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公子，来喝茶了。”
祁韶往嘴里送了口茶，朝台阶上的人喊。
孟公子抬头给了他一记冷眼，低下头继续。
“刚才说到哪儿了？……哦，这个补血的四物汤……”
祁韶放下茶盅，拿脚踢了踢沈砚，凑到他跟前，挤眉弄眼。
“孟公子该不会看上侍卫了吧？”
沈砚稳稳接住他的眼神，他倒希望是，只要那厮别去霍霍叶淮西就行。
两人又接连喝了几杯茶，台阶上的两人才结束。
孟观真是渴了，下来连着灌了几杯。
“叶淮西恢复得怎么样？”莫黎刚坐下来，沈砚迫不及待开口问。
莫黎还没忘记“脚踏两条船”的事儿，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善，“只要有的人别三天两头来扰人清净，肯定恢复的好。”
有的人？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沈砚：说的是我？
祁韶：那肯定不是说我？
孟观：也不能是我。
一番眼神交流下来，“有的人”基本就确定是沈砚了。
沈砚觉得自己特别冤，最近每次他来，祁韶和孟观都跟着，他没来，那俩也来，怎么就是自己在隔三差五地扰人清净呢。
“好了。”莫黎站起来，“茶也喝了，各位若是没其他事，就都请回吧。”
这都第二次下逐客令了。
走吧，兄弟！
祁韶一手推一个，再待下去，怕不是那侍卫都要拔剑了。
送走三人，莫黎便吩咐厨房煮汤药，自己拿了孟观的金疮药进去给叶淮西上药。
关上门，她长长叹了口气。
叶淮西听到声音，抬眼看她。
“累了？”
“当然累了！”莫黎撇了撇嘴，走过去坐在叶淮西边上。
“应付他们三个就够我累的了。”
话到这里，似乎突然想到什么，莫黎眼中一丝探究闪过，“你当真不介意？”
“什么？”
“沈大人……和那个什么姜小姐的婚事。“
叶淮西面上一滞，快得不易察觉，“我介意什么？总归是要回去的……”
莫黎叹了口气，“上药了……”
叶淮西乖乖听话，在莫黎帮助下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莫黎一边上药一边说：“沈大人他们刚送过来的，还有厨房正熬的补药。”
叶淮西不做声。
莫黎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咽都回了肚子里。
……
姜宅门口，朱晚秋跟姜夫人道过别，被金巧扶上马车。
金巧见自家夫人有些心事重重的，关切问道：“夫人，怎么了？”
沈夫人这次来姜家，面上说是走动走动，其实还是为着老二和姜小姐的婚事，既然自家儿子油盐不进，没想过跟姜小姐的婚事，他们也不好一直耗着人家。
沈夫人叹了口气，“是老二没这个福气。”
这话，也是她刚才跟姜侍郎和姜夫人说的。
“是沈家老二没福气，我们阿瑜是谁啊，京中贵女翘楚，多少世家公子等着求娶呢。”
此时，姜夫人抚着自家女儿的手，注意观察女儿的脸色，劝道。
姜瑜面色很平静，“母亲，我不碍事，你去忙你的吧。”
姜夫人有些犹豫，她这个女儿自己是知道的，心气儿高，看上的好东西，一定会想尽办法弄到手。如今被沈家老二婉拒了婚事，自己偏偏又看上人家，心里一定是不好受的。
“母亲。”姜瑜的声音厉了几分，“你先去忙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唉，好，好……”
姜夫人出去，带上房门，屋子里只剩下姜瑜和一个贴身的丫鬟梅香。
姜瑜的脸上没有表情，却一直僵坐在那里，不说话。
屋子里静得可怕。
梅香想去安慰她，又怕提起来让自家小姐更加伤心，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梅香，吩咐厨房，明日一早煲碗人参鸡汤。”
姜瑜的声音霍地响起，没有一丝情绪。
梅香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好的，小姐，我这就去，您喝点汤暖暖身子。”
“不是我喝，明日一早我要去北镇抚司。”
什么？梅香以为自己听错了。那种地方可不是大家闺秀随便去的。
“还愣着干什么！”
梅香为难极了，“可是小姐……”
“还不快去！”
……
姜夫人从女儿房里出来，就去了姜侍郎书房。
姜侍郎仍是余怒未消，见到自家夫人，一股怒气当即撒了出来，“他沈砚算个什么东西，竟然还挑剔起我们阿瑜来了。”
姜夫人劝，“也不能那么说，没听刚才沈夫人说嘛，他们老二心性不定，怕耽误了咱们阿瑜。”
姜侍郎冷哼一声，“那套说辞你也信？”
姜夫人仍是温声道：“我不是信她，我是信我们阿瑜，信老爷你。以咱们阿瑜的样貌才情，老爷你如今在朝中的分量，哪个是他们沈家能挑剔的？”
姜侍郎一听，怒气顿时消解了三分。
阴测测道：“他沈文柏想进内阁，没了我的助力……还不一定是个什么结果。”
……
此时的沈宅。
沈文柏坐在书案前，同样在思考这个问题。
不过，从面上看，他并没有多少担忧。他敢让夫人去姜家，便就早料想到了后果。
沈宴清看了眼父亲，犹豫地开口，“父亲让母亲回了二弟跟姜家的婚事，是否已早有打算？”
沈文柏朝老大投过去一个赞许的眼神，不愧是他从小一手培养起来的长子，自己的心思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点了点头，“说说看。”
沈宴清眼前陡然一亮，上前几步，压低了声音，“难道说……此番内阁的名单，已经定了？”
“……父亲您已然在列？”
沈文柏看着大儿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有了张大人的首肯，迟早的事。”
沈宴心中明了，父亲这是站到了张大人那边了。
……
午饭后，沈云澹百无聊赖。父亲在同大哥议事，母亲去了姜家一趟，回来就脸色不对。
思来想去，她在快到沈夫人院门口时拐了个弯，往沈砚院中去了。沈砚今日旬休，人在府中。
刚拐过墙角，要进连廊，远远瞧见一人进了自家二哥院中。沈云澹想起来，那人是二哥身边的副手祁韶。
这俩人白日里一整天都在衙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什么事情非得找到家里来呢？
她觉得蹊跷，放轻脚步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