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电穿云裂夜空,星港烽火映天红。
铁翼横空遮月影,杀机暗伏鬼神惊。
月球中转站的星港灯火如昼,金属穹顶下悬浮着数百艘银灰色的星舰,引擎的低鸣像无数只蛰伏的巨兽在喘息。沈青枫站在机甲的驾驶舱内,指尖划过控制面板,淡蓝色的全息屏上跳动着舰队跃迁前的最后参数。舱外传来江清调试电磁弓的嗡鸣,金属弦震颤的频率恰好与他胸腔里源能流动的节奏重合。
还有三分钟完成充能。碧空的虚拟形象坐在控制台边缘,白裙下摆随着舱内气流轻轻摆动,检测到西北象限有异常源能波动,强度d级,疑似......
警报声突然撕裂星港的宁静,刺耳的蜂鸣让金属地面都在共振。沈青枫猛地抬头,透过机甲的光学镜头看到百米外的维修区炸开一团猩红的光雾,三阶蚀骨者的嘶吼声穿透了能量护盾。那些本该被净化炮摧毁的怪物不知何时潜入了中转站,骨节摩擦的咔嗒声混着人类的惨叫,在穹顶下织成一张死亡之网。
启动紧急预案!沈青枫的机械臂弹出三米长的鞭刃,纳米鱼线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银光,江清掩护平民撤离,孤城带机甲小队封锁三号闸口,青箬......
话没说完,驾驶舱的警报灯突然疯狂闪烁。碧空的影像瞬间扭曲,化作无数破碎的光斑:系统遭入侵!源能共享模块失效——
剧烈的震动从机甲腿部传来,沈青枫低头看见三只蚀骨者正用骨刺撬动驾驶舱门,墨绿色的粘液顺着缝隙渗进来,在金属地板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孔洞。他猛地按下弹射按钮,座椅后背弹出的液压杆将他推向紧急出口,坠落的瞬间,鞭刃精准缠住悬在空中的货运索道。
青枫哥!月痕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哭腔的呼喊让沈青枫心脏骤缩。他顺着索道滑行,看见妹妹被几只蚀骨者围在医疗站门口,她那件绣着星尘图案的白大褂已经被血染红,手里紧紧攥着给烟笼准备的基因稳定剂。
蚀骨者的利爪扫向月痕的咽喉,沈青枫甩出鞭刃缠住怪物的手腕,借惯性荡过去一脚踹在它的关节处。清脆的骨裂声中,他将妹妹揽进怀里,鼻尖蹭到她额前汗湿的碎发,混着消毒水的味道还有淡淡的血腥味。月痕的肩膀在发抖,却倔强地把药剂塞进他口袋:哥,别管我,去保护烟笼......
闭嘴。沈青枫咬着牙扯开机械臂的保险栓,二阶源能顺着血管奔涌,你要是少一根头发,我拆了这破中转站给你陪葬。
他抱着月痕撞开医疗站的合金门,里面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烟笼倒在培养舱前,银色的瞳孔已经失去神采,胸口插着半截骨刺。江雪跪在旁边按压他的胸口,医用酒精洒了一地,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看到沈青枫进来,女医官的手抖得更厉害:源能心脏停跳了,除颤器......
