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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朕的北宋欢乐多 > 第274章 北风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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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鲜坊”的调查在精密而谨慎地进行,宫中及要害部门的饮食安全措施在悄然升级,长芦盐区的试点磕磕绊绊地推进,一切都仿佛在某种紧绷的平静下缓慢发酵。然而,就在这时,一股来自北方草原的凛冽寒风,裹挟着新的变数,吹皱了刚刚平静不久的边关局势,也吹向了暗流涌动的汴京朝堂。

一、 北疆的“绩效边防”与辽国的“新汗”

靖北侯狄咏坐镇北疆,他的“综合治理KpI”体系已经运行了一段时间。吏治、民生、经济、防御四大板块的数据报表每月都会汇总到他的案头。得益于相对透明的流程和严格的考核,北疆的恢复速度虽不算快,但根基扎实,秩序井然。边境榷场贸易额稳步回升,春耕顺利,流民基本安置,军屯也初见成效。防御上,烽燧体系完善,斥候巡逻严密,狄咏甚至开始尝试用“神机营”剩余的部分装备,结合改良的训练方法,组建小规模的“快速反应部队”,以应对可能的边境摩擦。

然而,就在这看似平稳的态势下,一个来自草原的重大消息传来——辽国老皇帝耶律洪基病重,其皇太孙耶律延禧(历史上后来的辽天祚帝)即将提前监国,而那位在落马坡被狄咏击败的南院大王耶律斜轸,不仅未因战败获罪,反而因在动荡中坚定支持皇太孙,被倚为臂膀,权势更盛!

辽国使团即将正式赴宋,通报新汗登基(监国)事宜,并“重新磋商边境事宜”。这“重新磋商”四个字,充满了不确定性和潜在的威胁。

狄咏立刻召集幕僚和北疆主要将领进行紧急评估。

“耶律斜轸败于我手,必不甘心。此番借新汗之势重来,定有所图。”狄咏指着地图上漫长的宋辽边境线,“所谓‘重新磋商’,无非是想在榷场利益、边境牧场、乃至战败赔款(虽未明言,但辽国惯于此道)上做文章,甚至可能试探我北疆虚实,为日后报复寻找借口。”

他迅速调整了北疆的“绩效”重心,从“全面重建”向“战备与外交并重”倾斜:

1. 防御绩效升级:命令各军加强戒备,尤其是边境隘口和榷场附近,提高巡逻频次和预警等级。绩效指标:确保辽使在境期间,无任何小规模冲突或挑衅事件发生。

2. 情报绩效优先:撒出更多精干斥候和精通契丹语、熟悉草原情况的“边情人员”,深入辽境,打探新汗耶律延禧的性情、对宋态度,以及耶律斜轸的具体动向和诉求。绩效指标:获取关于辽国高层意图的有效情报。

3. 外交绩效准备:狄咏亲自梳理历次宋辽和议条款、榷场管理规定、边境纠纷案例,准备应对辽使可能提出的各种要求。他深知,此次交涉,不仅是言语较量,更是国力、军力和意志的博弈。他的绩效目标:在确保北疆安全和国家尊严的前提下,争取对宋最有利的边境安排,并尽可能挫败耶律斜轸借机生事的企图。

二、 汴京的“外交绩效”博弈与朝堂分歧

辽使即将南下的消息传回汴京,朝堂的反应比北疆更为复杂和微妙。

赵小川召集重臣商议。主战派(以部分武将和强硬文臣为代表)认为,落马坡大捷余威尚在,此刻正当强硬,绝不能在谈判中示弱,甚至应该借机提出对宋更有利的条件,如扩大榷场范围、明确边界、要求辽国约束边军等。

“陛下!狄侯爷刚刚打垮了耶律斜轸,此刻正是我大宋扬眉吐气之时!岂能再与彼等虚与委蛇?当严词正告,若敢再生事端,必遭雷霆之击!”一位将军慷慨激昂。

而主和派(以部分老成持重的文臣及担忧财政者为主)则主张谨慎,认为新汗初立,辽国内部未必稳定,应以安抚为主,避免刺激对方,争取边境长期和平,以便专注于内政(尤其是盐案和改革)。

