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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的天空澄净得像块蓝宝石,几缕云絮被风扯得极薄,慢悠悠飘在天上。正午的日头还带着灼意,风一吹却裹着股清冽劲儿,把夏末的燥热刮得散了些,倒透出点初秋的凉意来。知行中学崭新的大门今天正式敞开,银灰色的校名在阳光下亮得晃眼,正迎来它的第一批学生。

沈雯晴和父母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站在门口,风卷着远处草场的草木香飘过来,混着校园里新涂料的味道,成了这方新土地给她的第一份问候。与一个月前来考察时相比,校园里的施工围挡早已撤去,露出了完整的模样:教学楼的白墙在阳光下格外鲜亮,广场的地砖缝里还嵌着未扫净的沙砾,绿化带里刚栽下的榆树还没抽新芽,几株白杨树的叶片在风里沙沙响,间杂着些耐旱的野花。

因为是首届招生,校园里的学生稀稀拉拉的,远没有老牌学校开学时摩肩接踵的热闹。但这份清静倒衬得天地格外开阔,来往的教职工们额角挂着薄汗,脸上却都带着股初创的干劲,扯着嗓子引导新生,动作麻利得很。

办理入学手续的过程比预想中顺畅。沈雯晴指尖捏着刚领的校园卡,默默观察着周围零星的新面孔——有人穿着短袖,有人已经套上了薄外套,倒应了北疆这早晚温差大的天气。她心里像揣了颗小石子,既有对集体生活的期待,又藏着几分对未知的忐忑。

手续办妥,领了蓝白相间的校服和印着校徽的脸盆,最让沈雯晴心跳加速的时刻到了——她要独自提着行李进女生宿舍楼。父母被拦在楼下“男生止步”的牌子外,白玲扒着栏杆反复叮嘱:“晴晴,行李箱轮子要是卡着了就喊阿姨,别硬扛!”

“知道啦妈,我能行。”沈雯晴深吸一口气,接过父亲手里最重的箱子。箱轮碾过地面的声响被风盖了些,她迈过那道界线时,鼻尖忽然钻进新家具的木头味,混着淡淡的消毒水气息,被干燥的风一吹,倒不显得闷。

这是她第一次以“沈雯晴”的身份,独自踏入完全属于女性的领域。走廊的地砖擦得发亮,阳光透过玻璃窗斜切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斑。两旁的宿舍门都关着,隐约有说话声漏出来,像藏着无数个待拆的秘密。她挺直背脊往前走,刻意把那些属于过去的杂念压下去,只盯着前方的门牌号。

宿舍楼分南北两栋,南边是女生宿舍,北边是男生宿舍,界限分明。沈雯晴的宿舍就在南栋二楼最里间,推开门的瞬间,风从阳台的玻璃窗缝里灌进来,裹挟着窗外白杨树哗哗的叶响,一下子驱散了路上的燥热。

宿舍是标准四人间,格局敞亮得超出预期。左右两侧各摆着两张上床下桌,书桌和衣柜的板材透着干净的浅木纹,床架也没有多余的锈迹。阳台的晾衣绳拉得笔直,还带着崭新的紧绷感,阳光透过护栏洒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她记得宿管阿姨说过,每层楼的中间区域都设有公共洗漱间和公共厕所,旁边紧挨着一间公共浴室,不用在宿舍里挤着洗漱,也不用跑远路,这样的配置比她来之前设想的便利太多,心里瞬间踏实了大半

靠窗的下铺已经有人了。那女孩身高足有一米七四,高马尾随着铺床单的动作扫过后背,发梢带着点没理顺的碎毛。眉骨偏高,面部线条略透着股利落劲儿,算不上柔美,反倒有种风吹日晒养出来的英气,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一看就常在户外跑。她跪在床上扯床单的动作又快又稳,利落得像阵风,连枕头都没多摆弄就按平了。

