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女突然轻笑出声，水镜画面切换成李一叉腰站在海城街头的模样。
他正对着路人唾沫横飞：
我兄弟李哪吒送的混天绫知道不？吸水比灵泉绢帕快三倍，擦汗比芭蕉扇还得劲儿！
镜中林铁山在一旁拼命点头，猴毛上还沾着李一描述时溅来的唾沫星子。
他还说......
龙女故意拖长尾音，指尖在水镜上划出涟漪，
等下次见着哪吒兄弟，得借他风火轮当烤串架子，混天绫嘛......
她眼尾泪痣在仙光中颤了颤，
自然是用来擦烤串儿的油手。
哪吒的风火轮突然发出爆鸣，火尖枪砸在云石上，枪尖戳穿的云层漏下万丈金光。
他伸手去抓水镜，却被龙女袖中飞出的冰蚕丝缠住手腕：
反了！混天绫是我斩妖除魔的宝贝，风火轮......
少年神将的发髻乾坤圈都烧得通红，脚踩的风火轮喷出的不是火焰，而是滚滚白烟，
得把他吊在昆仑墟的炼丹炉上，用三昧真火烧七七四十九天！
龙女掩唇而笑，指尖凝出的冰莲落在哪吒冒烟的枪尖。
水镜画面又变，只见李一正用青冥砖给武青影演示如何用混天绫摆出最帅的江湖造型，绫缎在他手中抖出的弧度恰好遮住远处王家府邸的匾额。
这幕让哪吒的怒火消了大半，他挠着后脑勺嘟囔：
倒也......没真拿来擦油手。
仙台外的灵泉突然涌起漩涡，将两人的对话卷成水泡，飘向云海深处的炼丹炉方向。
……
青云镇的秋阳穿过葡萄架，在青石板上晒出碎金般的光斑。
李一推开斑驳的木门时，门轴发出轻响，惊起廊下竹筐里晒着的桂花。
陈舒晴正蹲在院角给蟹爪兰浇水，月白色连衣裙衬得她脖颈如玉，听见动静时脊背明显僵了一下，瓷壶里的水顺着花盆溢出来，在青砖上洇出深痕。
舒晴！
李一的皮包还挂在肘弯，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去，袖口沾着的海城沙粒簌簌掉落。
他张开的双臂在离少女肩头三寸处猛地顿住——陈舒晴缓缓直起身，乌木梳绾着的发髻滑下一缕碎发，眼尾那颗泪痣在逆光中像滴未干的血。
哟，海城的风沙没把李大侠的记性吹跑？
她指尖的水珠砸在李一鞋面上，声音甜得发腻却带着冰碴，
还知道回青云镇啊？
李一的笑僵在脸上，余光瞥见堂屋门帘被风掀起一角。
林微斜倚在门框上，薄荷绿风衣像一片被风吹皱的荷叶，指间夹着的速写本还摊在人物动态那一页。
夏英端着青瓷茶盘从她身后走出，釉色清亮的茶杯里，碧螺春的叶尖正沉沉浮浮。
武青影的玄铁剑该换新剑穗了，
林微翻页的手指顿在画着龙女战甲的那页，
林清雅在琉璃顶捡到的玉佩，绳结是你编的吧？
她说话时，风掀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眉骨处那颗与李一掌心龙印隐隐呼应的淡褐色痣。
夏英将茶盘搁在石桌上，青瓷杯与桌面碰撞发出清响：
叶红筱办公室的星图摆件，上个月还在李一的储物袋里见过。
她垂下的眼帘遮住眸光，发间银簪刻着的山海经兽纹，恰好与李一青冥砖上的符文同出一源。
合作伙伴！
李一猛地拔高音量，皮包滑落在地，露出半本《龙宫惊涛诀》手抄本，
武青影是秘境探险时的战友，林清雅那丫头......
他突然想起少女总爱害羞的样子，
就是路上捡的！叶总更是清白，我在她公司打过工......