“陛下,兵者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今北疆初定,百废待兴,东南盐案未结,实不宜再启边衅。辽使此来,无非求些财货面子,稍加抚慰,令其安心即可。若一味强硬,恐逼得耶律斜轸狗急跳墙,反而不好。”

更有一些官员,将此事与朝堂正在进行的“绩效”之争联系起来。激进派认为,这正是检验“绩效”成果的时候,北疆治理绩效如何,狄咏能否顶住压力,都是证明;保守派则担心,若外交处理不当引发冲突,会反过来证明“绩效”带来的刚性可能不利于灵活外交。

赵小川听着各方意见,心中已有定计。他需要一场“有绩效的外交”——即目标明确、策略清晰、底线牢固,并能有效维护国家利益和尊严的谈判。

他最终定调:

1. 谈判原则:以《澶渊之盟》为基础,维护现有和平大局。不主动挑衅,但绝不接受任何有损国格和实际利益的条款。榷场贸易可谈,边界纠纷按旧例处理,赔款之事免谈。

2. 谈判人选:任命熟悉辽事、通晓契丹语、且立场稳健的礼部侍郎为接待正使,同时,密令狄咏为北疆事务全权代表,赋予其临机决断之权(但重大事项需请示),形成前方(狄咏)与中枢(礼部使臣)相互配合、各有侧重的谈判架构。

3. 后方支撑:命令三司和兵部,做好相应的物资和军力调配准备,以防万一。同时,严密封锁北疆边防调整等敏感信息,避免被辽使窥探。

“此次交涉,绩效不在于是否全胜,而在于能否守住底线,并为我朝争取最大主动。”赵小川对核心重臣强调,“告诉狄咏和礼部的人,朕要的是结果,是实实在在的边境安定和利益保障!”

三、 寿王的“借势”与“离间”新策

辽使南下的消息,对寿王赵俣而言,无疑是天赐良机。他敏锐地意识到,这可以在多个层面搅动局势。

“辽国新汗不稳,耶律斜轸急于立功雪耻……好,太好了!”寿王眼中闪烁着阴谋的光芒,“这是我们离间赵小川与狄咏,同时给辽国递刀子的绝佳机会!”

他迅速布置:

1. 舆论造势(针对狄咏):通过控制的渠道,在士林和市井间散播流言:“狄咏拥兵自重,北疆已成国中之国”、“辽使此来,皆因狄咏在边境过于强势,恐引战端”、“朝中有人忌惮狄咏功高震主,欲借辽使之手削其权柄”……旨在制造朝廷与狄咏之间的猜忌,给赵小川施加压力,也可能影响狄咏的心态。

2. 情报误导(针对辽国):设法通过隐秘渠道(如利用边境走私商队或已被渗透的低级边吏),向辽国方面传递经过加工的“情报”,例如:“宋帝对狄咏不满,有意约束”、“北疆宋军因久无战事,军备松弛、士气低落”、“汴京朝堂为盐案和内斗所困,无力支援北疆”……意在误导耶律斜轸,使其低估宋方决心和实力,可能在谈判中采取更冒进的姿态,甚至挑起事端。

3. 借题发挥(针对盐案):在朝野议论辽事时,暗中引导话题,将边境压力与国内财政困难(盐案造成的亏空)联系起来,暗示“若非盐政腐败,国库充盈,何惧辽人挑衅?”、“当务之急是整顿内政,而非在边境逞强”,间接为反对深入调查盐案、反对激进改革的声音提供弹药。

寿王的“绩效”目标非常明确:利用外部压力,激化大宋内部矛盾(君臣、文武、改革与守旧),最好能引发边境紧张,从而转移对盐案和他自身阴谋的注意力,并从中渔利。

四、 孟云卿的“内稳”与“外察”

辽事突起,孟云卿深知,越是外部压力增大的时候,内部越要稳如磐石,尤其要防备寿王趁机作乱。她进一步加强了宫禁管理和对可疑人员的监控,确保宫廷这个政治中枢在敏感时期绝对安全。

同时,她也关注着“碧鲜坊”的调查进展。皇城司对“碧鲜坊”的监控发现了新的情况:在辽使即将南下的消息传出后,“碧鲜坊”与寿王府之间的食材配送频率和种类出现了微妙变化,似乎增加了一些具有北方草原风味的食材(如风干羊肉、奶制品等),而且配送时间更加规律。

