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内，多斯刚刚将那台记录着惊天秘密的军用平板还给雷诺伊尔，准备伸出手，以一次用力的交握，为这价值五十亿的初步协议画上句点。
“砰——！”
一声与之前所有枪声都截然不同的沉闷巨响，撕裂了教堂内脆弱的和平。
死神的问候，不是敲门，而是直接破窗。
教堂穹顶最高处的一扇彩色玻璃窗，在一瞬间炸成亿万片闪着寒光的尘埃。一枚大口径狙击弹药，拖着肉眼可见的轨迹，精准无误地命中了多斯身旁，如铁塔般矗立的博雷罗。
他身上那件足以抵挡绝大多数步枪弹的六级重甲，胸口处以弹着点为中心猛烈凹陷，形成一个恐怖的碗状。教堂内所有人，都能清晰听见陶瓷插板与人体肋骨一同发出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博雷罗庞大的身躯像是被无形的攻城锤正面击中，双脚瞬间离地，整个人向后横飞出去，重重撞在布满尘埃的古老石墙上，发出一声闷响才滚落在地。
“操！”博雷罗喉咙里喷出一大口混着内脏碎片的血沫，他挣扎着想抬起手臂，但断裂的肋骨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心裂肺的剧痛。他只能靠着冰冷的墙壁，一双眼睛凶狠地瞪着玻璃破洞外无尽的黑暗，充满了不甘与暴怒。
“敌袭！”雷诺伊尔的护卫嘶吼出声，但他的声音瞬间就被教堂外爆发的、如同狂风暴雨般的自动武器开火声彻底淹没。
“嗡嗡嗡——”
重型直升机的轰鸣从头顶沉重地压下，一架通体漆黑、形如致命昆虫的“小鸟”直升机，以一个极限的姿态悬停在教堂残破的穹顶正上方。数道黑色的绳索被抛下，紧接着，数道黑影顺着速降绳索滑落，动作迅捷得如同鬼魅。
他们身着统一的黑色近身作战服，手持mpx冲锋枪与mcx短突击步枪，落地后没有丝毫停顿，立刻组成教科书般的标准突击队形，每一支枪口都稳定得像是被焊在机械臂上。
“黑金国际！”多斯的脸色瞬间铁青，他几乎是本能地拔出腰间那把昂贵的定制手枪，从那些熟悉的枪械型号和战术动作，他瞬间判断出了来者的身份。
为首的是一名黑色齐肩短发的女人，一副黑色粗框眼镜后的眼神，冷得如同刚刚出鞘的手术刀。她快速扫视教堂内，目光在雷诺伊尔和多斯身上各停留了零点五秒，嘴角勾起一丝不带任何温度的弧度。
“雷诺伊尔，多斯，科伦军方送来问候。”黑卡蒂的声音像冰碴刮过玻璃，刺耳而冰冷，“交出‘冈格尼尔’的所有数据，我保证你们的尸体是完整的。”
“黑卡蒂！”雷诺伊尔从“电焊头”面罩后发出压抑的低吼，声音里满是仇恨，“科伦养的鬣狗，你的嗅觉还是这么灵敏。”
“节省点口水，留给地狱的法官。”黑卡蒂举起手中的mcx步枪，枪口挂载的激光指示器射出的红点，在雷诺伊尔的头盔上不详地晃动，“给你们三十秒。三十秒后，这里就是你们所有人的集体墓地。”
教堂外的枪声愈发激烈，并开始夹杂着护卫们濒死的惨叫。从那恐怖的火力密度判断，多斯和雷诺伊尔留在外围的警戒小队，正在被进行一场单方面的屠杀。黑金国际的王牌小队“深渊”，其战术素养和火力配置，完全不是这些地方武装能够比拟的。
文森一直站在后排一根粗大石柱的阴影里，像一尊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雕像，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
“科伦的反应比预想中快，说明他们一直在监视雷诺伊尔，甚至多斯。这次会面，本身就是一个陷阱，或者说，是一个诱饵。”他脑中飞速分析，“黑卡蒂的目标是资料，在拿到东西前，她不会下死手。但时间拖得越久，一旦她确认资料就在雷诺伊尔身上，就会立刻下令格杀勿论。”
黑卡蒂的目光在教堂内快速扫过，最后锁定在沉默得有些异常的文森身上。她敏锐地察觉到，这个看似不起眼的男人，在如此混乱致命的局面下，心率和呼吸都没有一丝紊乱。
“你就是那个中间人？”黑卡蒂的枪口微微下移，对准了文森，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看起来，多斯的眼光越来越差了。”
文森没有理会她的垃圾话。就在黑卡蒂开口的瞬间，他一直垂在身侧的手腕无声地一翻，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黑色装置已然出现在掌心，拇指在侧面的按钮上轻轻一按。
“嗡——”
教堂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一块冰冷的玻璃，然后在一阵无声的尖啸中轰然碎裂。一股无形的电磁脉冲瞬间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所有电子设备发出的低语瞬间变成了刺耳的死亡寂静。