蚀骨者撞破窗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沈青枫将月痕推到急救台后,鞭刃横扫劈开扑来的怪物,绿色的血液溅在墙上,像绽开一朵朵诡异的花。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培养舱的标签——第63代源能适配体,旁边的监控屏上跳动着一条红色的曲线,与自己系统面板里的源能波形完美重合。
原来如此。沈青枫突然笑出声,机械臂的齿轮开始高速运转,你们要的不是烟笼,是能匹配他基因的活体容器。
蚀骨者群发出兴奋的嘶吼,它们的骨刺开始分泌粘稠的液体,在地面上汇成蜿蜒的溪流。沈青枫注意到这些液体正在腐蚀金属,却对人体毫无影响——就像专门为他准备的陷阱。月痕突然从急救台后冲出来,手里举着装满麻醉剂的针管扎进最近的蚀骨者体内,那怪物动作一滞,随即发出更狂暴的咆哮。
傻丫头!沈青枫一脚将她踹回掩护处,自己却被怪物的尾椎扫中腰侧。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源能运转的节奏瞬间紊乱。就在这时,医疗站的通风口突然落下一道黑影,带着浓烈的硝烟味撞进蚀骨者群里。
来人穿着深灰色的作战服,裤腿上绣着半朵枯萎的梅花,脸上一道从眉骨到下颌的疤痕在灯光下泛着淡粉色。他手里的短刀快得只剩残影,每一次挥砍都精准地挑断蚀骨者的源能脉络,绿色的血液喷溅在他脸上,像给那道疤痕镀了层翡翠。
花重?沈青枫愣住了。这个曾经吓得躲在他身后的少年,现在的眼神比刀锋还要冷,你怎么......
春眠老爷子让我来的。花重的刀钉进最后一只蚀骨者的头颅,刀柄上的梅花吊坠随着动作摇晃,他说你这蠢货肯定会栽在医疗站。
月痕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沈青枫转头,看见烟笼的培养舱正在渗出银色的液体,那些液体顺着地面的裂缝流到自己脚边,像有生命般钻进他的作战靴。系统面板突然弹出警告:【检测到同源基因链,强制融合程序启动——】
剧烈的疼痛从骨髓深处炸开,沈青枫感觉自己的血液正在被替换,每一根神经都像被烧红的铁丝穿过。他踉跄着撞在急救台上,看到镜中自己的瞳孔正在变成银色,和烟笼一模一样。花重想扶他,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少年闷哼一声撞在墙上,嘴角溢出鲜血。
别碰他!江雪突然大喊,手里举着刚从烟笼身上拔下的骨刺,这是噬星族的共生仪式,强行打断两个人都会死!
月痕扑过来抓住沈青枫的手,她的掌心传来微弱的源能波动,像投入沸水的冰块瞬间消融。沈青枫看着她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突然想起十年前在垃圾处理区,这个小丫头也是这样攥着他的衣角,在锈蚀的管道里咳出第一口血。
月痕......他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银色的纹路正在爬上他的脖颈,每蔓延一寸,烟笼的手指就轻微地抽搐一下。培养舱的观察窗上凝结着霜花,霜花里映出两个重叠的影子,正在慢慢合二为一。
花重突然将短刀插进地面,刀柄上的梅花吊坠发出柔和的白光。他咬破指尖将血滴在吊坠上,那些血珠竟悬浮在空中,组成半首残缺的唐诗: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是春眠老爷子的血契!月痕突然明白过来,她抓过沈青枫的机械臂按在血字上,这是用初代源能者的血绘制的隔离阵,快集中精神......
沈青枫闭上眼睛,试图调动体内的源能。但那些银色的液体已经渗透他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在与烟笼的心跳共振。他感觉自己正在变成一个容器,被强行塞进另一个灵魂。就在意识即将被吞噬的瞬间,唇上突然传来柔软的触感。
月痕踮着脚尖吻住他,带着消毒水味道的舌尖撬开他的牙关,一股温暖的源能顺着唾液流进他的喉咙。沈青枫猛地睁开眼,看见妹妹眼角滑落的泪珠在空中变成金色的光点,那些光点组成一把小锁,咔嗒一声锁住了正在蔓延的银色纹路。
这是......沈青枫愣住了。
是爸妈留给我的源能锁。月痕的额头抵着他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他们说,当两个同源的灵魂要被强行融合时,最纯粹的情感能形成结界......
