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援军将至的消息,如同给垂死的幽州城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但也刺激了城外的北戎主帅赫连铁。他深知,一旦大宋援军抵达,自己将前功尽弃。

是夜,月黑风高。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北戎军营寨门悄无声息地打开,无数黑影如同鬼魅般向城墙潜行而来。他们没有呐喊,没有火把,只有兵刃偶尔反射出的冰冷微光。这是赫连铁压上所有精锐的决死一击!

同时,几处城墙根下,被收买的奸细或是早已潜伏的死士,利用夜色的掩护,将数量惊人的火药包堆放在了之前被攻城槌反复撞击、已然开裂的城墙基座处!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撕裂了夜的寂静!

西南角一段近十丈的城墙,在剧烈的爆炸中轰然坍塌,砖石飞溅,烟尘冲天!

一个巨大的缺口,赫然出现!

“杀——!”震天的喊杀声从北戎军中爆发,蓄势已久的精锐步兵如同决堤的洪水,向着缺口汹涌而来!

“城墙破了!”

“北戎人进城了!”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守军中蔓延。尽管林惊雪早有预案,但如此大规模的城墙崩塌,依旧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慌什么!”林惊雪的声音如同冰水泼洒在混乱的城头,“按预定方案,沈墨守缺口!其余各部,稳住阵线,防止敌军攀城!预备队,随我下城巷战!”

她的冷静如同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军心。

坍塌的缺口处,战斗瞬间进入白刃化的绞肉状态。沈墨带着最精锐的“惊凰军”士兵,用身体组成防线,长枪如林,刀光如雪,死死顶住潮水般涌来的北戎士兵。每一秒都有人倒下,尸体迅速堆积,鲜血染红了断壁残垣。

而林惊雪则亲率作为最后战略预备队的五百亲卫和部分勇敢的青壮,冲下城墙,在缺口后的街巷中,利用房屋、街垒,层层设防,节节阻击。

巷战,是林惊雪作为现代特种兵最熟悉的领域之一。她将小队战术发挥到极致,命令士兵三人一组,依托地形,交叉射击,冷枪狙杀军官,设置简易陷阱,最大限度地迟滞、消耗着涌入城内的敌军。

一条窄巷,一道门槛,都可能成为北戎士兵的葬身之地。战斗残酷而混乱,双方士兵在狭窄的空间内贴身肉搏,惨叫声、兵刃碰撞声、垂死者的喘息声不绝于耳。

林惊雪军刺翻飞,身影在火光与阴影中穿梭,如同索命的修罗。她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手臂早已酸麻,甲胄上沾满了血污和碎肉,但她不能停,更不能退!这里是最后的防线,身后就是幽州城的核心和无数百姓!

就在城内巷战陷入胶着,守军防线在绝对优势兵力的冲击下摇摇欲坠之际——

“呜——呜呜——”

苍凉而雄浑的牛角号声,突然从北戎军的后方响起!这并非北戎的号令!

紧接着,大地开始微微震颤!沉闷如雷的铁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最终汇成一股席卷天地的洪流!

地平线上,一道黑色的钢铁洪流,在黎明的微光中,如同神兵天降,出现在北戎军的侧后方!无数面玄色旗帜迎风招展,上面赫然绣着一个巨大的“燕”字!

燕王赵珩,竟比预期提前了一日,亲自率领五千幽州铁骑,日夜兼程,赶到了!

“燕王殿下!是燕王的援军!”

“援军到了!杀啊!”

已经濒临极限的守军,爆发出最后的、也是最狂热的斗志!

赵珩一马当先,手中马槊直指混乱的北戎后阵,声音穿透战场:“大宋儿郎,随我破敌!碾碎他们!”

五千养精蓄锐的生力骑兵,如同烧红的尖刀切入黄油,瞬间就将猝不及防的北戎军阵冲得七零八落!

城内,林惊雪听到号角和震天的喊杀声,精神大振,厉声高呼:“援军已到!反击!将所有鞑子,赶出城去!”

“反击!”

内外夹击之下,北戎军彻底崩溃。前锋被堵在城内巷战中无法展开,后阵被骑兵冲垮,主帅赫连铁在乱军中被赵珩一箭射落马下,生死不知。失去指挥的北戎士兵如同无头苍蝇,四散奔逃,被宋军肆意追杀。

天色大亮,战斗逐渐平息。幽州城内外,尸横遍野,硝烟未散,但象征着大宋的旗帜,依旧在残破的城头上飘扬。

燕王赵珩与林惊雪在满是瓦砾和尸体的缺口处相遇。他跳下战马,几步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浑身浴血、疲惫却依旧挺直的脊梁,眼中满是无法掩饰的心疼与后怕,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我来了。”

林惊雪看着他风尘仆仆、甲胄染血的模样,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微微点头:“来得正好。”

简单的对话,却包含了太多无需言说的情谊与信任。

清点战果,肃清残敌,安抚百姓……一系列善后工作迅速展开。马悍被从牢中提出,与北戎俘虏一同押解,等待审问。钦差王锴目睹了全程,态度已然变得无比恭顺,主动表示会“如实”向陛下禀报林将军与燕王殿下的赫赫战功。

然而,当沈墨和灰隼带人再次前往“新天地”赌坊,准备彻底查封并抓捕柳承恩时,却发现那里早已人去楼空。不仅柳承恩不见了,连带着赌坊内大部分核心账册、以及可能存在的更多与太子党、鹞鹰司往来的密信,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在柳承恩那间雅室的书案上,用镇纸压着一张素笺,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行字:

“林将军,棋局未终,他日京华再会。”

柳承恩,这个神秘的幕后推手之一,竟然在城破之前的最后混乱中,金蝉脱壳,从容离去!

林惊雪捏着那张素笺,眼神冰冷。幽州之围虽解,通敌叛国的证据也掌握了不少,但真正的元凶巨恶之一却溜走了,而且显然会在京城布下更危险的陷阱。

“京华再会……”她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望向南方京城的方向。

幽州的烽火暂时熄灭,但朝堂之上的暗战,才刚刚拉开序幕。她与燕王携手赢下了这艰难的一城,可前方等待他们的,是更加错综复杂、步步惊心的权力漩涡。

黎明已至,血刃归鞘。然新的征途,已然在脚下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