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玑岛的坊市永远人声鼎沸。牧云缴纳了一枚灵石的入场费，再次踏入这片修仙资源的集散地。
与上次走马观花不同，此次他目标明确——收集信息，尤其是关于“归墟”以及海外势力分布的详细信息。
他并未直接前往中央那面巨大的任务玉璧，而是先钻进了几家专营古籍、玉简、海图的老字号店铺。
“掌柜，可有关于海外地理志异、上古秘闻之类的典籍？尤其是关于‘归墟’的。”在一家名为“万卷楼”、充斥着陈旧书卷气息的店铺内，牧云向一位戴着水晶镜片的老掌柜询问道。
老掌柜从厚厚的账本后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打量了一下牧云，慢悠悠道：“归墟？那可是大凶之地，也是大机缘之地。相关记载倒是有几份，不过价格可不便宜。”他从柜台下摸索出几枚颜色古旧的玉简和一本兽皮册子。
“这份《星海拾遗录》，是三千年前一位法相真君游历星罗海时所着，里面有三处提到疑似归墟边缘的景象，标注了一些危险区域，售价八十灵石。”
“这份《九洲风物志·海外篇》的残卷，提到过上古时期有大能试图探寻归墟之秘，却一去不返的传说，五十灵石。”
“这兽皮册子是几百年前一个侥幸从归墟外围逃回来的老水手口述记录的，多是些光怪陆离的幻觉臆想，真真假假难辨，但有些细节颇有意思，三十灵石。”
价格果然昂贵。牧云略一沉吟，买下了《星海拾遗录》和那本兽皮册子。
那老水手的口述虽然荒诞，但有时恰恰是这种民间记录会保留一些正统典籍忽略的细节。
接着，他又连续逛了几家店铺，但凡有涉及海外秘闻、地理探索的玉简或书籍，只要价格不是太离谱，都尽量买下。
一番采购下来，刚刚到手的巡防司奖励便缩水了一大半，但他觉得值得。
随后，他来到了坊市中央那面灵光闪烁的巨大任务玉璧前。
这里永远聚集着最多的修士，各种招募、求购、探险的信息不断滚动刷新。
牧云凝神细看。大部分是常见的收集材料、护送商队、清剿妖兽任务。
他的目光重点筛选着那些与勘探、探索、遗迹相关的内容。
“招募临时队员三人，探索新发现的‘火鸦岛’，疑似有古代火修洞府，要求炼气八层以上，火系功法优先，报酬面议。”
“高价求购‘千年寒髓’线索，地点：极冰洋海域，提供确切消息者赏灵石五百！”
“紧急招募！‘金玉满堂’商队前往‘珍珠湾’，遭遇神秘海兽袭击，需擅长水战道友支援，日酬一百灵石，视战况有额外分红！”
一条条信息闪过，大多危险系数高，且与他目标不符。他耐心等待着。
忽然，一条不起眼的、字体较小的任务信息滚过：“长期收购‘归墟陨铁’、‘虚空晶砂’及一切出自归墟深处的特异材料，价格从优。另，重金求购可靠的前往‘寂灭海眼’的航线图。发布者：无名斋。”
归墟陨铁？虚空晶砂？寂灭海眼？这些名词让牧云心头一动。他默默记下“无名斋”这个名字。
就在这时，旁边几名散修的交谈声传入他耳中。
“……听说了吗？‘狂鲨团’那帮疯子，三天前又组织了一支船队往归墟那边去了！说是最近那边喷发的遗迹碎片特别多，甚至有人看到了古老宫殿的虚影！”
“切！找死罢了！归墟那是人能去的地方？风暴、虚空裂缝、还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怪物……多少金丹真人进去都没出来！”
“嘿嘿，高风险高回报嘛！听说上次‘黑寡妇’带回来一块残碑，上面刻着上古功法，卖给了观海宗，直接换了一枚‘凝金丹’！”
“哼，那也得有命花！我更靠谱点，接了个仙盟任务，去幽冥海势力边缘巡逻，虽然也危险，但好歹有组织照应……”
归墟喷发加剧？古老宫殿虚影？牧云将这些信息默默记下。看来，归墟最近的异动，并非空穴来风，已经引起了大量亡命徒的注意。
他离开任务玉璧，根据打听来的方位，在坊市一条偏僻的巷道里，找到了那家名为“无名斋”的小店。
店铺门面不起眼，里面光线昏暗，只有一个戴着面具、气息晦涩的掌柜坐在柜台后，懒洋洋地打着瞌睡。
牧云走入店内，直接开口道：“掌柜，听闻贵斋收购归墟特产？”
那面具掌柜抬起头，露出一双精明的眼睛，打量了牧云一下，声音沙哑：“是有这么回事。小哥有货？”
“暂时没有。”牧云摇头，“只是想打听一下，那‘寂灭海眼’是何所在？与归墟有何关系？”
面具掌柜嘿嘿笑了两声：“寂灭海眼？那地方……可是归墟边缘最有名的死地之一。传说那里是上古时期一场大战打穿的虚空漏洞，直通九幽，常年吞噬万物，偶尔也会吐出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怎么？小哥对那里感兴趣？我这儿倒是有份简陋的海图，标注了大致方位和已知的危险，售价三百灵石。”
三百灵石！简直是抢钱！而且只是一个大致方位！