孟云卿怀疑,这可能是寿王试图通过饮食影响或传递某种信号,甚至可能与接待辽使有关(寿王作为宗室重臣,可能会参与某些接待活动)。她命令监控小组,重点记录这些特殊食材的流向和经手人。

另外,林绾绾的“胭脂密码”初步试验成功。她设计了几种颜色极其相近、只在特定光线下或涂抹后片刻有细微差别的“姐妹色”胭脂,并赋予了“平安”、“谨慎”、“有异”等简单含义。孟云卿通过可靠渠道,将其中一套和密码本,送给了在北疆的苏轼(以赏赐苏夫人名义),作为一条备用的、极其隐秘的紧急联系渠道。同时,在汴京,她也开始小范围地在最信任的几位外命妇中测试这种联系方式。

五、 苏轼的“边塞诗”新用与狄咏的“数据外交”

北疆,苏轼得知辽使将至,且自己可能间接参与到这场外交博弈中(无论是作为文化使者还是潜在的密信渠道),心潮澎湃。他决定用自己的方式贡献力量。

他不再仅仅创作描写风光民情的诗篇,而是开始有意识地撰写一些歌颂大宋军威、怀念历代抗辽英雄、展现北疆新貌的诗文,并设法通过文会、驿传等方式,使其在边境和辽国使团可能经过的区域流传。这是一种文化的“软实力”展示,旨在潜移默化地塑造“大宋不可轻侮”的形象,并唤起边民和将士的荣誉感与信心。

同时,他也更加留意边塞的人情动向,将自己观察到的一些细微变化(如边民对辽人的情绪、市面流通的辽货情况等),通过常规奏报和特殊渠道(胭脂密码尚待使用)向朝廷和狄咏反映。

狄咏则准备打一场“数据外交”战。他命令幕僚,将北疆重建以来的各项关键数据——春耕面积恢复率、榷场税收增长曲线、流民安置数量、军屯产出、边境巡逻里程与异常事件统计等等——整理成一份简明扼要、图文并茂的《北疆安边纪要》。这份纪要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为了在谈判中,用实实在在的数据向辽方展示:北疆并非虚弱,而是正在快速恢复和巩固;大宋有决心也有能力维护边境稳定;任何挑衅都将面对一个更有准备、更有效率的对手。

“耶律斜轸上次输在轻敌和对我‘神机箭’的不了解。”狄咏对参军道,“这次,我们要让他明白,即便没有‘神机箭’,如今的北疆也非昔日可比。这数据,便是我们的底气之一。”

六、 赵言的“地图游戏”与太子的“责任”

东宫里,太子少傅也调整了教学方向。他将一幅巨大的北疆及辽国部分地域的简易地图挂在墙上,向赵言讲解当前的局势。

“殿下,你看,这里是北疆,狄侯爷镇守的地方。这里是辽国,他们的新首领要派人来和我们说话。”少傅尽量用简单的语言解释,“他们来,可能是想交朋友,也可能是想来要东西,或者试探我们怕不怕他们。”

他设计了一个简单的“地图推演”游戏:用不同颜色的棋子代表宋军、辽使、边境百姓等。模拟辽使提出各种要求(如“想要更多的茶”、“说某块草地是他们的”),然后让赵言选择如何应对(“给一点”、“不给”、“让狄侯爷决定”等),并简单解释每种选择可能带来的后果(如“辽人高兴\/不高兴”、“边民会不会受影响”)。

赵言对这个游戏很感兴趣,虽然他可能不理解背后的复杂政治,但通过游戏,他朦胧地感觉到了“谈判”就是“双方商量,有给有拿”,而“守边”就是“保护自己家的地方”。当少傅告诉他,他的皇兄和狄侯爷正在做这些很重要、很困难的事情时,赵言的小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他或许开始模糊地意识到,身为太子,将来也可能要面对这些。

北风裹挟着草原的消息南下,吹动了边关的旌旗,也搅动了汴京的棋局。一场涉及军事、外交、政治、乃至阴谋的全面博弈,随着辽国使团的马蹄声,渐渐逼近。大宋的“绩效”体系,将首次在复杂的外部压力和内部角力中,接受全方位的考验。

