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想因为利益组建一个家庭,那样做的话,相当于你继承了你父亲的冷血,这会让你觉得你和你的父亲没有任何区别。”
这也是她刚刚默认了她是因为她父亲出走之后得出的结论。
所以,他那句带来足够多的利益而选择他,本身就是在堵死自己的路。
她这样的人,怎么会在厌恶自己父亲婚姻和家庭的同时,又用同样的原因组建一个和他一样的家庭。
这种后知后觉让徐若霖口中的涩味越来越重。
“我没有办法证明和我结婚,我们之间的婚姻就一定会幸福美满,白头到老,我也拿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去证明,和我结婚,我最后不会成为让你讨厌的你父亲那样的男人。”
人是环境因素下的产物。
他又是一个从小就在家族中长大的男人,对一些事,他耳濡目染,常常所见,甚至不以为意。
男性和女性的成长环境又是不一样的。
他无法保证,他永远不会变。
他也无法保证,在一些细微的事情中,他能做到对她的百分百的理解和感同身受。
他更无法保证,在慕容瓷这样强的压的所有继承人抬不起头的女人,被他娶回家后,在漫长的岁月里。
他是否会滋生傲慢,轻视,偏见,又或者会因为她永远不会给予他同等的爱而恼羞成怒,以至于产生嘲讽。
哪怕仅仅只是一瞬间的情绪,但这仅仅一瞬间的情绪,也足够恶心到慕容瓷,也足够慕容瓷恶心到和他分离,永不再见的程度。
他唯一能保证的是,他不会对别人产生好感,也不会对除她之外的他人多看一眼。
但这只是两性关系里的基本,不符合慕容瓷想要的极致。
所以这不是他要的结果,可是现在的他没有办法保证,这样的未来不会产生。
他们这样的家族里,不是没有因为相爱而结婚的,但最后,那份爱,大多数都消耗的不剩多少。
慕容瓷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从她面无表情的脸上可以看出来,她在安静的听着电话那头的人说话。
徐若霖无奈的笑出声:“这样看来,我真的是一点能让你感觉和我结婚的好处都没有。”
不要说好处了,他还把所有的坏处都提前说了。
“可是怎么办,我什么都不做,就这样错过你,我会更不甘心。”
这一刻,徐若霖是真的迷茫了。
他又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有点羡慕沈从的家庭。
他的家庭真的很简单。
爷爷,奶奶,父母,再没有任何族人。
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环境,能让沈从爱慕容瓷一辈子都不会有任何意外。
所以他会轻易的产生爱这个感受,且爱的那样纯粹简单,不会有任何乱七八糟的顾虑。
他又有点恨慕容瓷,选择伴侣的要求那么高干什么?
如果她要的没有那么极致,那他这样一个永远只会对慕容瓷产生爱的男人,简直能秒杀世界上99%的男人。
他简直就是最完美的伴侣。
忠贞,强大,优秀,温润。
事事为她着想,处处为她考虑。
可他也知道,如果这样的条件就能打动的慕容瓷,那她也就不会是让他念念不忘的女人。
病房里只有慕容瓷安静的呼吸声。
她的声音还是那样平缓,波澜不惊的开腔:“所以,我应该为你的迷茫浪费时间吗?”
“抱歉。”徐若霖揉了揉眉心,略显惆怅的说着:“我只是想说。万一,你有一天生出了觉得结婚也不错的想法,而我恰好就在你的身边。”
他低低笑着,听不出来是开玩笑多一些,还是真心话多一些:“这或许也是个幸运的事。”
“如果你愿意等得话,你可以等。”她也低低的笑,附和着徐若霖的话:“万一我哪一天脑子想不开,真的产生这个想法了呢?”
徐若霖扬起唇,忽然觉得自己也不算是完全没有机会的人:“不过在此之前,你总要给我一个能接近你,展示我的魅力的机会吧。”
如果连和他接触都没有接触过,在产生想结婚的想法的时候,就选择他。
这似乎也不现实。
慕容瓷正准备开腔,徐若霖快速的说道:“不要拒绝我。”
慕容瓷笑了一下,但她的一双丹凤眼里,始终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只有冷漠。
她的唇角扬起一点弧度,带着些玩味:“你知道你在这一刻,像谁吗?”
徐若霖不明白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但他还是问道:“像谁。”
“像宋沫。”
“宋沫?”
那是谁?
听起来好像是个女人的名字。
慕容瓷的神色越发淡漠了:“嗯,一个口口声声说着不会再爱沈从,却还是经常出现在他面前的女人。”
“……?”
电话那端又陷入了沉默。
因为徐若霖并不理解,他有什么地方和她口中的这个女人有相似的地方。
他并没有说过他不爱她,不是么?
说是去叫医生的男人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这让慕容瓷有些莫名的不悦。
在经历这种事后,迎接她的,不应该是他的怀抱么?
冷冰冰的病房算怎么回事?
但她的音色听起来还是没有起伏:“不论你说的多么深情款款,多么冠冕堂皇,你们在这件事上,本质上是一类人。”
她淡淡的点破:“插足别人感情的人。”
“......”
“你才是我的未婚妻。”徐若霖的声音冷了下去:“是他在插足我们的感情。”
“我们并不是因为有感情自然而然下决定结合,而是因为家族利益和约定下而有了婚约。”
她嗓音低沉淡淡,但字字清晰明了:“甚至在进行联姻的时候,我们并不具备对感情这种存在独立思考和理解的能力。”
“这是一种属于道德和权利层面对毫无能力的家族棋子的人产生的一种束缚。”
电话那端又开始沉默,只是呼吸没有之前那么平静就是了。
慕容瓷阖上眼眸:“但很显然,在我决定和别人恋爱的时候,这种束缚对我无用。”
她只是并没有在乎过这些而已。
徐若霖喉咙滚动,却始终没有吐出一个字,而是静静听着女人的话:“你口中的插足别人感情,更应该是指从情感层面的指责。”
“很显然,我们不具备这种感情。”
慕容瓷淡淡笑开:“你用所谓联姻,指责沈从插足我们的感情,是在意图用社会架构中的权利下产生的道德,来对我进行规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