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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领了旨意,揣着那份滚烫的羊皮图纸,如同揣着一道催命符。

他连滚带爬地回到了工部的值房,将自己反锁在内,连着灌了三壶凉茶,才勉强压下那股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

他重新展开图纸。

这一次,没了皇帝在旁,他看得更仔细,也更绝望。

这上面画的,根本就不是人住的房子!

寻常的宫殿图纸,讲究的是开间、进深、梁架、斗拱。

可这张图纸上,三分之二的笔墨,都用在了墙体、地板和门窗的内部结构上。

墙壁为何要留出中空的夹层?

地板之下,为何要预埋那些如同蛛网般密布的铜管?

还有那些门窗的插销,画得比龙椅的扶手还要复杂,标注着数十个细小的机括零件,他连看都看不懂。

李三的官袍,瞬间又被冷汗浸透。

他看明白了。

皇帝不是要修一座宫殿。

皇帝,是要造一座笼子。

一座外表富丽堂皇,内里却遍布罗网,能将人活活困死在里面的黄金囚笼!

而他李三,就是那个负责建造笼子的人。

“完了……”

李三瘫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口中喃喃自语。

他怕的不是建造一座囚笼,他怕的是,他根本就造不出来!

图纸上的很多结构,已经超出了他毕生所学,甚至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畴。

这活儿要是干砸了……

李三一想到皇帝那双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睛,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不敢去问任何人。

工部的那些匠人,有一个算一个,全是人精。

只要他把图纸拿出去,不出半天,整个京城都会知道,皇帝在南宫里捣鼓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到那时,自己就是第一个被灭口的。

可若是不问,这活儿又该怎么干?

一连数日,南宫的修缮工程,只是搭起了架子,却迟迟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李三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嘴上起了燎泡,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

御书房内,烛火通明。

朱祁钰放下手中的奏章,揉了揉眉心。

他不用锦衣卫去报,也知道李三那边必然是毫无进展。

李三只是他选中的一把刀,但这把刀,需要一个懂得如何挥舞它的持刀人。

朱祁钰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意念沉入系统。

“系统,”他在心中下达指令,“以‘机关’、‘土木’、‘失传技艺’为关键词,搜索当前大明境内,是否存在相关的‘负面结局’投资标的。”

他要的,不是一个普通的工匠。

他要的,是一个能理解并再现那些古代典籍中,鬼斧神工般机关术的人才。

那片只有他能看见的淡蓝色光幕,悄然在眼前展开。

一行崭新的,闪烁着银色光芒的文字,缓缓浮现。

【检测到宿主的需求,白银级投资标的出现!】

【投资目标:洛阳白马寺旁,一座即将因结构问题倒塌的古桥——洛阳桥。】

【历史轨迹:此桥乃前朝巧匠所建,其核心榫卯结构暗合失传的天工之术。将在三月后的一场暴雨中垮塌,造成数十名香客伤亡,一段精妙绝伦的榫卯技艺,也将随之彻底湮灭。】

朱祁钰的嘴角,微微上扬。

找到了。

失传的技艺,即将湮灭的文明瑰宝。

对于【国运逆转投资系统】来说,没有比这更完美的投资标的了。 拯救它,必然会触发与“技艺”相关的丰厚回报。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转身回到御案后。

“兴安!”

心腹太监兴安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滑了出来。

“奴婢在。”

“拟旨。”

朱祁钰的声音清冷而果决。

“以朕和太后的名义,为天下苍生祈福。拨内帑银一万两,派人星夜兼程,送往洛阳。”

“命当地官府,即刻寻访能工巧匠,加固修缮洛阳桥,不得有误。”

兴安的笔尖微微一顿。

修一座桥,用一万两?还是从皇帝的私人腰包里出?

这手笔未免也太大了些。

但他不敢问,只是躬身应道:“奴婢遵旨。”

旨意连夜送出。

数日后,当那笔巨款和圣旨抵达洛阳,在当地官场引起一片震动之时。

朱祁钰的脑海中,响起了那悦耳的提示音。

“叮!”

“您成功投资【洛阳桥修缮】,逆转【古桥垮塌】的命运,挽救了失传的技艺,触发特殊回报【文明的延续】!”

