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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岭寨张猛带来的盟约提议,像一块投入本就波澜暗生的湖面的巨石,在星火谷核心层激起了新一轮的思量与争论。送走张猛后,林晚、谢玄、王莽,以及伤势初愈便坚持参与议事的赵铁柱,齐聚在谢玄养伤的小屋,气氛凝重。

“结盟是好事!”赵铁柱率先瓮声瓮气地开口,拳头攥得咯咯响,“咱们刚打完硬仗,需要帮手!石岭寨的人俺看挺仗义,黑山堡……虽然那个吴先生心眼多,但雷堡主是条汉子!三家联手,看谁还敢来惹!”

王莽则要谨慎得多,他捻着并不存在的胡须,眉头紧锁:“铁柱兄弟所言不无道理,然则,结盟易,同心难。石岭寨此番前来,探听虚实之意,恐多于雪中送炭之情。至于黑山堡……”他顿了顿,看向谢玄和林晚,“我们此前为麻痹韩猛,示弱过甚。雷豹与吴用之,皆是精明务实之人,如今我星火谷在他们眼中,价值还剩几分?这盟约,是平等互助,还是沦为附庸,尚未可知。”

窗外,天色不知何时阴沉下来,浓重的乌云从北边翻滚而来,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雨。小屋内的气氛,也如同这天气一般,沉闷而压抑。

林晚没有立刻表态,她走到窗边,看着谷中正在努力恢复生机的景象——妇孺在整理菜畦,工匠在叮叮当当地修复房屋,护卫队员们则在进行着恢复性操练,只是人数明显稀疏了不少。每一张疲惫却坚韧的面孔,都让她肩头的责任沉重一分。

“王莽的担忧不无道理。”林晚转过身,声音清晰而冷静,“我们不能将生存的希望,完全寄托于他人的‘仗义’之上。盟约要结,但星火谷必须保有自主之权,绝不能成为他人手中的刀,或是危机时的弃子。”

谢玄靠坐在床头,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昔。他轻轻按了按依旧隐隐作痛的肩头,开口道:“晚儿和王莽所言,皆是关键。盟约是势在必行,但如何结,大有讲究。石岭寨主动提出,说明他们也感受到了压力,这压力源头,十有八九便是靖安军。我们与韩猛一战,虽是惨胜,却也打出了声威,否则,张猛今日带来的,恐怕就不是结盟的提议,而是吞并的胁迫了。”

他一语点破了本质——乱世之中,实力才是话语权的唯一基石。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黑山堡?”林晚问道,“若他们因我们‘实力大损’而轻视,甚至在盟约中提出苛刻条件……”

谢玄嘴角勾起一抹淡而冷峻的弧度:“所以,在与黑山堡会盟之前,我们需稍稍‘亮一亮肌肉’,不能让他们觉得我们已无利可图,任人拿捏。但同时,也不能暴露全部底牌,引来更大的忌惮。”

“亮肌肉?”赵铁柱眼睛一亮,“公子,您说怎么干?俺老赵第一个上!”

谢玄看向林晚,眼中带着询问与默契。林晚微一思索,便明白了他的意图,点了点头:“确实需要。既要展示我们仍有价值,比如独特的产出、不可或缺的技术,也要让他们看到,我们并非毫无还手之力。或许……可以从那次缴获的靖安军军械中,拿出部分不太敏感的去交易,同时,让护卫队进行一次小规模的、‘恰好’被他们看到的实战演练?”

“正合我意。”谢玄赞许地点头,“细节可由王莽去安排,务必‘自然’。”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此外,我身份之事,虽未公开,但难保不会被某些有心人探知。在盟约中,这或许会成为变数,需早做预案。”

提起谢玄的身份,众人再次沉默。这无疑是星火谷目前最大的一颗不定时炸弹。

“无论未来如何,”林晚走到谢玄床边,语气坚定无比,“我们共同面对。星火谷是我们的家,谁想来破坏,就得先问问我们答不答应。”她的目光扫过赵铁柱和王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赵铁柱重重一拍胸膛:“没错!管他什么堡什么寨,想来占便宜,先过俺这关!”

王莽也深深一揖:“属下明白,定当周密安排。”(自得知谢玄身份后,不知何时,在他面前王莽已经改变了自己的称呼)

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闪电撕裂了阴沉的天幕,紧随其后的是一声撼天动地的惊雷。

“轰隆隆——!”

雷声滚滚,仿佛战鼓擂响,预示着一段更加波澜壮阔、暗藏机锋的旅程,即将开始。星火谷这叶扁舟,必须在这乱世的惊涛骇浪中,为自己争取到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