打工？
陈舒晴终于接过夏英递来的茶杯，指尖在杯沿碾出一圈水痕，
我们北斗集团的大股东，居然屈尊去写字楼格子间？
李一梗着脖子，青冥砖从袋中飞出悬在掌心，砖面星图随情绪波动明灭不定：
我的梦想本就是成为都市白领！每天朝九晚五，用星枢擦电脑屏幕，拿龙骨剑当雨伞柄......
话音未落，陈舒晴的茶杯砸在石桌上，夏英的筷子掉进茶碗，林微的速写本被风吹得哗啦啦翻页，最后停在画着李一穿着西装打领带的那页——图中人物的领带，赫然是用混地绫改的。
院角的蟹爪兰突然爆出朵红花，花瓣簌簌落在李一茫然的脸上。
三女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陈舒晴用茶盖拨弄着杯里的茶叶，漫不经心道：
打小就爱趴在杂货铺看人家算账，说以后要当管钱的账房先生。八岁看老，果然半点没变。
她话音刚落，夏英已经笑得扶着石桌直不起腰，林微则默默在速写本上添了几笔，将李一涨红的脸定格在画纸。
夏英好不容易平复笑意，突然凑近压低声音：
李一，有两件天大的喜事，想不想听？
李一脖子上的青筋还在突突跳，却忍不住凑了过去：
快说快说！
第一件，江河大学那位总摆官威的秃头校长，被上面的人连夜带走了。
夏英的杏眼亮晶晶的，
听说是收了二十几家企业的赞助回扣，光小金库就查出来三个，连校庆时摆的青铜鼎都是赝品！
李一猛地一拍石桌，震得茶杯里的茶水溅出来：
我就说那老东西不是好货！以前总刁难贫困生助学金，活该！
林微晃了晃手机，屏幕上秦家老宅的航拍图还在加载：
更劲爆的是秦家那位二世祖。秦慕天被逐出家族了，连族谱都被烧了。
开什么玩笑？
李一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他可是二爷的嫡子，秦家未来继承人之一！
夏英掏出平板，调出密密麻麻的新闻截图：
说来也巧，就在前几天，秦硕突然现身。听说秦家连夜召集了所有旁支，连在族内闭关的老祖宗都破关而出。
林微修长的手指在平板上滑动，调出一段模糊的监控视频：
家族大会上，秦硕甩出了二十多个U盘，里面全是秦慕天的罪证。强奸女明星、买凶杀人、泄露商业机密......最要命的是，他还牵扯到一桩军方走私案。
她放大视频里秦慕天被拖出祠堂的画面，
老祖宗当场气到吐血，直接让家法堂断了他的经脉。
李一听得目瞪口呆，突然想起上次在江河大学，秦慕天带着保镖围堵自己的场景。
再看看视频里那个被按在地上磕头谢罪的狼狈身影，忍不住摇头：
没了秦家这座靠山，那些被他得罪的人，怕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风掠过葡萄架，将他这句话卷到院外，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陈舒晴指尖绕着茶盏的流苏，忽然轻笑出声：
差点忘了，还有桩顶顶要紧的喜事。
她抬眼时，葡萄架的光斑正落在李一翘着的嘴角上，
猜猜看？
今天这阵仗，怕不是要四喜丸子上桌了！
李一搓着手往石桌前凑，青冥砖在掌心滴溜溜转，砖面星图映着他发亮的瞳孔。
夏英将平板翻转过来，屏幕上江河大学官网的声明还在置顶——烫金校徽下赫然写着：
经调查核实，原校长张某某因徇私舞弊、收受贿赂，于2224年5月擅自开除学生李一学籍，此行为已严重违反校规......现正式恢复李一同学学籍，并对相关责任人予以开除处分。
李一的指节骤然捏得发白，青冥砖一声砸在石桌上。
半年前被保安架出校门的画面突然翻涌上来，那时秦慕天站在办公楼顶抛下雨伞的冷笑，此刻竟与屏幕上公开致歉四个烫金大字重叠在一起。
当初望海楼别墅前......
他喃喃自语，想起那个踏空而来光头大汉，
那家伙说要给三桩补偿，没想到这么快就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