培养舱突然发出刺耳的破裂声。沈青枫转头,看见烟笼坐了起来,银色的瞳孔里映着他的影子。少年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在空中虚划,那些银色的液体就像潮水般退回培养舱,在舱内组成一行字:谢谢你,哥哥。
烟笼!江雪扑过去按住他的肩膀,医疗扫描仪显示他的生命体征正在恢复,只是源能波动变得极不稳定,别乱动,你的基因链还在重组......
花重突然拽了拽沈青枫的衣角,示意他看向窗外。星港的穹顶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缝隙,淡紫色的极光从缝隙中流进来,在地面上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网中央站着个穿白大褂的老头,正用拐杖敲击地面,每敲一下,就有几只蚀骨者倒地不起。
是残钟博士!沈青枫认出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十年前警告他源能者活不过三十岁的老医生,此刻拐杖顶端的金属球正发出强烈的源能波动,他怎么会在这里?
残钟博士抬起头,拐杖指向医疗站的方向。沈青枫突然感觉后颈一凉,伸手摸去,摸到一枚几乎看不见的芯片——是尽欢当年植入的定位针,不知何时被换成了微型炸弹。而炸弹的引爆器,正握在残钟博士手里。
噬星族需要一个完美的容器来复活他们的女王。老头的声音透过通风系统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你和烟笼的基因融合体,就是最好的选择......
月痕突然挡在沈青枫身前,她那件被血染红的白大褂在极光中飘动,像一只受伤的蝴蝶:你骗不了我们,你根本不是残钟博士!真正的博士十年前就死在议会的实验里,你是噬星族寄生的傀儡!
老头的脸突然扭曲起来,皮肤下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他扔掉拐杖,双手抓住自己的头皮猛地一撕,露出底下覆盖着鳞片的头颅。那双复眼里映出星港的火光,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既然被识破了,就没必要伪装了。
蚀骨者群发出狂暴的嘶吼,从四面八方涌向医疗站。沈青枫将月痕和烟笼推进紧急通道,自己则和花重背靠背站在门口。机械臂的鞭刃与短刀交叉成十字,挡住第一波冲击。绿色的血液溅在他们身上,带着刺鼻的腥味。
青枫哥,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废弃工厂见面吗?花重突然笑了,短刀劈开一只蚀骨者的喉咙,那时候你说,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当然记得。沈青枫的鞭刃缠住一只三阶蚀骨者的翅膀,猛地发力将它甩向墙壁,你还尿裤子了。
去你的!花重踹了他一脚,却故意露出破绽让他补位,等这事结束,我请你喝最烈的源能酒。
紧急通道的门开始关闭,沈青枫看见月痕站在门后,眼眶通红却没有哭。她对着他比划口型,说的是小时候在垃圾区常说的那句话:哥,我等你回来。
门关上的瞬间,沈青枫和花重同时冲向那只噬星族傀儡。机械臂的鞭刃化作长枪,刺穿傀儡的胸膛;花重的短刀则精准地挑断它的源能核心。绿色的血液喷溅在他们脸上,傀儡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融化成一滩粘液。
粘液中浮出半块破碎的芯片,沈青枫捡起来一看,上面刻着第62代候选者的字样。他突然明白,春眠老爷子让花重带来的不只是血契,还有前几代候选者失败的真相。
星港的警报声渐渐平息,远处传来机甲编队的轰鸣声。沈青枫靠在墙上,看着花重用短刀在地上画出简易的防御阵,突然觉得喉咙发干。刚才那个吻还留在唇上,带着消毒水味道的温柔,比任何源能都更有力量。
喂,青枫哥。花重突然开口,用刀背敲了敲地面,你说,等我们解决了噬星族,月痕会不会真的嫁给你?
沈青枫没说话,只是抬头看向穹顶的裂缝。淡紫色的极光正在慢慢散去,露出外面璀璨的星河。他知道,这只是一场战斗的结束,而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烽火星港夜未央,银枪饮血刃如霜。
双魂共锁情丝乱,一笑奈何破阵忙。
骨裂声随归雁远,血光映得月痕长。
他年若记今宵事,莫忘梅花坠染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