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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嬴天下之恋爱脑当皇帝 > 第87章 赵乾离开了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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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已说开,那点因为二姐来信而勉强粘合起来的温情,瞬间又碎裂开来,甚至比之前更加冰冷彻骨。堂屋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油灯的光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赵乾没有再去看嬴娡煞白的脸色和那双泫然欲泣的眼睛。他怕自己多看一眼,那刚刚下定的决心就会动摇。他站起身,动作有些僵硬,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折腾了一夜,天快亮了。”他声音干涩,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我……去收拾一下。”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哪怕是在争吵后,也会习惯性地等一等她,或者至少喊她一声。这一次,他径直转过身,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疏离,一步一步,走向他们那间充满了争吵和疲惫记忆的屋子。

嬴娡僵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门廊的阴影里,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凉了。她听得见隔壁屋里传来细微的响动——是打开柜门的声音,是简单折叠衣物的窸窣声。每一声,都像小锤子敲在她心上。她知道,他是在收拾行囊,他真的要走了,就在这个二姐送来希望、本该是团圆欣喜的黎明前。

她很想冲进去,拉住他,像以前无数次争吵后那样,哪怕不说话,只要他留下。可脚底像生了根,方才他眼中那份寻求解脱的清明,像一盆冰水,浇灭了她所有的勇气和挽留的念头。

没过多久,赵乾便出来了。他背着一个简单的、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灰布行囊,鼓鼓囊囊,装着他为数不多的全部家当。他没有再走进堂屋,甚至没有朝嬴娡的方向望一眼,只是站在院门口,身影融在将散未散的夜色里,停顿了那么一瞬。

或许,他也在等。等一声呼唤,或者只是一个微小的挽留信号。

但嬴娡没有动,也没有出声。她只是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那片刻的停顿结束了。赵乾似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又或许只是夜风的错觉。他不再犹豫,抬脚,迈过了那道不算高的门槛,身影彻底融入门外灰蒙蒙的晨雾之中,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嬴家老屋依旧静悄悄的,嬴母和嬴芜大概因之前的激动和疲惫,又沉沉睡去了。只有嬴娡,独自站在空荡荡的堂屋里,像一尊失去魂魄的雕像。

天边,终于泛起了一丝鱼肚白,微弱的光线透过窗棂,照亮了屋内熟悉的陈设,却照不亮她此刻冰冷的心。二姐活着的好消息带来的暖意,尚未完全浸润这个家,便被丈夫决然离去的背影,覆上了一层新的、更深的寒霜。

新的一天开始了,但对于嬴娡而言,前路却是一片迷雾。她失去了争吵的对象,也似乎……快要失去了那个名为“丈夫”的人。

傍晚,嬴娡独自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看着那扇刚刚被赵乾细心修补好的木门。门轴转动时不再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可她心里却像是被什么钝器磨着,一阵阵地发涩。

赵乾离开已有三日。

起初的安静让她松了口气,可当夕阳又一次斜斜地打进院子,她忽然想起去年春天,也是这样的黄昏,赵乾蹲在平民小馆的后院里,挽着袖子修补那些被醉客撞坏的桌椅。他的动作很利落,刨花一卷卷地落在地上,带着新木的香气。

那时他刚提出入赘不久。

嬴娡还记得自己当时站在灶房门口,手里攥着一把刚洗好的韭菜,水珠顺着指缝滴在青石板上,很快洇开一小片深色。她看着赵乾的背影,心里不是没有过动摇的——在被覃松那样狠狠伤过之后,这样一个踏实肯干、愿意把一切都摊开给她看的人,像是暴雨后突然递到眼前的一把伞。

可靠,却也沉重。

成亲后,赵乾的确挑不起半点错处。天不亮就起身劈柴,打水,把水缸灌得满满的;小馆里哪张桌腿松了,她还没察觉,他已经拎着工具叮叮当当地修好了;连邻居家屋顶漏雨,他也能挽起袖子就去帮忙。

人人都说嬴家捡到了宝。母亲常常拉着她的手:“娡儿,这样的夫婿,是你修来的福分。”

福分么?嬴娡无意识地用指甲刮着石凳边缘粗糙的凸起。

她记得有一次,赵乾把小馆里所有碗碟重新清点了一遍,用他自创的记号在底部一一标注。她当时看着那些歪歪扭扭的符号,突然就发了火:“谁让你乱动我的东西?”

赵乾愣在那里,手里还拿着那支炭笔。他没有争辩,只是默默把已经搬出来的碗碟又一个个放回去,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声音。

可嬴娡看得见——他低头时,后颈那道被日头晒得发红的印子。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那股无名火窜上来的时候,她根本控制不住。像是心里有什么东西被塞得太满,稍微一碰就要溢出来。

后来她渐渐明白,压得她喘不过气的,恰恰是赵乾那份无懈可击的“好”。他越是没有错处,越显得她无理取闹;他越是任劳任怨,越让她觉得自己卑劣。

有一次深夜,她听见赵乾在梦里还在念叨着“米价又涨了,得去西市看看”。月光从窗纸透进来,照在他总是紧蹙的眉头上。那一刻,嬴娡突然很想伸手抚平那道褶皱,可手抬到一半,又硬生生收了回来。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最初,也是贪恋过那点温存的。

去年冬雪初霁,赵乾从外面回来,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来,是两块还温热的桂花糕。他说:“路过南街,看见新出的,你尝尝。”

那时她咬了一小口,甜糯刚好,桂香清浅。赵乾就站在旁边看着她,眼睛里有很浅的笑意。她记得自己当时低下头,怕被他看见突然发热的眼眶。

可现在回想起来,只剩下愧疚——她甚至没有问过他,想不想也尝一块。

也许母亲说得对,世间夫妇大抵如此。开头或许有两情缱绻,日子久了,终究要败给柴米油盐。又或者,他们连两情相悦都不曾真正有过,只是两个受伤的人,在彼此身上寻找一点现实的安稳。

而现在,连这点安稳也维持不下去了。

嬴娡缓缓站起身。夕阳已经完全沉下去了,暮色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院子里那棵老槐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横亘在她与房门之间,像一道模糊的界限。

她转身进屋,没有点灯。黑暗里,修补好的门扉轮廓依稀可见,工整得挑不出半点毛病。

就像赵乾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