“投资评级:白银级。”

“正在结算返还奖励……”

“奖励一:【特殊人才·机关术士·公输奇】x1。”

“奖励二:【天工开物·建筑篇(残卷)】x1。”

成了。

朱祁钰缓缓吐出一口气,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

翌日,南宫工地。

李三正对着一根刨好的房梁发愁,几个工部的老工匠围着他,也是束手无策。

“大人,这图纸上画的卯眼,它……它不是个眼儿啊!”

一个老匠人比划着,“这分明是个活扣,一环套一环,这木头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东西来?神仙也办不到啊!”

李三烦躁地挥挥手。

“办不到也得办!这是陛下的旨意!”

就在这时,一名锦衣卫校尉领着一个人,穿过尘土飞扬的工地,径直向他走来。

那人约莫四十出头,身材瘦小,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其貌不扬,丢在人堆里都找不着。

“李主事。”锦衣卫校尉面无表情地开口,“奉陛下密令,此人前来协助你修缮南宫。”

李三一愣,上下打量了那人几眼。

就这?

一个穷酸秀才似的干瘦老头?

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无名火,皇帝这是在羞辱自己吗?

“这位……先生,高姓大名?”李三皮笑肉不笑地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轻慢。

那人拱了拱手,声音平淡。

“草民,公输奇。”

公输?

李三的眼皮跳了一下,想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姓氏,但随即又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

“公输先生。”李三指了指那根房梁,故意刁难道,“既然是陛下派来的高人,想必是有些本事的。那你来看看,这东西,该怎么做?”

几名老工匠也围了上来,脸上都带着看好戏的神情。

他们这些干了一辈子木工活的老手都看不懂的东西,这个干瘦老头能看懂?

公输奇没有说话。

他只是走到那份被李三供起来的羊皮图纸前,只扫了一眼。

然后,他弯下腰,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烧剩的木炭。

他在一块平整的木板上,随手画了起来。

他的手很稳,动作极快。

那几名老工匠起初还带着几分不屑,可看着看着,脸上的表情就变了。

从不屑,到惊讶,再到骇然。

李三也凑了过去,只看了一眼,便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那木板上,公输奇用简单的炭笔线条,画出的根本不是平面的图样。

而是立体的!

他将那个复杂的卯榫结构,拆分成了三个部分,用一种李三从未见过的透视画法,清晰地展示出每一个部件的形状,以及它们之间如何穿插、如何咬合。

那精妙的结构,那鬼斧神工般的构思,跃然板上。

“原来……原来是这样!”

一名老工匠失声惊呼,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光芒,仿佛看到了神迹。

公输奇没有停。

画完结构图,他又在旁边写下三行字。

“其一,可用精钢铸造内芯,外包硬木,最为坚固。”

“其二,若无精钢,可用百年铁木,以子母扣相连,次之。”

“其三,若材料皆无,亦可以竹木混合,利用其不同韧性相互制衡,亦可成。”

他丢下木炭,拍了拍手上的灰,抬起头,平静地看着早已目瞪口呆的李三。

“李大人,草民这三种法子,不知可用否?”

李三的喉结剧烈地滑动了一下。

他哪里还敢有半分轻视。

他看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只觉得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他连忙躬下身,那姿态,比见到皇帝时还要恭敬。

“先生!先生真乃神人也!”

他一把抓住公输奇的袖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从此,公输奇成了南宫工地的“秘密总管”。

明面上,李三依旧是负责人,每日吆五喝六,指挥着数百名工匠,将南宫修得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暗地里,所有的核心工程,都由公输奇在一间单独的工棚里,秘密指导着最可靠的几个工匠进行。

一根根中空的铜管,被巧妙地伪装成装饰性的线条,嵌入了墙壁的夹层,如同人体的血脉,延伸至南宫的每一个角落,最终汇集到地下一个新建的、地图上根本不存在的秘密暗室。

每一块地板之下,都预留了数十个用特殊木纹遮盖的观察暗格,从下方可以轻易窥见上方的一切。

所有的门窗,插销都被换成了公输奇亲手打造的特制机关。

从内部锁死后,除非将整面墙拆掉,否则外部绝无可能用任何方式打开。

一个外表看来富丽堂皇,堪比人间仙境的宫殿。

其内部,却是一座遍布监听与禁锢的,黄金囚笼。

正在悄然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