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骁的手掌还握着门把手，冷铁的触感从指尖传上来。他刚踏进厂房一步，手腕上的红绳猛地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拉了一下。耳边立刻响起断断续续的声音：“……别动……是……诱饵……”那声音像沈知微，又不像。
他没往前走，直接贴墙蹲下，把篮球步记录本举到面前遮住脸。红外探测最怕热源暴露，书本能挡几秒。他掏出U盘残壳，插进随身设备，屏幕闪了几下，跳出一行字：“若听见假声，拍地三下。”
他盯着地面，等那声音再响起来。
果然，两秒后，耳机里又传来“沈知微”的警告：“快撤！这里有陷阱！”
林骁抬手，用力拍地三下。
头顶通风管“轰”地炸开，一块铁皮飞出去老远。唐糖从洞口跳下来，护腕刀片直指他喉咙，停在三寸前。她喘着气，额角全是汗，腰侧绷带渗出血迹。
“再往前半步，周队设的电击网就炸了。”她说完，收刀，伸手把他拉起来，“你怎么总爱当出头鸟？”
“你从哪冒出来的？”林骁问。
“沈知微发的信号，我提前十分钟到的。”唐糖拍拍战术腰带，“她让我守这儿，说你会来。”
话音刚落，角落阴影里走出一个人。衬衫皱得像被洗衣机绞过，手里拎着个老旧遥控器。周默打了个哈欠，眼皮都没抬。
“欢迎来到模拟追杀场。”他说，“现在你们五个，全是通缉目标。AI会用你们过去的行为数据预测走位。”
林骁皱眉：“我们刚从陈渊那儿逃出来，你搞这套？”
“不是搞。”周默按下按钮，厂房四角升起全息投影。画面快速滚动：林骁写小说时咬笔头，苏念解剖时推眼镜，唐糖格斗前甩手腕，沈知微敲键盘时小指翘起。
每一帧都被标上红字：**习惯性动作暴露位置**、**情绪波动影响判断**、**行为模式可预测率92%**。
“陈渊的AI已经学会模仿你们的思维路径。”周默说，“你们以前怎么破案，它现在就能预判你们下一步怎么躲。”
苏念从暗处走出来，白大褂沾了灰，但站姿依旧挺直。“所以我们现在是训练对象？”
“是抢救。”周默纠正，“常规战术对你们来说等于自杀。接下来三分钟，不能说话，不能看彼此，必须站成一个闭环阵型——否则电网落下。”
灯光瞬间熄灭。
只剩五道激光从地面射出，照在每个人脚底。倒计时开始：180秒。
林骁低头看自己的影子，想开口指挥，又想起规则。他摸出笔记本，翻开一页，页面突然自动动了起来。线条快速勾勒，画出一个圆阵，五个人影分布其中。
苏念居中，唐糖在左翼，沈知微在右后，他自己在中心，周默藏在边缘阴影。
他举起本子，借着荧光让其他人看到。
唐糖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忍着腰伤，慢慢移动脚步，站到左侧指定位置。沈知微站在右后方，手指轻轻碰了下U盘。苏念看了一眼图示，调整站位到中央。
林骁站在中心点，等最后一人归位。
周默没动。
“周队？”林骁无声张嘴。
周默摇头，指了指脚下的激光线。他不能离开原位，否则电网触发。
林骁急了。闭环差一个人，阵型不完整。他抬头看笔记本，页面上的图案开始变化。线条延伸，指向周默背后的一面墙。
那里有个手动开关。
林骁懂了。他弯腰捡起一块碎金属片，用力扔向开关方向。
“啪”一声，开关被砸下。
墙内传来机械运转声，一道滑轨从天花板降下，连着一个可移动平台。周默踩上去，平台缓缓滑向阵型缺口。
最后一秒，他站定。
所有激光熄灭。
本子上的图案缓缓渗出红色边框，像被血浸过。
警报声停了。
蓝光还在，但不再刺眼。空气中弥漫着电流烧焦的味道。
唐糖靠在墙边喘气，护腕重新缠紧。苏念看了她一眼，点头。两人没说话，但眼神对上了。
沈知微摘下猫耳耳机，指尖轻触U盘表面。她没笑，但肩膀松了下来。
林骁合上笔记本，发现最后一页多了一行小字：**团队协同度检测通过，信任值达标**。
“你们刚才那个阵型，是我笔记本自己画的。”他对周默说。
“我知道。”周默收起遥控器，战术背心发出轻微响动，像是药瓶碰到了金属扣，“我装了信号触发器，只要你们进入深度协作状态，系统就会激活。”
“所以这根本不是训练？”林骁问。
“是。”周默说，“但也是测试。我要确认你们能不能在不靠语言的情况下完成联动。陈渊的AI会学习个体行为，但它算不到五个人同步信任的瞬间。”
他顿了顿，看着他们五个。
“刚才那一秒，你们没有犹豫。没有怀疑。这才是它算不到的东西。”
唐糖活动了下手腕：“所以以后打架还得靠默契？”
“靠本能。”周默纠正，“你们现在已经形成战斗直觉了。下次遇险，不用想，直接动。”
苏念开口：“那为什么选这里？废弃工厂？”
“因为这是你们即将面对的环境模板。”周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陈渊的真实据点结构和这里一致，只是多了三层防护。你们今天练的，是进去之后的第一分钟。”
林骁盯着照片，忽然问：“沈知微的信号是怎么传给唐糖的？她不是断联了吗？”
“我没断。”沈知微终于说话，声音很轻，“我用了离线中继协议，把指令存在唐糖的护腕芯片里。她靠近一定范围就会自动接收。”
“所以你早知道我们会来？”苏念问。
“不是知道。”沈知微摇头，“是算到。你们的行为模式有固定轨迹，加上林骁一定会来，误差不超过七米。”
唐糖笑了：“合着我们都在你代码里跑地图？”
“差不多。”沈知微说。
林骁低头看左手护腕，血字“活着回”还在。他没擦，也没盖。
周默走到他身边，低声说：“你妈留的红绳，今天响了两次。一次是进门前，一次是阵型闭合时。”
林骁抬头：“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周默说，“但它和沈知微的信号频率一致。也许她留了什么我们还没发现的东西。”
林骁没再问。
他把笔记本塞进背包，站到中间位置。其他人也自发围拢。
“接下来怎么办？”唐糖问。
“等。”周默说，“等陈渊动。等他的AI暴露弱点。等你们这个组合打出第一记反击。”
“我不想等。”林骁说，“我想主动找他。”
“可以。”周默点头，“但你得带着她们一起。你们现在不是单兵，是系统。缺一个，整个逻辑链就断了。”
苏念走过来，把一支笔塞进林骁手里：“那你先画个作战图。别光说。”
林骁接过笔，翻开笔记本。
刚要动手，纸面突然震动。
一行新字浮现：**检测到外部信号扫描，来源：陈渊婚戒芯片**。
所有人同时抬头。
厂房外传来低频嗡鸣，像是某种设备启动。
沈知微迅速掏出备用终端，屏幕一闪，显示定位坐标正在被追踪。
“他锁定了我们。”她说。
“那就别让他猜到下一步。”林骁抓起篮球，往门口走去，“我们反向入侵。”
唐糖跟上：“我去清路。”
苏念：“我带上采样包。”
沈知微插入U盘：“信道已开。”
周默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走出去的背影，战术背心下的药瓶又响了一声。
他低声说：“这次，别让我再失去任何人。”
林骁在门口停下，回头看了眼厂房中央的激光点。
地板上，五个光圈还在。
其中一个，正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