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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思雨联系的新项目,像一道微弱的光,穿透了浓重的绝望,让周雨彤暂时得以喘息。那笔及时的预付款,稳住了即将崩断的资金链,也给了她们与金源广场张总谈判的底气。

然而,现实的残酷并未远离。

与张总的谈判进行得异常艰难。尽管刘思雨据理力争,周雨彤也放下所有尊严,低声下气地承认错误、恳求谅解,但张总的态度依旧强硬。他同意不再坚持五十万的赔偿金额,但要求工作室必须立即先行支付二十万,作为拆除和前期误工的赔偿,剩余的款项可以后续再协商,否则一切免谈,直接法庭上见。

二十万。

这个数字,依旧像一块巨石,压在周雨彤和刘思雨的心头。新项目的预付款大部分要用于项目启动和材料采购,工作室账面上能动用的流动资金,加上两人刚刚凑出的所有积蓄,距离二十万,还差着一个触目惊心的缺口。

时间不等人,张总只给了她们二十四小时。

工作室里,刚刚因为新项目而稍有回暖的气氛,再次凝固。刘思雨眉头紧锁,翻看着手机通讯录和银行账户,试图再找出任何可能筹到钱的路子,但显然,希望渺茫。她之前能动用的人脉和资源,几乎已经用尽了。

周雨彤坐在一旁,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红痕。她能感觉到刘思雨的焦灼和无力,一种更深的自责和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缠绕上她的心脏。

不能再拖累思雨了……她已经为自己做得够多了。

可是,还能去找谁?

父母那边,态度明确,要她自己承担。

朋友……早已被她自己推远。

赵天宇?这个名字让她一阵生理性的反胃和恐惧。

一个名字,不受控制地,再次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陈嘉铭。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带来一阵尖锐的羞耻和刺痛。她有什么资格去找他?有什么脸面向他开口?

她想起他冰冷的眼神,想起他决绝的“滚”字,想起他提起诉讼时的毫不留情。他恐怕连听到她的声音都觉得厌恶吧?

可是……如果拿不出这二十万,张总真的会起诉。一旦对簿公堂,工作室刚刚重建的声誉将彻底崩塌,她和刘思雨可能真的要背负上沉重的债务,甚至……更糟。

走投无路。真正的走投无路。

挣扎,如同两只野兽在她心里疯狂撕咬。一边是残存的自尊和深入骨髓的羞愧,一边是保住工作室、不连累刘思雨的现实压力。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淡,如同她沉入谷底的心。

终于,在最后期限的逼迫下,在刘思雨疲惫而无奈的眼神注视下,那根名为“自尊”的弦,绷到了极限,然后,“啪”地一声,断了。

周雨彤猛地站起身,动作大得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她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嘴唇不住地颤抖,眼神里是一种破釜沉舟的、近乎麻木的决绝。

她走到窗边,背对着刘思雨,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滑动,那个被她设置了免打扰、却从未真正忘记的号码,赫然出现在眼前。

每按下一个数字,都像是在她心上扎下一刀。耻辱感烧灼着她的脸颊,让她几乎握不住手机。

电话拨了出去。

“嘟……嘟……”

等待接通的提示音,每一声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周雨彤紧紧闭上眼睛,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破胸腔,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声音。

她害怕他接听,更害怕他不接。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挂断的时候,电话通了。

那边没有说话,只有一片沉静的、带着无形压力的沉默。

周雨彤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她用力咬住自己的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才勉强压下那即将崩溃的哭腔。

“嘉……嘉铭……”她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哽咽,破碎得不成样子,“是……是我……”

电话那头,依旧是沉默。但这沉默,却比任何质问都更让她难堪。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语无伦次地,带着浓重的哭腔,艰难地说明情况:

“我……我的工作室……出了点事……需要……需要赔偿客户……还差二十万……我……我实在没办法了……能不能……能不能先借我二十万应应急?我……我一定尽快还你……我写借条……按利息算……求求你了……”

她几乎是哭着说完这番话,每一个字都浸透着走投无路的绝望和卑微的乞求。说完之后,她紧紧捂住话筒,生怕听到他冰冷的拒绝,或者更伤人的嘲讽。

鼎盛建材集团副总经理办公室内。

陈嘉铭刚刚结束一个跨国视频会议,正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准备处理堆积的文件。周雨彤的来电显示跳出来时,他确实感到意外,甚至有一瞬间的不耐。但在听到她那边传来的、明显压抑着却依旧无法掩饰的哽咽和绝望时,他准备挂断的手指顿住了。

他听着她断断续续、语无伦次的叙述,眉头微微蹙起。

工作室出事?赔偿?二十万?

他了解周雨彤。她或许娇纵,或许糊涂,但在工作室的事情上,她投入了真心和热情。若非真的到了山穷水尽、无计可施的地步,以她如今在自己面前那点可怜的自尊心,是绝不可能打这个电话,用如此卑微的语气向他开口求助的。

他几乎能想象出她此刻的样子——脸色苍白,泪流满面,被现实逼到了墙角,孤立无援。

尽管离婚诉讼正在进行,尽管她之前的种种行为让他失望透顶,甚至心生厌恶。但,眼睁睁看着一个认识多年的人,尤其是曾经……如此靠近过的人,陷入如此窘迫甚至可能引发更严重后果(比如被起诉)的困境,而自己明明有能力拉一把却袖手旁观……

这违背了他骨子里最基本的道义和处事原则。

情感上,他早已与她划清界限。

但理智和道义上,他无法做到真正的见死不救。那不是陈嘉铭会做的事。

电话那头,周雨彤压抑的、细微的抽泣声,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着他的耳膜。

他沉默着,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敲击了几下。脑海中迅速权衡。二十万,对他而言不算什么。借给她,解决她眼前的危机,至于以后……公事公办即可。

良久,就在周雨彤几乎要被这漫长的沉默逼疯,以为他绝不会答应,心一点点沉入冰窖时,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他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

没有质问,没有嘲讽,甚至没有多余的关心。

只有简短的三个字,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疏离:

“可以。”

周雨彤猛地愣住,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他答应了?

紧接着,他那冷静的声音再次响起,直接切入了具体细节:

“时间,地点?”

周雨彤的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见面交接的时间和地点。她慌忙报出了工作室附近一家较为安静的咖啡馆的名字和大概时间。

“好。”陈嘉铭应了一声,随即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周雨彤还保持着接听电话的姿势,僵在原地。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但这一次,是混杂着难以置信、绝处逢生的庆幸,以及更深、更复杂的羞愧和悔恨。

他答应了……他真的答应了……

而办公室那头,陈嘉铭放下手机,按下内部通话键,接通了财务部。

“准备二十万现金。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