跳动的检测仪,突然觉得这 1175 点的力足够了 —— 足够撑到天亮,足够让这把铜哨的锐响,顺着江涛往溶洞里钻,给黑袍人捎句话:人间的烟火,烧得比极光还旺。
青铜神雀的红光在暗河溶洞方向亮得像颗火星。张叙舟摸了摸兜里的火哨,1175 点的暖流里多了丝韧劲,像被火烤过的铜,看着朴实,却能扛住冰寒。他知道明天得往溶洞里闯,但只要这铜哨还在响、火把还没灭、孩子们还在唱,就没有破不了的音骨阵,没有镇不住的极光煞。
“留两个人守着老槐树。” 他往火堆里添了最后一根柴,“火不能灭,哨不能停。”
老铜匠的徒弟举着火哨应声,哨声在夜里传得老远,像在给暗河的邪祟报信。“我们轮班吹,” 小伙子的脸被火光映得通红,“保证让邪音连村口都进不来!”
夜风顺着河道往溶洞里钻,带着铜哨的锐响和艾草的烟火气。张叙舟知道,只要这声音不停,暗河里的音骨阵就永远别想安宁 —— 那些藏在极光里的阴煞,终究敌不过人间烟火烧出来的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