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火山爆发!
上万名清军重步兵收了弓箭,挥舞着顺刀、虎枪、重斧等各式各样的近战兵器。
如同狂暴黑色浪潮,踏过满地的箭矢,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明军阵线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呜!”
敌方已经进入八十步有效射界,凯旋军中军,嘹亮的天鹅音清晰地传遍全军!
早已严阵以待的靖寇营、破虏营近六千火铳手,面对如同墙壁般压来的清军重步兵浪潮,展现出了惊人的纪律性。
他们排成看不到尽头的三列横队,齐齐将燧发铳放平。
黑洞洞的铳口直指前面不断靠近的敌人,尽管对面的敌人气势骇人,他们的手臂却依旧整齐划一,稳如磐石。
“嘀!”
代表着射击的喇叭声响起!
“砰!!!!!!”
第一排两千支燧发铳同时喷吐出长达数尺的火焰和浓密的白烟,两千铅弹如同灼热的钢铁风暴,瞬间泼洒向迎面冲来的清军浪潮!
几乎在同一时间,凯旋军阵后那刚刚完成射界调整的八十门六磅炮,以及换弹种完毕的四磅炮,总计超过一百一十九门火炮的炮口,再度喷发出了更加恐怖的火光!
“轰隆隆隆!!!”
这不是实心弹的尖啸,而是无数霰弹子,冲出炮膛时发出撕裂般的恐怖嘶鸣!
由金属构成的暴雨,以扇面形式呼啸着覆盖了凯旋军阵前近百步的广阔区域!
霰弹内含数百颗小铅弹,百门火炮同时齐射,形成弹幕扇面,覆盖面密如骤雨,无人可免!
火铳的齐射加上火炮的霰弹覆盖,形成了一道近乎绝对死亡的地带。
冲锋中的清军重步兵,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最前排的甲兵像是被无形的巨锤迎面击中,整个人向后抛飞,厚重的棉铁甲在如此近的距离上如同纸糊一般,被铅弹炮弹轻易撕撞开,爆出一团团血雾。
后面的人则被霰弹劈头盖脸地扫中,像被镰刀割倒的麦子,成片成片地扑倒,瞬间死伤狼藉!
原本汹涌的黑色狂潮,似被一只无形巨掌狠狠拍下,猛地一滞!
然而,清军的攻势并未停止。
就在这血腥的屠杀中,济尔哈朗一声令下,石廷柱率领的四五千汉军旗火铳手也依托楯车冒出头来。
他们显然研究过凯旋军的战术,迅速依托残存的楯车作为掩体,其余没有掩体的也排成了并不算太整齐的射击队列,朝着明军阵线开始了零乱却持续的火铳反击。
楯车上残存的佛郎机也在拼死发射,来回更换子铳,试图抗衡明军火力。
明军火炮再次调转炮口,不再轰击清军步兵,转而压制对方佛郎机炮和汉军旗火铳手。
铳弹与箭矢在空中交织往来,不断有双方士卒被命中倒地。
硝烟、血腥和惨叫嘶吼声混合在一起,直冲云霄。
尽管遭受了沉重打击,悍勇的满人重步兵,依旧踏着同伴的尸体,嘶吼着披甲猛冲狂奔,硬生生将与凯旋军军阵的距离,缩短到了令人六十步!
不断有人成片倒下,不断有人越过同伴尸体。
五十步!
四十步!
三十步!
生与死的距离快速缩短!
凯旋军将旗处响起战鼓三通,嘹亮天鹅音撕裂硝烟弥漫的天空。
这是敌军突破三十步的号令信号,也代表即将全面接敌。
前一瞬还蹲着低头抵御箭雨前排长枪手们,闻声猛地站起身来,抬起了头。
各级旗队长、百总的声音震耳欲聋。
“起枪!”
“并肩!靠紧!”
“前列蹲!后列出!”
前排长枪手迅速前蹲,肩并肩靠拢,将手中白杆枪枪杆尾部猛地杵进地面,身体前倾,枪尖以四十五度角斜指向前方的宏大浪潮。
他们身后次排长枪手则利用前排蹲下留出的视野和攻击空间,将手中的长枪平端而出,锋利的枪尖稳稳地指向前方!
顷刻之间,一道由无数白杆枪枪尖组成的枪阵好似钢铁丛林,枪杆如林,寒光群闪!
狂潮将近,无数举起的武器在冬日惨淡光线下阴冷晦暗,迎面而来的面目好似地狱恶鬼。
“迎接撞击!!”
旗队长百总一级用尽力气发出最后的怒吼,声音已然嘶哑变形!
四千余名凯旋军长枪手,无论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还是紧张的新卒,此刻都咬紧了牙关,脚趾死死抠住地面,将全身的重量和力量都灌注到那即将承受恐怖冲击的长枪之上!
十步!!!
锣鼓响,长枪手集体大吼!
“虎!虎!虎!!!”
“轰!!!”
巨浪拍岸!
上万咆哮而来的八旗重步兵,挟着冲过最后十步积累起来的全部动能,狠狠地撞上了凯旋军的枪阵!
除了金属碰撞的声音,更多是血肉之躯与金属最野蛮原始的恐怖闷响。
撞击的瞬间,前排无数清军悍卒凭借着巨大的冲力和身上厚重的札甲,试图强行撞开枪林!
有的被数根长枪同时刺穿,枪尖透背而出,巨大的动能甚至将持枪的明军士兵都撞得踉跄后退。
有的则挥舞着顺刀棍枪,疯狂地砸、劈、扫向明军的枪杆,木屑飞溅中,不断有长枪被砸断,持枪的明军虎口崩裂。
更有凶悍清兵,直接用覆着铁臂的手甲抓住刺来的枪头,不顾手掌被割得鲜血淋漓,顺势突进,另一只手中的顺刀如同频繁递出,试图钻入枪林缝隙之中。
建奴大阵后排响起嘶吼,无数飞斧、投枪从前方人群头顶投掷飞出,落入凯旋军阵列中,卷起惨呼。
清军楯车阵线的汉军旗火铳手,迎着凯旋军炮火轰击,不断朝坡地可见的明军步兵射击。
长枪手声数步外的火铳手连续响起此起彼伏喇叭声,喇叭声后,爆豆声连续炸响,白烟腾空成霾。
数千铅弹扑入清军阵线,随后一波接一波,清军成片栽倒,但仍前仆后继。
前排不少长枪手扑跌在地,出现短暂缺口。
旗队长等士官急忙带亲兵堵上,缺口处刀棍和斧头此起举起又落下,长杆兵器不断来回突刺,清军人影迅速减少,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交织成死神的收割曲。
凯旋军阵线被近万清军疯狂挤压至变形,却仍死死守住完整阵线,未被突破。
地上已垒起遍地死伤,犹未死者哀嚎一片,不断伸手想要抓住周围一切,换来的却是双方阵线相持的进退踩踏。
凯旋军长枪来回交错吞吐,血珠在人潮阵线中飞溅喷洒。
鲜血染红红缨,又顺着红缨连珠般淌下,淌至枪杆上,导致拿枪的士兵双手湿滑,愈发难以抓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