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静室，烛火摇曳。汪小野凝视着桌上那块幽光深邃的黑石，指尖一缕星辉如丝如缕，缠绕其上。经过数次凶险尝试，他已初步掌握与这黑石共处之法——不能强取，只能引导。以自身星辉龙气为媒，辅以阳和药力，徐徐化解其外层的玄冥真煞，再尝试接触内蕴的一元重水精华。过程如履薄冰，但每炼化一丝，对阴寒重浊之力的掌控便精深一分，星核运转也愈发圆融。
“报——！”影枭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急促，“副舵主，‘鹞子’有紧急军情！”
汪小野指尖星辉一敛，黑石光芒内隐：“进。”
影枭推门而入，独眼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西北死域，扩张加速！昨日一日便推进三十里！所过之处，沙石化泥，生机绝灭！更有巡逻弟兄回报，死域边缘出现诡异人形生物，通体漆黑，行动如风，嗜血残暴，已袭杀数支漠北小部落，无一生还！”
汪小野心中一沉。死域扩张速度远超预估，还有怪物伴随？这已非天灾，更像是……有组织的入侵！
“耶律烈有何动向？”
“辽营精锐尽出，哨骑四散，显然也已得知消息。半个时辰前，辽营中军驰出一队轻骑，打着使节旗帜，直奔我城西而来！领队者是耶律烈麾下第一谋士，萧子敬！”
萧子敬？耶律烈的左膀右臂，智谋深远，他亲自来了？汪小野眼中精光一闪。不是进攻，而是遣使？看来，西北死域的威胁，已让耶律烈不得不重新评估幽州的价值了。
“来得正好。”汪小野嘴角勾起一抹冷峭，“传令，开寨门，以礼相迎！我就在这院中见他。”
“副舵主，是否要布置……”影枭做了个手势。
“不必。”汪小野摆手，“萧子敬是聪明人，此时不会动武。况且……”他目光扫过桌上黑石，“我们也需要从他口中，套出更多关于死域的情报。”
片刻后，小院木门被轻轻推开。一名青衫文士缓步而入，年约四旬，面容清癯，目光沉静如水，正是萧子敬。他身后仅跟两名随从，姿态从容，仿佛不是深入“敌营”，而是闲庭信步。
“幽州别驾萧子敬，奉辽主之命，特来拜会汪司马。”萧子敬拱手一礼，语气平和，目光却似不经意地扫过整个小院，尤其在汪小野身上和桌上那块黑石停留了一瞬。
“萧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汪小野端坐不动，指了指对面的石凳，“请坐。”
萧子敬坦然落座，开门见山：“汪司马，明人不说暗话。西北死域之事，想必您已知晓。其蔓延之速，危害之烈，远超寻常天灾。辽主有意，暂搁双方争端，联手应对此劫。不知汪司马意下如何？”
汪小野心中冷笑，果然如此。他面色不变，淡淡道：“联手？如何联？耶律烈想要我做什么？又能给我什么？”
萧子敬微微一笑：“简单。辽主可暂缓对幽州用兵，并提供粮草医药，助汪司马稳定城内局势，救治伤员。而汪司马，需开放城西通道，允我辽军斥候通行，并共享您所知的……一切关于煞气及应对死域之法。待危机解除，再议幽州归属。”
好一个空手套白狼！暂缓用兵？幽州已成死地，耶律烈本就不会立刻强攻。提供粮草？不过是杯水车薪。而他要的，却是汪小野安身立命的根本——对煞气的掌控权，以及幽州的门户！
汪小野指尖轻轻敲击桌面，目光锐利如刀：“萧先生，耶律烈是想让我开门揖盗，然后将这烫手山芋和满城百姓，一并丢给我，他好坐收渔利，甚至趁我与死域两败俱伤时，再背后插刀？这算盘，打得未免太响了。”
萧子敬神色不变：“汪司马此言差矣。死域当前，合则两利，分则两害。若无辽军助力，单凭汪司马麾下残兵，如何抵挡那吞噬一切的死域和其中的怪物？届时城破人亡，玉石俱焚，岂是您所愿见？”
“哦？”汪小野忽然拿起桌上那块黑石，在手中把玩，一缕星辉自然流转，与黑石散发的气息交相辉映，“萧先生可知，这是何物？”
萧子敬目光一凝，他虽不知此石来历，但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阴寒之力，以及汪小野与之那种奇异的和谐感，心中震撼，表面却不动声色：“愿闻其详。”
“此石，乃九幽煞气本源所凝，亦能……吸收炼化煞气。”汪小野语出惊人，半真半假，“幽州煞气，于我而言，是劫，亦是缘。耶律烈若想合作，可以。但条件，需改一改。”
他站起身，目光如炬，逼视萧子敬：“第一，辽军即刻后撤百里，不得靠近幽州半步。第二，开放边境互市，按市价向我提供足量粮草、药材、精铁。第三，共享所有关于死域和那怪物的情报。”
“至于联手御敌？”汪小野冷笑一声，“待我肃清城内煞气，恢复幽州生机，自有手段应对那西北威胁。届时，耶律烈若还想染指幽州，便让他亲自来试试，是那死域怪物厉害，还是我这‘煞气’更凶！”
话音未落，他心念微动，手中黑石幽光大盛，院中弥漫的煞气如同受到召唤，疯狂向黑石汇聚，形成一个肉眼可见的小型漩涡！同时，他周身星辉龙气升腾，与那煞气漩涡形成微妙平衡，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萧子敬脸色终于变了！他能感觉到，周遭的煞气浓度在急剧下降，而汪小野的气息却节节攀升！此人，竟真能操控煞气？！若他真能净化幽州，甚至……驾驭死域的力量……那后果不堪设想！
“汪司马……果然非常人。”萧子敬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惊涛，“您的条件，萧某会如实禀报辽主。不过，兹事体大，还需辽主定夺。此外，辽主有一言，让萧某转达。”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死域之中，疑似有……‘墟兽’活动的痕迹。望汪司马，早作打算。”
墟兽！果然是它们！汪小野心中巨震，面上却不动声色：“不劳费心。”
萧子敬深深看了汪小野一眼，拱手道：“既如此，萧某告辞。希望汪司马……好自为之。”说罢，转身离去，背影依旧从容，步伐却快了几分。
望着萧子敬远去，汪小野散去周身气势，脸色微微苍白。方才强行催动黑石引动煞气，对他消耗不小。但效果达到了，足以让耶律烈投鼠忌器，为自己争取宝贵时间。
“影枭。”
“在。”
“立刻加派探马，重点侦查死域怪物详情，特别是其是否惧怕煞气或某种特定能量。同时，全力搜集与‘墟兽’相关的一切记载传说！”
“是！”
汪小野重新坐下，拿起黑石，目光深邃。耶律烈的威胁暂缓，但更大的危机已兵临城下。这黑石，是钥匙，也是希望。他必须更快地参透其奥秘，掌握主动。
而此刻，西北方向，死域的阴影，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吞噬而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