辽国新汗使团南下的消息,如同投入池塘的石子,涟漪扩散至大宋疆域的各个角落。北疆狄咏厉兵秣马,汴京朝堂议定方略,暗处寿王蠢蠢欲动。当辽使的车驾正式越过边境,踏入宋境的那一刻,这场无声的较量便从预案与猜测,进入了真刀实枪的接触阶段。

一、 边境的“绩效迎检”与耶律斜轸的“冷眼”

辽国使团规模庞大,以祝贺新汗监国为名,由一位宗室王爷为正使,而实际上的核心人物,则是以南院大王耶律斜轸心腹谋士身份随行的副使萧兀纳。此人精干瘦削,目光锐利,是耶律斜轸麾下有名的智囊和“刺探”。

使团抵达的第一站,是宋军重兵布防的雄州(瓦桥关)。按照朝廷旨意和狄咏的安排,雄州守将陈贯早已做好了“绩效迎检”的准备。所谓“迎检”,并非盛大的欢迎仪式,而是一种无声的、全方位的实力展示和规则宣示。

· 军容严整:从边境线到雄州城下,沿途负责警戒和引导的宋军士卒,盔明甲亮,队列肃然,精神饱满。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有标准的军礼和清晰的指令。陈贯本人按甲胄礼仪出迎,不卑不亢。

· 流程规范:对使团人员、车驾、物品的查验,严格而高效。查验官吏言语客气,但操作一丝不苟,登记造册清晰明确。任何超出规定范围的物品(如超规格的武器、未经报备的随行人员)都被礼貌而坚定地要求处理或暂存。

· 设施展现:在使团入驻的驿馆周围,可以看到修缮一新的城墙、齐备的守城器械,以及远处校场上隐约传来的操练声。驿馆内部干净整洁,供应周到,但绝无奢华逾制之处。

· 数据支撑:在必要的文书交接和口头通报中,雄州方面会“不经意”地提及一些数据,如“本州今春安置流民若干,皆已编户授田”、“去岁榷场税收较前年增长几成”、“境内道路、桥梁皆已修缮完毕”等,传递出边境地区治理有效、根基稳固的信号。

这一切,都让副使萧兀纳暗自心惊。落马坡战败后,他预想中的宋军应是骄横跋扈或疲惫松懈,地方应是凋敝混乱。然而眼前所见,却是秩序井然、士气内敛、治理有方。这远比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更有压迫感。

“狄咏……果然名不虚传。”萧兀纳在驿馆房间内,对随行的辽国武士低语,“此人治军理政,皆有一套。看来,大王(耶律斜轸)所言需谨慎行事,绝非虚言。”

二、 狄咏的“数据威慑”与萧兀纳的“试探”

使团在雄州停留一日后,继续南下,狄咏并未在边境亲自迎接,而是在使团必经之路上的重镇定州等候。这既符合他的身份(靖北侯,北疆最高军政长官),也避免了过早暴露在对方近距离观察之下。

在定州,狄咏设宴款待辽使。宴会规格适中,礼仪周全。席间,狄咏话语不多,但每每开口,皆切中要害。当辽国正使(那位宗室王爷)依照惯例,泛泛谈及“两国友好”、“边境安宁”时,狄咏放下酒杯,缓缓道:

“北疆安宁,非凭空而来。去岁落马坡,我军将士血战方得。今岁春耕,官府贷出‘青苗钱’xx万贯,方使百姓不失农时。各州修复官道、桥梁xx处,疏通河道xx里,方保商旅通畅。至于边防,”他目光扫过萧兀纳,“我军烽燧预警,自去岁改良后,误报率降至百分之一,预警覆盖扩展两成。凡此种种,皆赖将士用命,百姓勤劳,朝廷支持。”

他没有炫耀武力,而是列举了一系列民生、基建、防御效率的具体数据和改进。这比单纯的武力威慑更具说服力——它展示了一个有能力、有决心、且正在高效运作的边境管理体系。潜台词是:大宋北疆并非虚弱可欺,而是处于持续的、有效的强化之中。

萧兀纳听出了弦外之音,他微微一笑,举杯回应:“靖北侯治绩斐然,令人敬佩。我大辽新汗亦重视民生,愿与南朝共保边境繁荣。只是……”他话锋一转,“近来边境偶有摩擦,牧民越界放牧、商旅纠纷时有发生,长此以往,恐伤和气。不知侯爷对此,有何善策?”

