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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业一天的决定像一块湿冷的布,一直蒙在每个人的心头。揪出窃贼、追回银钱的美梦,在现实的冰冷面前迅速褪色。一天,太短了,短到连一丝有用的线索都未必能找到,更遑论那不知去向的银子。

午后,阳光透过窗棂,在布满灰尘的空气中投下几道苍白的光柱。嬴娡将几人召集到后院那口老井边,这里相对僻静。气氛凝重,连平日里最沉得住气的茗蕙,眉宇间也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愁云。

“银子……怕是难找回来了。”嬴娡开口,声音干涩,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当务之急,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办。铺子不能一直关着,否则,咱们就真断了生计。”

她目光扫过众人,二丫和狗儿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嬴芜眼圈依旧红着,闻言更是面露惶然。

茗蕙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一枚略显黯淡的银戒指,样式朴素,甚至边缘有些磨损。她将戒指轻轻放在井沿冰凉的石板上。

“这是我当年嫁给你七哥时,他给我的。”茗蕙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虽不值什么钱,却是他当时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了。如今……如今七哥不在家,这戒指留着,也只是个念想。眼下铺子有难,我想,它也算是找到了它真正的用处。拿去当了吧,多少能抵几天的嚼用。”

那枚小小的银戒躺在青石板上,折射着微弱的光。

嬴芜看着那戒指,嘴唇动了动,最终默默别开了脸。她在家时便不受重视,父母何曾为她备过什么像样的物件。如今更是拿不出半分值钱的东西来救急,拿钱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是想一下能有什么好的办法,也给大家出出主意。

嬴娡的目光落在那枚银戒指上,脸色却沉了下去。她认得那戒指,这个七哥整天游手好闲,自己身上都没有多少钱,能够挤出一点钱给七嫂买这枚枚戒指,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家境本就清贫,这戒指的成色和分量,她心里有数。即便拿去当铺,恐怕也换不回几斗米,根本是杯水车薪。

沉默在井边蔓延,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无力感。

良久,嬴娡缓缓抬起手,伸向自己的脖颈。她摸索着,从贴身的衣物里扯出了一根红绳,红绳下端,系着一把小小的、做工精致的金锁。那金锁在昏黄的光线下,泛着温润而沉实的光泽,与那枚银戒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七嫂,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但这戒指……你收回去。”嬴娡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这是七哥留给你的念想,不能卖。”

她将金锁从脖子上解下,冰冷的金属触碰到她的指尖,让她微微一颤。

“家里值钱的,就只剩下这个了。”她将金锁放在掌心,目光复杂地看着它,“爹娘说,我出生时天出异象,家里也恰逢小转机,便认定我是福星,打了这把金锁给我戴着,保平安,也盼着能给家里带来福气。”

她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无尽的苦涩。福星?如今却落得这般田地。

“如今福气没见到,难关倒是一个接一个。”她握紧了金锁,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但眼下,它也总算能派上点实际的用场了。把这个当掉,应该能撑上一段时日。”

嬴芜和茗蕙都愣住了,看着那把明显价值不菲的金锁,一时说不出话来。她们都知道这是嬴娡自小戴到大的贴身之物,是父母给予的、象征着宠爱与期望的唯一信物。大家虽然很羡慕嬴娡,但这回真正让她拿出来,还是我于心不忍。

“阿娡,这……”茗蕙想阻止。

“别说了。”嬴娡打断她,将金锁紧紧攥在手心,仿佛下定了决心,“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铺子不能倒,我们……也不能散。”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姐姐们忧虑的脸,最后定格在空荡荡的灶间方向。那眼神里,有痛楚,有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坚毅。为了这赖以生存的小馆,为了身边这些相依为命的人,她不得不拿出自己最后、也最珍贵的底气。

当下这样的局面,大家都很感慨,以前赵乾在的时候从来不会出现这样的乱子。他总是把店里的这些基础的活打理的井井有条,哪里能出这么大的乱子,说白了之前赵乾在的时候,他压根就不会把这么大一笔钱随意放在店里。只是现在大家再怀念也已经没用,赵乾现在就是不肯回家。当然,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嬴娡,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但是又能说什么呢?看那个样子,她也很痛苦,就是不知道她痛苦些什么,大家作为旁观者,也未必看得那么清楚。就在大家都认命了,觉得就这么着吧!门推开了,赵乾回来了。很显然,他来解燃眉之急来了。

他径直走入厅堂,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和那一张张惊愕的面孔,最后在那空钱柜上停留一瞬,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他手里还提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蓝布包裹,看上去沉甸甸的。

角落里,嬴娡猛地抬起头,看向那离去数月、本以为再不会踏入此门的身影,她的手指下意识地绞紧了衣袖,骨节泛白。

赵乾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将手中的包裹轻轻放在还算完好的茶几上,解开系扣,里面赫然是码放整齐的银锭和一些散碎银两。

“先应付眼前的难关,”他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其他的,容后再说。”

他没有说“我回来了”,但那包银子,和他此刻站在这里的事实,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分量。

只是些银子,嬴娡是知道的,那是赵家的东西。赵乾这几年挣的工钱全都补贴嬴家家用,就算是这几个月他出去做工,他的钱每个月都是往家里拿的。他自己压根没什么钱,虽说赵家的钱也是他的钱,可自从他来到嬴家以后,守孝给了嬴家一个很好的托词,一直没有给他们二人办过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