听见开门声,她猛地直起身,膝盖还在床沿上磕了一下,却没当回事,反倒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不知是紧张还是习惯,声音不自觉压得低了半分:“你好,我叫王玉倩,沙州团场来的!” 说着就从脚边的帆布行李袋里掏出个银灰色复读机,刚放在桌角,眼角余光就瞥见了对面桌上的东西,指尖下意识捏了捏床单边角,耳尖悄悄红了,抿着唇没再往下说。

“沈雯晴。” 沈雯晴回以微笑,把帆布行李拖到对面空铺,弯腰打开箱子时,里面的黑色复读机露了出来,机身还贴着半旧的英语单词贴,边角磨得有点发白。

刚整理出两本书,门口又传来轻响。一个身高约莫一米六五的女孩站在那儿,身形匀称,一张鹅蛋脸生得极惹眼,眼尾微微上挑,带着点天生的媚气,皮肤却白得像刚凝好的奶皮子,透着瓷实的光泽。她手里提着个半旧的小行李箱,指尖攥着拉杆,指节都泛了白,显然是一路攥过来的。见屋里两人都看她,她怯生生地抬了抬眼,声音轻得像飘絮,还带着点内地口音:“你们好,我叫方韫,从内地转学过来的。” 说着把箱子轻轻塞到桌下,从里面拿出几本包着碎花书皮的小说,最上面压着个巴掌大的银色磁带机,机身刻着细碎的花纹,看着很爱惜。

三人刚各自找了地方坐下,门又被推开了,这次进来的人带着股风。留着齐耳的女式短发,发尾微微内扣,显得清爽又精神,身高也是一米六五左右,身形匀称挺拔,比方韫多了几分爽朗劲儿。她手里还拿着半瓶矿泉水,笑着晃了晃:“哎,新宿舍的姐妹你们好呀!我是隔壁 304 的顾雯,本地人,比你们都大一岁,过来看看新邻居!” 她的笑声像风铃似的脆生生的,一下子就把屋里那点拘谨吹散了。

顾雯话音刚落,最后一个室友也推门进来了。长发披肩,黑得像上好的绸缎,随意搭在肩头,一身修身牛仔外套配白色短靴,衬得腿又细又长,手腕上戴着条细链条手链,在光下闪着细弱的光,看着比她们几人都要时尚些。她身高足有一米八二,站在门口便显得鹤立鸡群,没多余的寒暄,径直走到靠窗的另一张空铺前,放下精致的双肩背包,从里面取出一台银色索尼 cd 随身听,按下播放键,轻柔的英文歌曲立刻在宿舍里飘了起来。“高倩,省城来的。” 她抬眼扫了一圈屋里的人,语气平淡,带着点刚到陌生环境的自然疏离,说完就低头摆弄起 cd 片。

王玉倩瞥见那台 cd 随身听,悄悄把自己桌角的复读机往抽屉里推了推,推到一半又停住了,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顾雯倒是一点不客气,拉了把椅子坐在中间,指着高倩的 cd 机眼睛一亮:“哇,索尼的!这可是稀罕东西,你这放的是席琳?迪翁的歌吧?”

这话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高倩挑眉看了她一眼,难得多了句回应:“嗯,她的《my heart will Go on》。”

方韫抱着膝盖坐在床沿,小声接话:“我也喜欢这首歌,不过我只有磁带,在磁带机里放了好多遍。” 说着指了指自己桌上的银色磁带机。

沈雯晴笑着拿出自己的黑色复读机:“我这复读机主要用来听英语,但也录了几首流行歌,比如那英的《征服》。”

王玉倩也从抽屉里把复读机又拿了出来,有点腼腆地说:“我这是我哥用过的旧的,里面就一盘田震的磁带,她的歌听着特带劲。”

四个女孩围坐在一起,从英文歌聊到内地和本地的流行歌手,从 cd、磁带机聊到复读机的用法,顾雯时不时插几句本地的音乐演出趣闻,高倩也偶尔补充两句省城的流行趋势,方韫轻声分享内地同学间传唱的新歌,王玉倩则说着团场里大家一起听广播听歌的日子。小小的宿舍里,轻柔的音乐伴着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原本陌生的气息慢慢融在一起,暖融融的,成了属于她们的第一个下午。