这是典型的试探,将责任模糊化,并抛出具体问题观察对方反应。

狄咏早有准备,淡淡道:“此类纠纷,自有成例可循。我朝沿边州县,皆设有‘边境纠纷调解所’,由双方边吏及当地耆老共同处置,力求公允。若调解不成,则按《澶渊之盟》条款及后续约定,由更高层级会商。至于越界放牧,”他目光锐利地看向萧兀纳,“本侯已严令各军,凡遇此类情况,必先劝阻驱离,记录在案,并通报贵方对应边卡。若劝阻无效,或蓄意挑衅,则依律处置。数据,会说明一切。”

他再次强调了“流程”和“数据”,暗示宋方处理此类问题是有章法、有记录的,不怕对方胡搅蛮缠。萧兀纳碰了个软钉子,心中对狄咏的难缠有了更深认识。

三、 寿王的“宴请”与“离间”进行时

辽使一行抵达汴京前,寿王赵俣便已开始活动。他以宗室长辈、关心国事为由,向礼部提出,希望能在朝廷正式宴请前,先行在自己的王府设私宴,为辽使接风洗尘,“以示亲睦”。

礼部对此有些犹豫,请示赵小川。赵小川略一思忖,竟同意了:“寿王乃朕皇叔,宗室重臣,由他先行款待,亦无不可。着礼部派员陪同,按制办理即可。”他此举,既有显示大宋宗室团结、气度恢弘之意,也未尝没有将寿王置于明处观察的考虑。

寿王府的宴席极尽奢华,山珍海味,歌舞升平。席间,寿王赵俣表现得热情而健谈,对辽国新汗登基表示祝贺,对耶律斜轸的“武勇”也“恰如其分”地表示了“钦佩”(实为暗指落马坡之败,隐含挑拨)。

酒过三巡,寿王似醉非醉地叹道:“……贵使远来不易。我朝近年事务繁杂,东南盐案闹得沸沸扬扬,国库吃紧;北疆那边,狄侯爷嘛,自然是能干的,就是性子刚了些,陛下有时也觉头疼……唉,不说这些,喝酒喝酒!”

这番话,看似随口抱怨,实则信息量巨大:暗示大宋内部有问题(盐案)、财政紧张、皇帝与狄咏有矛盾(“头疼”)。陪同的礼部官员听得心惊肉跳,却不好当面驳斥寿王。

萧兀纳则眼中精光一闪,将这些话语牢牢记在心中。寿王的“离间”和“示弱”,初步达到了目的。

四、 孟云卿的“内紧外察”与“碧鲜坊”的“特殊订单”

辽使入京,汴京防卫和宫廷安保压力骤增。孟云卿与殿前司通力合作,将警戒级别提到最高。她特别加强了对寿王府、各使馆区域以及“碧鲜坊”等可疑地点的监控。

监控“碧鲜坊”的人员回报,在辽使抵达前后,“碧鲜坊”接到了一个来自寿王府的“特殊订单”——要求准备一批极其精致、且包含数种罕见北方山珍和特定酒水的宴席食材,指名要送到城西一处不属于寿王府、但似乎与某位致仕老臣有关的僻静宅院。订单中还特别注明,需要“碧鲜坊”最信得过的老师傅亲自料理,并全程保密。

几乎同时,监视发现,寿王府的一名心腹管事,与辽使副使萧兀纳的一名随从,在汴河畔一处茶楼有过短暂的秘密接触。

孟云卿将这几条信息串联起来,心中警铃大作。寿王很可能打算利用“碧鲜坊”这条高端渠道,在朝廷监管之外,与辽使进行更隐秘的接触或交易!那处僻静宅院,很可能就是秘密会面的地点。而“碧鲜坊”在其中扮演的,不仅仅是供货角色,可能还承担了传递消息、甚至协助安排会面的功能。

她立刻加派精干人手,对那处宅院进行布控,同时严密监视“碧鲜坊”向该宅院运送食材的全过程,力求人赃并获,抓住寿王私通外使的铁证!

