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啸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勾起苍泽低垂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那张惨白、麻木,毫无生气的脸。
她皱了皱眉,随手一挥,那空洞流血的眼窝瞬间愈合,恢复成完整的眼眸,只是那瞳仁之中,依旧死寂一片,没有任何光彩。
“又.....是.....你.....” 苍泽的喉咙里发出如同破旧风箱般嘶哑、干涩的声音,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血沫。
“嗯哼~”
星啸发出一声慵懒的鼻音,她甚至饶有兴致地俯身,几乎将唇贴到苍泽的耳边。
这个亲昵而危险的姿态,瞬间让空气墙外的镜流和黑塔进入了高度应激状态,杀气几乎要凝结成实质。
“不要再自毁了啊~”
星啸的声音如同甜蜜的毒药,丝丝缕缕地钻进苍泽,也钻进所有旁观者的耳中:
“一直这样折磨自己,真的好吗?”
“你看,只要你点头,拥抱毁灭的终焉之美,这一切痛苦,都将归于虚无.....”
“而且....你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不是么~?”
“..........”
“承.....诺.....”
苍泽的回应,微弱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固执。
星啸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答案,她有些无趣地撇了撇嘴。
苍泽几百年来一直在疯狂折磨并自毁自己,就是不让毁灭蔓延他的意识。
她操控着锁链,让苍泽以一种屈辱的姿势环抱住她的腰肢,将她拉近。
她再次挑起他的下巴,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破碎的艺术品,轻声道:
“哎~每次到了这种时候,你就要选择最痛苦的那条路,自我毁灭式的坚守.....”
她轻轻推开了苍泽的怀抱,仿佛丢弃一个无用的玩偶。
然后,她好整以暇地双手抱胸,退后几步,如同一位即将观看精彩戏剧的观众,将目光投向远方。
“来吧,让你好好回忆一下,你所坚守的承诺,究竟有多么.....可笑。”
景元的心脏猛地一沉,他看到了——自己的父母!
景叔和苏阿姨,面容模糊却又带着清晰的怨毒,出现在了苍泽的面前。
“不.....”
景元想要呼喊,却发现自己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
更可怕的是,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周围环境的色彩和线条似乎在扭曲、同化,想要将他的存在也一并吞噬进去!
“景元!”
“将军!”
丹恒和刃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异常,与镜流一同上前,用力抓住他的肩膀,将他从那诡异的状态中强行唤醒!
“呼——!呼——!”
景元猛地喘过气来,浑身被冷汗浸透,眼中充满了后怕。
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几乎要融化在这片充满恶意的意识空间里,成为背景的一部分。
而此时,幻境中的处刑,已经开始。
“孽物!我们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收留你!是你!是你害死了我们!!”
景叔和苏阿姨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尖锐刺耳,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白发苍泽听到这些话语,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他没有任何辩解,只是缓缓地、极其郑重地,对着这两位曾给过他温暖的父母,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对不.....起.....我永.....不忘记.....” 他抬起头,静静地、近乎麻木地看着他们。
‘噗呲——!’
景叔和苏阿姨的手中,同时凝聚出一柄闪烁着寒光的云骑制式长剑,毫不犹豫地、狠狠地刺入了苍泽的胸膛!
“呃啊——!!!!”
三月七同步感受到了那利刃穿心的剧痛,惨叫出声,她死死捂住自己的胸口,脸色惨白:
“他会死的!他这次真的会死的吧!怎么办啊!我刚才.....我刚才明明摸到他了!他是真的存在那里的!”
所有人都明白,此刻被锁链束缚、正在承受这一切的苍泽,并非虚幻的记忆投影,而是他们所要拯救的、苍泽真实意识的本体!
是他们此行的最终目标!
然而,那堵无形的墙壁,依旧如同天堑,将他们隔绝在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
景叔和苏阿姨的身影消散了,但那两柄贯穿胸膛的长剑,却留了下来,醒目地插在苍泽的身上。
众人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也同样传来了被利刃贯穿的、冰冷刺骨的剧痛。
下一个,是镜流。
空气墙外的镜流,看到那个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幻象走向苍泽时,大脑几乎瞬间宕机。她死死地用指甲抠着无形的墙壁,目眦欲裂。
“师傅.....对不起.....我永不忘记.....”
苍泽看着走来的镜流,声音微弱,却依旧带着那份固执。
幻象镜流没有言语,回应他的,是快如闪电、冰冷决绝的一剑!
剑光精准地再次洞穿了他的身体,巨大的力道甚至将他整个人带得向后飞起,却又被那些金色的锁链蛮横地拽回原地,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孽物!败类!我何曾对你抱有半分师徒之外的情感?!自以为是的东西!你那令人作呕的爱意,只让我感到无比的恶心!”
幻象镜流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说完,她的身影便如烟尘般消散。
“不是的!不是的!这不是我!苍泽!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呜呜呜——”
墙外的镜流疯狂地捶打着屏障,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落,声音嘶哑绝望,充满了被污蔑与无力辩白的痛苦。
下一个,是应星。
墙外的刃看到是自己的幻象登场,眼中红光一闪,竟直接反手将支离剑插入了自己的心脏,试图以这种方式逃避观看。
然而,即便他选择自我了断,那残酷的画面依旧如同诅咒般,直接烙印在他的脑海之中。
“应星.....我永不忘记.....对不起.....”
苍泽看着他,眼中带着深深的愧疚。
幻象应星面无表情地取出那柄由他亲手锻造、后来伴随苍泽成为“暗月”的黑刀——暗月。
他握着刀,动作缓慢而残忍地,一点一点,将刀锋推进苍泽的心脏位置。
“孽物.....这把刀,是我人生中,最失败、最后悔的作品。”
幻象应星的声音冰冷彻骨:“请你.....和这把失败的产物,一起消失吧!”
墙外的刃猛地拔出插在心脏的剑,这一次,他毫不犹豫地将其刺入了自己的头颅,寄望于极致的痛苦能覆盖掉那令他灵魂都在哀嚎的景象。
下一位,是丹枫。
“恶心!我羞于与你为伍!”
幻象丹枫甚至懒得废话,挥手间操控水流,凝聚成一条狰狞的水龙,咆哮着冲向苍泽!
水龙并非实体攻击,而是如同亿万把高压水刀,瞬间将苍泽胸膛前本就残破的皮肤、肌肉,彻底冲刷、剥离,露出下方森白的骨骼和微微跳动的心脏!
“对.....咳咳.....我永不.....忘记.....”
苍泽在极致的痛苦中,依旧固执地吐出那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