“求援？”黑卡蒂嘴角的嘲讽还未完全展开，就发现自己战术耳机里传来一阵尖锐的忙音，所有战术通讯，包括与天上直升机的联系，瞬间中断。她脸色剧变，立刻意识到不对劲。
“干掉那个放干扰的！”她厉声下令，同时放弃了与雷诺伊尔的对峙，身体如猎豹般率先朝文森冲来。
两名深渊小队成员刚抬脚，教堂的侧墙——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砖石混合着腐朽的木屑向内猛烈爆炸。一辆btR-82A重型装甲车如同一头从地狱冲出的钢铁巨兽，直接撞穿了半面墙壁，碾过几排上百年的长椅，蛮横地停在教堂中央。
后舱门猛地弹开，阿贾克斯那魁梧的身影第一个跳下车，手里的AK-12突击步枪发出愤怒的咆哮。
“黑卡蒂！你这头科伦养的母狗！”
密集的穿甲弹瞬间组成一道死亡的弹幕，将一名正冲向文森的深渊队员上半身直接打成一团模糊的血雾，碎裂的肉块和内脏糊满了身后那座古老的祭坛。紧随其后的卡莫纳精锐卫士们怒吼着涌入，迅速占据有利地形，与教堂内的黑金队员展开近距离的激烈交火。
战局在短短三秒内，彻底反转。
黑卡蒂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死死盯着那个启动了这一切的文森，终于明白那不是什么求援信号，而是雷诺伊尔预设的、由文森亲手触发的b计划启动器。
“撤退！”她果断下令，但身体却并未后退，反而速度更快地扑向文森，手里的mcx在冲锋中连续点射，弹道精准地封锁了文森所有闪避路线。
文森的身体像是没有骨头，以一个常人无法做出的诡异角度向侧面滑步，灼热的子弹气流擦着他的作战服飞过，在身后的石柱上打出一串火星。他没有拔枪还击，而是在闪避的同时，右脚猛地踢中地上的一块被装甲车撞碎的人头大石板。
石板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呼啸着飞向黑卡蒂的面门。
黑卡蒂眼神一凝，她前冲的动作被迫中断，不得不举起mcx步枪格挡。
“砰！”
石板在枪身上撞得粉碎，巨大的冲击力让她身体出现了零点一秒的僵直和失衡。
高手过招，胜负只在瞬息。
文森早已预判到这一刻。他踏步上前，手中的军刀如一道吞噬光线的黑色闪电，自下而上，沿着一道极其刁钻的弧线划去。黑卡蒂反应神速，在僵直中强行扭转身体，但还是慢了一步。
“嗤啦！”
锋利的刀刃精准地划开她战术服的腋下连接处——那里是防弹插板覆盖不到的致命薄弱点。一道血线飙出，剧烈的痛楚让她发出一声闷哼。
“有意思。”黑卡蒂不退反进，左手如铁钳般猛地抓住文森持刀的手腕，阻止刀锋深入，同时右手已经拔出手枪，枪口死死顶向他的太阳穴。
文森的左手也同时抬起，稳稳地握住了她的手枪套筒，让她无法完成击发。两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都能闻到对方身上硝烟、汗水和血腥混合的味道。
“你很特别。”黑卡蒂盯着文森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彼此。”文森平静地回视她，持刀的手腕肌肉贲张，锋利的军刀又深了几分。
教堂内的枪声逐渐稀疏。阿贾克斯的人已经完全控制了局面。
黑卡蒂听到耳机里传来飞行员用备用频道发出的、催促撤离的急促信号，知道大势已去。她深深地看了文森一眼，仿佛要将这个男人的样貌和气息全部刻进骨髓里。
“这笔账，我记下了。”
她猛地松开手，借力向后一跃，在仅剩的几名手下残兵的掩护射击下，迅速从装甲车撞出的巨大破口撤离。几秒后，直升机的轰鸣声迅速远去。
“妈的，让她跑了！”阿贾克斯一脚踢开脚边一具黑金队员的尸体，快步走到雷诺伊尔身边。
多斯扶着还在剧烈咳血的博雷罗，脸色阴沉地看着满地狼藉。他带来的护卫队，在此次交火中损失惨重。
“雷诺伊尔，”多斯的目光从战场废墟收回到面前这个男人的身上，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我们的合作，从一开始就充满了‘惊喜’。”
“但这也证明了我们手中筹码的价值。”雷诺伊尔的语气依旧坚定，“科伦越想毁掉它，就说明特维拉越需要它。”
文森走到两人面前，平静地开口：“协议还算数吗？”
多斯与雷诺伊尔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看到了对方的决绝。最终，多斯伸出手，与雷诺伊尔重重一握。
“算数。”多斯的声音沙哑而有力，“一周后，等我的消息。但我希望，下次见面，不要再有这种多余的‘欢迎仪式’。”