五、 朝堂的“正式交锋”与赵小川的“底线艺术”

经过一系列铺垫和私下接触,辽国使团与宋廷的正式谈判终于在礼部衙门展开。宋方以礼部侍郎为正使,枢密院、户部官员为辅;辽方则以宗室王爷为正使,萧兀纳为实际谈判代表。

谈判伊始,萧兀纳便抛出了一系列要求,其苛刻程度远超预期:

1. 重划部分牧场边界,声称依据“古老传统”,将一片水草丰美、目前由宋方控制的区域划归辽国。

2. 提高榷场辽货抽税率,降低宋货抽税率,并扩大辽国在榷场的特权。

3. “补偿”辽国去岁战损,虽未明言赔款,但要求大宋以“岁赐”形式增加每年给予辽国的银绢。

4. 约束北疆宋军“挑衅”行为,要求狄咏部后撤若干里,并限制边境巡逻范围和频率。

这些要求,显然是耶律斜轸借新汗之势进行的极限施压,意在试探大宋底线,并争取最大利益。

宋方谈判代表据理力争,援引旧约、地理图志、历史文献,逐条驳斥。尤其是对“补偿战损”和“约束宋军”两条,态度坚决,寸步不让。谈判陷入僵局。

消息传回宫内,赵小川召集核心重臣商议。主战派怒不可遏,主张强硬回绝,甚至不惜以中断谈判、加强边境军备相威胁。主和派则忧心忡忡,认为条件虽苛,但可讨价还价,避免重启战端。

赵小川沉思良久,做出了指示:“牧场边界、榷场税率,可据实磋商,有讨价还价余地。但‘补偿战损’、‘约束我军’两条,乃原则问题,绝无让步可能!告诉谈判的人,这是朕的底线。若辽使在此两条上纠缠不休,则谈判可暂停,请他们北返,一切后果自负。”

他同时密令狄咏,北疆各军进入二级战备状态,并“恰好”在边境举行一场中等规模的、展示快速反应和协同作战能力的军事演练,时间“巧合”地安排在谈判僵持阶段。

赵小川的策略是清晰的“底线艺术”:在次要问题上可展现灵活性,但在核心利益和尊严问题上绝不动摇,并以实际行动(军演)作为后盾,向辽国传递明确信号——大宋不惧压力,有决心也有能力维护自身利益。

六、 苏轼的“诗宴”与“文化软实力”

在谈判僵持、气氛紧张之际,苏轼受命参与了一次由礼部组织的、旨在缓和气氛的文化交流活动——一场以“塞北江南共明月”为主题的诗宴。与会者除了双方使臣,还有汴京一些知名文士。

宴会上,苏轼即兴赋诗,既描绘了北疆风物的壮丽,也抒发了对和平的珍视、对百姓安居的向往。其诗意境开阔,情感真挚,毫无咄咄逼人之气,却自有一种文化上的自信与包容。

辽国正使(那位宗室王爷)颇通汉文,闻言亦不禁动容。萧兀纳虽不动声色,但也感受到了一种不同于战场和谈判桌的压力——这是一种基于文明高度和文化自信的“软实力”,它让单纯的武力威胁和利益争夺显得粗鄙。

诗宴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谈判的戾气,也为后续可能的转圜留下了一丝文化上的空间。

七、 风暴眼的平静与暗处的合流

谈判桌上唇枪舌剑,边境上军演练兵,汴京内暗流监控。各方都在极限施压与谨慎应对中寻找着对方的破绽和己方的机会。

寿王私宅的宴请似乎风平浪静,“碧鲜坊”的食材按时送达,未有异常。但孟云卿的监控网已经牢牢罩住了那里。

狄咏的军事演练数据(反应速度、部队协调、装备展示)被整理成简报,通过特殊渠道送抵谈判后方,作为宋方底气的又一注脚。

萧兀纳则不断将谈判进展、宋方反应、汴京见闻(包括寿王的暗示、市井流言、乃至苏轼诗宴的感受)密报给北方的耶律斜轸。

赵小川则每日听取多方汇报,综合判断局势,不断微调着应对策略。

使团入关引发的连锁反应,如同巨石入水后的层层波浪,正在大宋的军政体系中扩散、碰撞、激荡。真正的风暴,或许并非在谈判桌上,而是在这水面之下,各方意志、谋略与实力的无声较量之中。当表面的僵持达到临界点,那隐藏的暗流,随时可能喷涌而出,改变整个棋局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