牧云面无表情：“价格太高了。况且，只是大致方位，与送死何异？”
“嘿嘿，买卖自愿嘛。”面具掌柜也不强求，往后一靠，“小哥若是哪天弄到了好货，记得优先考虑我这无名斋，价格绝对公道。”
牧云离开无名斋，心中对那寂灭海眼的危险程度有了更高的评估。连专门做这种生意的店铺都将其列为死地，其凶险可想而知。
天色渐晚，华灯初上。牧云寻了一处修士聚集的酒馆“海猿酒馆”，点了一壶灵酒，几样小菜，坐在角落，默默听着周围修士的高谈阔论。
酒馆永远是信息最混杂，也最容易听到各种传闻的地方。
几杯酒下肚，修士们的话匣子便打开了。谈论的内容五花八门，哪个商行又发现了新矿脉，哪个高手又在斗法台赢了赌注，哪个海岛又出现了美丽的女修……
很快，话题也不可避免地扯到了最近的归墟异动上。
“……绝对是真的！我三叔的结拜兄弟的道侣的师兄，就在‘逐浪号’上当护卫！他说亲眼看到归墟方向霞光万道，一座巨大无比的仙宫影子在云层里若隐若现，还有仙乐传出呢！”
“拉倒吧！还仙乐？我看是催命符！那是空间裂缝撕裂时的能量风暴产生的幻听！靠近的人都疯了！”
“不管怎么说，最近从那边逃……哦不，回来的人，确实带出来不少好东西。听说‘百宝阁’前天收了一株只在古籍上记载的‘还魂草’，虽然灵气快散尽了，也卖出了天价！”
“富贵险中求啊……可惜老子修为不够，不然也去搏一把！”
牧云静静听着，将这些真真假假的信息在脑中过滤、整合。
归墟异动，遗迹喷发，仙宫虚影……这些似乎都指向一点：归墟深处，或许正有某种巨大的变化在发生，或者某个古老的遗迹正在现世。
这无疑加剧了那边的混乱与危险，但也意味着……机遇。
就在他沉思之际，酒馆门口忽然一阵骚动。
几名衣衫褴褛、浑身带伤、神色惶恐的修士踉跄着冲了进来，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抓起桌上的酒壶就猛灌起来。
“老王？你们不是跟‘黑风队’去探那座新出现的珊瑚礁秘境了吗？怎么搞成这样？”有相熟的酒客惊讶问道。
那被称为老王的修士灌了半天酒，才喘着粗气，心有余悸地道：“别……别他妈提了！根本不是什么秘境！是鬼门关！海市蜃楼！他妈的是要吃人的海市蜃楼！”
他语无伦次，显然受了极大刺激。
在众人连声催促下，才断断续续说出经历。
原来他们小队根据一份古老海图，找到了一处据说有上古遗迹的珊瑚礁区域。
到达时，果然看到那片海域上空出现了一片美轮美奂、亭台楼阁、仙气缭绕的宫殿群幻影，与传说中仙人居所一般无二，甚至能闻到异香，感受到浓郁的灵气！
众人狂喜之下，以为发现了惊天秘境，纷纷冲向幻影。
结果一踏入幻影范围，所有人就像进了另一个世界，遭遇了各种恐怖幻象和莫名攻击。
队友一个个发疯、失踪、或是被无形的力量撕碎。只有他们几人见机得快，拼命逃了出来，那幻影也随之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根本不是自然形成的海市蜃楼！”老王猛地抓住同伴的胳膊，眼神恐惧，“那里面有东西！我感觉到有东西在看着我们！在玩弄我们！那幻影是陷阱！是诱饵！”
酒馆内一时寂静无声，众人都被这诡异的经历镇住了。
海市蜃楼并不罕见，但如此逼真、蕴含杀机、甚至疑似有意识操控的，却闻所未闻！
牧云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玉简在怀中传来极其微弱的波动，似乎对“海市蜃楼”、“空间幻影”这类词汇产生了反应，传递出一种分析、记录的意图。
他忽然想起，在乘坐破浪号来时，也曾遇到过蜃楼贝制造的大型幻境。
但这次的“海市蜃楼”显然规模更大，更诡异，似乎还涉及了空间变化？
难道……与归墟的异动有关？或者说，与那“古老宫殿虚影”的传闻有关？
这海外之地，果然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和危险。机遇往往伴随着致命的杀机。
他放下酒杯，留下灵石，悄然离开了喧闹的酒馆。
夜风拂面，带来丝丝凉意。
牧云抬头望向东北方向，目光仿佛能穿透无尽夜空，看到那片吞噬一切又孕育着无限可能的终极险地。
归墟……寂灭海眼……海市蜃楼……仙宫虚影……
一个个线索交织在一起，指向迷雾重重的未来。
他知道，无论是为了修复玉简，探寻黑袍人地图的秘密，还是仅仅为了在这危机四伏的海外立足、攀登更高境界，那片风暴与死亡之地，他迟早都要去闯上一闯。
但现在，他需要更多的准备，更强的实力，以及一艘能载他穿越风暴的可靠舟船。
脚步加快，他向着客栈方向行去。
当务之急，是消化今日所得信息，继续提升修为，等待墨子棋的法器完工。
风暴，正在远方积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