半小时后，前线要塞，雷诺伊尔的私人仓库。
这处位于要塞最深处的空间，其安保等级甚至超越了存放“冈格尼尔”的机库。厚达半米的圆形合金重门，在通过了虹膜、指纹与声纹三重生物识别验证后，在一阵沉闷的液压声中缓缓向侧面滑开。门后并非想象中的混乱库房，而是一个宛如小型军火博物馆的精致展厅。
冷白色的光线从天花板的无影灯带倾泻而下，照亮了陈列在墙壁和防弹玻璃柜中的每一件藏品。空气中弥漫着高级枪油和金属保养剂的独特气味，冰冷而纯粹。
“作为你挫败黑金国际伏击的功劳，以及我们后续合作的定金，”雷诺伊尔的声音在安静的展厅内回响，他那戴着“电焊头”面罩的头部转向文森，语气中带着不加掩饰的赞许，“你可以从这里面，任选一样东西带走。”
文森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整个展厅。他的视线掠过一把枪身刻有银色狼头浮雕的定制版mK14，那是雷诺伊尔的珍藏，【孤狼的低语】，拥有远超制式武器的精准度和稳定性。他又看了一眼玻璃柜中静静躺着的一套完整的【治安官】六级复合装甲设计总览图纸，其价值在黑市上足以拍出九位数的天价。每一件物品都闪烁着诱人的光泽，代表着力量与财富。
但文森的脚步没有在任何一件成品武器或高价值图纸前停留。他的目光穿过那些琳琅满目的藏品，最终，停留在了展厅最深处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没有聚光灯，只有一个简单的金属架。架子上，孤零零地放着一卷用古老羊皮纸记录的、看起来与周围一切高科技产物都格格不入的图纸。它边缘已经泛黄，甚至有些残破，用一根褪色的皮绳随意捆着，仿佛是被人遗忘的废弃物。
架子下的标签只有一行简单的文字。
【未识别的弹药改造工艺图纸】
“我选这个。”文森抬起手指，指向那卷古旧的羊皮纸。
雷诺伊尔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面罩下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明显的意外。“确定？”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解，“这东西我们缴获很久了，技术部门也研究过，上面的工艺和材料描述完全无法复现，是个死物。你真要用一次如此宝贵的机会，去赌一个几乎没有胜算的未知数？”
他以为文森会选择那把mK14，或者至少是那套六级甲的图纸。那些是立即可见的，能够瞬间提升战斗力的强大装备。而选择这卷废纸，无异于一场豪赌。
“我确定。”文森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物品的价值，远超其他所有藏品的总和。
雷诺伊尔凝视了文森几秒，似乎想从他平静的表情下看出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放弃了。他不再多劝，走到金属架前，打开陈列柜的防护锁，将那卷冰凉而粗糙的羊皮纸卷递给文森。“希望你的直觉和你的枪法一样准。”
在文森的手指触碰到羊皮纸的瞬间，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紧接着，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在他脑海中骤然弹出。
【你获得了特殊物品：遗失的7.62x39毫米口径‘黑爪’穿甲燃烧弹工艺图纸（残缺1\/3）】
【物品描述：一种采用特殊钨合金锻造弹芯与高能铝热剂混合填充的特种弹药。该弹药拥有无视常规防弹插板的恐怖穿甲能力，并在命中目标后产生二次高热燃烧伤害，足以熔化内衬并造成致命的脏器灼伤。该图纸记录了核心的弹头锻造工艺。】
【提示：集齐全部三份图纸，即可在军用级武器工坊中解锁该弹药的完整生产线。】
穿甲……燃烧弹！
文森的心跳在那一刻几乎停滞。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才没有让身体出现一丝一毫的颤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行文字的重量。这不是简单的属性提升，这是一种概念性的武器。这东西一旦被成功制造出来，将是对现有所有防具体系的，一次彻底的降维打击！无论是六级重甲还是什么“电焊头”，在这种弹药面前，都将变得和纸糊的一样脆弱。
他不再是需要和敌人比拼护甲厚度的战士，他将成为那个制定死亡规则的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