真正的相识是在第二天的班会上。教室宽敞得有些空荡,不到二十张桌椅摆得松散,新刷的黑板映着阳光,连粉笔灰都看得清清楚楚。班主任李老师戴着黑框眼镜,刚从师范毕业的样子,说话时眼睛弯成月牙:“欢迎大家成为知行中学的第一批‘开拓者’!今天咱们不讲课,先认认家人。”

他设计的互动环节很简单:上台自我介绍,说一个爱好,下一位要重复前一位的信息再补充自己。

第一个上台的正是高倩。她踩着短靴走到讲台中央,长发在肩头滑落:“高倩,省城来的,喜欢画画。”身高一米八二的她站在台前鹤立鸡群,时尚的穿搭让周围的校服显得格外朴素。

紧接着是她旁边的女生。身高一米七左右,跟沈雯晴差不多,可身形格外纤细,一身校服穿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及腰的长马尾垂在背后,走路时轻轻晃荡,看着格外轻盈。“张洁,喜欢打篮球。高倩是省城来的,喜欢画画。”她声音脆生生的,说着还拍了下篮球鞋,脚踝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轮到靠墙坐着的女孩时,她慢悠悠站起身,身高刚过一米六,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吕欣,来自马兰。高倩喜欢画画,张洁喜欢打篮球。”她话少得利落,眼神始终落在地面,透着股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孤僻,像株扎根戈壁的马兰草般沉默。

男生那边更热闹些。吴昊和魏威穿着不合时宜的西装,一个说“喜欢探讨商业”,一个含糊道“爱好广泛”,惹得底下偷偷笑。紧随其后的男孩个子不高,约莫一米六八,怀里还揣着个皱巴巴的足球钥匙扣,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我叫唐鑫,就爱踢足球,他们都叫我球痴!”

维吾尔族男孩比拉紧接着站起来,身高一米八,却瘦得像根豆芽菜,寸头贴着头皮,皮肤是健康的浅褐色,两道浓密的一字眉格外显眼。“我叫比拉,喜欢打篮球。”他带着口音的普通话有些腼腆,说完赶紧低下头。

最后一个男生个子一米七七,黑色卷发蓬松柔软,浅褐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泛着琥珀光,一上台就晃了晃手机:“马俊,蒙古族的!喜欢玩游戏,啥游戏都能唠两句!”他的自来熟引得全班哄笑。

沈雯晴站起身时,风刚好吹过窗户,掀起她校服的衣角。“沈雯晴,来自黄羊镇,喜欢阅读和写作。”她清晰地说完,目光扫过空着的几个座位,人少显得教室格外空旷。

王玉倩上去时手指不自觉绞着衣角,声音比平时轻:“王玉倩,沙州团场的,喜欢跑步!沈雯晴喜欢阅读写作,马俊喜欢玩游戏……”她一口气报完十几个人的信息,引得李老师鼓掌,她却赶紧红着脸跑回座位。

方韫的声音还是很轻,漂亮的脸庞泛起微红:“方韫,从南边来,喜欢安静待着。王玉倩喜欢跑步……”简单几句,却让全班都记住了这个清秀的女孩。

顾雯最后一个上台,叉着腰笑:“顾雯,本地人,爱交朋友吃好吃的!方韫喜欢安静,王玉倩喜欢跑步……”她连说了十八个人的信息没记错一个,教室里立刻响起掌声。

散会时,阳光已经西斜,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沈雯晴走在走廊上,听着身边张洁和比拉讨论篮球技巧,唐鑫拉着马俊打听游戏攻略,王玉倩跟顾雯打听食堂的抓饭好不好吃,忽然觉得心里的那块石子落了地。

她不再是黄羊镇那个藏着秘密的女孩了。她是知行中学的沈雯晴,是这个崭新集体里的一员。风从白杨树梢吹过,带着北疆八月特有的清冽与生机,她的新生活,就在这风声里,正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