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苑内,茶香袅袅,却驱不散那份无形的紧绷。
云嫔举止优雅地为大家斟茶,动作行云流水,带着宫廷女子特有的规范。然而,她那看似低垂恭顺的眼睫下,视线却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总是不由自主地、带着难以掩饰的炽热与痴迷,黏在沈清辞身上。
那眼神,绝非寻常妃嫔对主神的敬畏,而是一种掺杂着倾慕、渴望甚至是一丝幽怨的、极为私人的情感。仿佛她看的不是一位高高在上的三界至尊,而是一个她倾心已久、却求而不得的男子。
白茯苓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她不是没注意到云嫔那几乎不加掩饰的眼神,心底一股无名火夹杂着酸涩猛地窜起。又是南疆!又是这种纠缠不清的眼神!沈清辞这家伙,到底在南疆留下了多少风流债?!
路无涯血瞳微眯,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看好戏似的在沈清辞和云嫔之间扫视,最后落在白茯苓紧绷的侧脸上,心中冷哼一声。
苏见夏(揽月)更是兴奋地眼睛发亮,拼命用眼神向白茯苓传递信息:看!看!我就说有好戏!这云嫔不对劲!非常不对劲!这眼神,都快拉丝了!
陆时衍眉头微蹙,他敏锐地察觉到云嫔对沈清辞那异常的态度,以及她身上那股与幻形术同源、却似乎更深沉晦暗的南疆巫力波动。他悄然运转神力,更加仔细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而被那灼热视线聚焦的沈清辞,却仿佛毫无所觉。他冰雕玉琢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只是淡漠地看着手中的茶杯,仿佛那白瓷上的釉色比眼前活色生香的宫妃更有吸引力。他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寒,将云嫔那满腔炽热的情感无声地隔绝在外。
云嫔见沈清辞如此反应,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和不易察觉的痛楚,但她很快掩饰过去,将一杯茶轻轻推到白茯苓面前,声音依旧轻柔:“魔后娘娘,请用茶。昨日让小公子受惊,本宫心中实在难安。”
白茯苓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抬眸直视云嫔,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云嫔娘娘有心了。只是孩子年幼,受不得惊吓,日后这等‘意外’,还是莫要再发生的好。”
她话语中的敲打之意,不言而喻。
云嫔执壶的手几不可查地一顿,随即恢复自然,柔声道:“娘娘说的是。”她顿了顿,目光似不经意地再次扫过沈清辞,语气带着一丝飘忽的感慨,“说来,南疆一别,经年已过。故人风采依旧,甚至更胜往昔,当真令人……欣慰。”
南疆一别!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再次证实了白茯苓心中的猜测!这云嫔,果然与沈清辞是旧识!而且听起来,关系匪浅!
白茯苓的脸色瞬间冷了下去。
路无涯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开口:“旧相识?主神冕下倒是交友广泛,连这凡间深宫,都有故人惦念。”
沈清辞终于抬眸,冰蓝色的眼眸如同万载寒渊,没有任何情绪地扫了云嫔一眼,声音冷澈:“本座不记得。”
短短四个字,如同冰锥,狠狠扎进云嫔的心口。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握着茶壶的手指用力到骨节泛白,眼中那强装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流露出深深的受伤和一丝……怨怼。
凝香苑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暗流在茶香下汹涌,旧日的情愫与今日的阴谋交织。云嫔对沈清辞异常的“爱慕”,她南疆巫族的身份,以及她与幻形师千丝万缕的联系,如同一团乱麻,等待着人去抽丝剥茧。而这一切的核心,似乎都指向了那位始终冷漠如冰的主神,以及那段不为人知的南疆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