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前段时间一直被审讯科传唤,胡娴乐在文工团受到排挤,压力过大之下一时想不开去跳河,被一大早带着贺小军从镇上回来的洪建祥凑巧撞上,于是救了她一命。
她在医院醒过来,忆起冰水刺骨寒冷,冻得她喘不过气,死亡的恐惧笼罩心头,阴霾久久不散。
直到第二天还十分后怕,万幸自己还活着,也十分感激救了自己的人。
所以,荣妍亲自去探望她,旁敲侧击跟她说了洪团长救她的事。
她很委婉,也没有问胡娴乐愿不愿意跟洪建祥搭伙过日子,而是说洪建祥的情况。
“...洪团长在边戍军区下放了几年,昨年才调回军区,他爷爷那时候,在首都军区大院儿也是老领导了,只是后来因为赶上政策,决策失误才被调走。”
“这人很好,踏实上进,又热心,是个好同志。”
“你对他有印象吧?之前他上我家里来送过你。”
就是胡娴乐接受审讯的那几天。
胡娴乐点点头,“嗯,记得,出院后,我一定好好感谢洪团长。”
那个黑脸的高大汉子,嗓音粗亢爱说笑,长得吓人,但心肠热乎。
胡娴乐最近受尽白眼和冷嘲,在生死关头有人舍身救她,她真心感激。
荣妍点到为止,听完笑笑:
“嗯,按理应该好好感谢他。”又说了两句,确定胡娴乐没事,她才起身告辞。
胡娴乐对首长夫人的探视,也十分感恩。
自己只是在贺家借住过一段时间,首长夫人听说她出事还专程来探望,贺家人真的很好。
等出院,她第一时间就要去拜访致谢。
*
周黎晓的聘用书到手,先去拜访了邓文萍教授。
邓教授住科研院大院儿,不过她来的不巧,大概科研院最近还在忙,邓教授不在家。
于是,又顺路去了趟袁家。
袁太太很惊喜,急忙把人迎进屋。
“这大雪天的,你怎么来了呢?中午留下吃饭,我正打算包饺子呢!”
周黎晓笑说:“闲着没事,过来看看,一会儿我就回去了,舅妈别忙活。”
“要的要的,这么远的路!来都来了,还能不吃顿饭?”袁太太嗔她,又朝外打量了眼,“自个儿来的?”
周黎晓嗯了声,将围巾解下来搭在沙发扶手上。
“骏山哥有事,我一个人,倒车也很方便。”
袁太太唉哟一声,“方便什么方便?刚下了雪,天寒地冻的,再给你冻坏了!一会儿吃了饭,等墨文回来,我让他送你!”
“不用...”
“用的!”袁太太斩钉截铁,也不把她当外人,手一摆说道,“去洗洗手,跟我一块儿包饺子。”
她都这么说了,周黎晓只好留下吃饭。
袁继深从楼上下来,见到周黎晓在客厅里忙活,也是神色微讶。
他迈下台阶,问的直接:
“这么远,怎么一个人来的?跟贺旅长你们俩,没发生什么事儿吧?”
周黎晓好笑,“没事儿。”
袁太太看她一眼,揉着面说道。
“有事儿就说,舅舅舅妈是正经亲戚,你不用顾虑,我们肯定希望你好。”
见两人明显想入非非了,周黎晓无奈,只好把自己来拜访邓教授的事告诉她们。
袁继深一听,立马猜到了。
“你是不是参加竞赛了?”
周黎晓抬眼,点了点头。
袁继深难掩惊愕,“考上了?”
周黎晓又点头。
袁继深不说话了,脸上都是难以相信的震惊之色,盯着周黎晓一个劲儿的打量,那眼神就像看到什么珍奇异宝。
袁太太就更直接了,笑出声说道:
“我就说呢,原来是大喜事儿!你这孩子也忒能藏事儿了,不声不响的就要当科研员了呀!”
周黎晓赧笑,“侥幸吧,多亏了邓教授给我写推荐信,我很感激教授提拔。”
“要的,得备份厚礼去致谢。”
袁继深背起手,语重深长叮嘱她,“邓文萍是有实力的女同志,她能调去战区科研基地,不是因为她没能力进首都,而是因为她能力更佳!”
“她肯提拔你,往后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周黎晓点点头,“嗯,我知道。”
袁继深看着她,长叹一声:
“要是早几年,我能培养培养你,尽份心力,你现在说不定基础更扎实,唉。”
他颇有些惋惜。
周黎晓笑笑,没接这话,而是换了个话题。
“墨文跟着子铭,最近还好?”
袁太太嘴角稍敛,点头说:
“还行吧,跟着跑跑货,多见见世面,学到点东西,又是干正经事,比他自己瞎琢磨强得多!”
周黎晓点头,“一会儿他要是回来,我趁车去看看子铭。”
“他最近在厂子那边。”袁太太说,“墨文隔三差五两头跑,往城里来送货,才回家一趟。”
周黎晓眨眼,也没问她那怎么知道袁墨文今天一定回来?
袁太太没细说,她也没追问。
有一搭没一搭的边聊边忙,不到一个小时,饺子就包完了。
等到饺子下锅,袁墨文还真回来了。
“诶?姐,你咋来了?”
周黎晓回头一看,他裹着厚重的军大衣,身上不干不净蹭了些土和雪,看起来邋里邋遢。
“我,闲着没事儿,来串门子。”她笑说,“快去洗洗吧,马上吃饭。”
袁墨文嗯了声,脱了军大衣和帽子手套,大步去洗漱了。
袁太太一边搅着锅里的饺子,一边嫌弃地说:
“男人干点儿体力活,没什么,还强身健体,就是这回家来也不知道收拾干净,叫邻里邻居瞧见,非笑话死他!”
说着又念叨,“老大不小的年纪,正要说媳妇儿,我托人给约见几个,他稀里糊涂去稀里糊涂回来,一个没成!”
“这会儿是有正事干了,就是出门在外不要形象了,还不及以前晃荡的时候爱臭美!”
“好好个二十岁出头的小青年,叫他自己蹉跎的像个三十岁老光棍!”
周黎晓默默听着,也不说话,眼珠子转了转,想着袁墨文大概是近墨者黑。
阿达那帮人,没正事的时候,每天扎堆抽烟打牌,袁墨文这是学了点坏毛病。
她把这事儿记心里,想着见了阿达,跟他说一说。
于是安慰袁太太,“我看他可能心都在事业上,没心思成家吧?墨文长得立挺,等他遇到喜欢的,自然就开窍了。”
袁太太嘟嘟囔囔的,十分瞧不上儿子。
吃过饺子,周黎晓坐袁墨文的火车一起走。
万子铭最近住在厂子里,袁墨文直接送她回军区大院儿。
路上,他边开车边点烟。
周黎晓瞥了眼,转过脸直直盯着他:
“墨文。”
“啊?”袁墨文夹住烟,飞快扭头扫她一眼。
“你还小,别跟阿达他们学,让你跟着子铭,不是为了让你成为阿达他们那样的人,你也成不了那样的人。”
袁墨文愣了愣,“姐你说啥呢?”
周黎晓唇瓣抿住,“你知道我说啥。回去告诉子铭,他回来跟我说一声,我想他了。”
“....哦,成,我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