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张布秋的脸上。
他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起，熟练地洗漱，换上一身干净的教师制服。
手机视频里，传来妻子苏晓晓带着笑意的声音。
“老张，今天校友大会，穿精神点，别给你们班学生丢人。”
“知道了知道了。”
张布秋对着镜头咧嘴一笑，挂断了通话，抓起桌上的教案，大步走出家门，朝着江杭一中走去。
一路上，熟悉的问候声此起彼伏。
“张老师早！”
“早啊，王老师，今天气色不错。”
“布秋，你那几个调皮蛋昨天又在训练场惹事了！”
张布秋一一笑着回应，脚步不停。
走进教师办公室，他泡上一杯浓茶，打开了面前的学生能力档案。
屏幕上，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后面，跟着详细的能力雷达分布图。
攻击、防御、速度、潜力、精神力……
张布秋的指尖在屏幕上划过，咧嘴一笑。
一晃，十多年了。
他拿起触控笔，在每个学生档案的备注栏里，认真地写下自己的建议。
“李小虎，攻击性强，但防御是短板，建议搭配地属性盾牌类灵兽。”
“王静，精神力突出，特殊召唤天赋好，但实战反应偏慢，需加强对抗训练。”
……
直到刺耳的上课铃声响起，张布秋才放下笔，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向学校的大训练场。
今天，是江杭一中一年一度的校友返校大会。
说是大会，其实更像是学校向那些事业有成的毕业生们展示肌肉，顺便私下里争取些捐赠的机会。
巨大的训练场上，数千名学生早已按班级站好，老师们站在队伍旁边维持秩序，而在最前方，则坐着一排衣着光鲜的“优秀校友”。
主席台上，已经秃顶的王刚校长正拿着话筒，慷慨激昂。
“我们江杭一中，拥有着恢弘的历史，培养出了一代又一代的联盟栋梁……”
台下的学生们昏昏欲睡，不少校友也开始打着哈欠，低头玩起了手机。
王刚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沉闷，干咳两声，加快了语速。
“……废话不多说！接下来，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第xx届的优秀毕业生代表！”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
“她，是第一届新生杯上便获得冠军，崭露头角！可惜当时因为身体原因，未能代表我们前往西欧交流，但她的崛起之路，才刚刚开始！”
王刚停顿了一下，卖足了关子，才用尽全力吼出那个名字。
“欢迎联盟四大军团之‘朱雀’的队长——林天欣女士，为我们演讲！”
话音落下，一道高挑的身影走上主席台。
一身笔挺的联盟朱雀色劲装，将她一米八的模特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利落的短发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摆动，那张曾经冰冷的面孔，此刻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却多了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
整个训练场瞬间沸腾。
“哇！是林天欣军团长！”
“林女神！我爱你！”
一个男生激动地喊出声，立刻被旁边的班主任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老实了下来。
林天欣对着王刚微微点头示意，走到了演讲台前。
她清冷的视线扫过台下那个被训斥的男生，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谢谢这位同学的支持。”
她的声音透过扩音设备，清晰地传遍全场。
“今天，我站在这里……”
她开始了那套官方而又冗长的演讲稿。
张布秋站在自己班级的队伍旁边，看着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身影，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
真好啊。
“张老师！”
旁边一个刺猬头的少年忽然凑了过来，小声地打趣。
“我可听说了，您当年也是第一届新生杯的冠军！怎么是她在上面，您却在这里啊？”
张布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是啊。
为什么呢？
他的思绪有些飘忽。
十几年起起伏伏。
那个孤僻害羞的陆衍，如今已是联盟四大军团“青龙”的队长，镇守一方。
大大咧咧的苏晓晓，成了林天欣最信任的副手，两人并肩作战。
温文尔雅的赵清儿，成了家喻户晓的明星，用歌声抚慰着战争留下的创伤。
沉默冷静的诸葛雨，则投身科研，成了联盟的灵兽学者。
……
太多太多的人，在各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成就非凡。
而自己呢？
为什么会在这里，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学老师？
“老师？你怎么了？”那少年见他半天不说话，又问了一句。
张布秋回过神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专心听讲！小心我扣你的实操分！”
少年脖子一缩，立刻乖乖站好。
演讲大会结束后，是校友们的表演环节。
林天欣依旧站在台上，开始讲解一些关于灵兽协同作战的尖端知识，引得台下学生阵阵惊呼。
就在这时，一道倩影悄无声息地站到了张布秋身旁。
“老张！你这是什么表情？是不是昨晚又偷喝酒了？”
是苏晓晓。
“没有！”张布秋无奈地应付着。
苏晓晓见他不理自己，干脆对着他面前那几个学生开口。
“小朋友们！你们张老师要是上课打瞌睡，或者对别的女老师眉来眼去，记得第一时间联系我！苏姐姐帮你们惩罚他！”
她说到最后一句时，特意压低了声音，还挤了挤眼睛。
“哎哎！你跟小孩子说什么呢！”
张布秋急了，声音都大了起来。
“都成家的人了，稳重点行不行！”
苏晓晓立刻回了一个冷冷的白眼。
“你最好别让我逮到，不然……”
一句传音恶狠狠地钻进张布秋的耳朵里。
“我先阉了你！”
张布秋一个哆嗦，看着面前几个学生憋笑憋得满脸通红的模样，只觉得颜面尽失。
夜幕降临，学校的会议大厅被改造成了接待晚宴的场所。
衣着光鲜的校友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推杯换盏，拓展人脉。
王刚校长端着酒杯，穿梭在人群中，对着那些已经成为大企业老总、联盟高官们的校友满脸堆笑，时不时卖个惨，希望能拉到几笔捐赠。
苏晓晓拉着张布秋，径直走到了林天欣面前。
林天欣刚刚礼貌地拒绝了一位上前搭讪的青年才俊。
“人我给你请回来了。”苏晓晓对着张布秋说道。
张布秋小心翼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已经有些泛黄的礼盒，递到林天欣面前。
他的神态有些不自然。
“这个……当年的遗物，其实漏了一个。”
“当时看你哭得太伤心，就没拿出来。想着等你情绪好点再给你，没想到……这一等，就是现在。”
林天欣看着那个礼盒，身体微微一颤。
她伸出手，指尖在接触到礼盒的瞬间，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张布秋叹了口气，继续解释。
“这是我跟阿佑……在西欧那条小街上买的。当时他说没地方放，就先搁我这儿。后来比赛开始，一忙就忘了他还没拿回去……”
“没想到……这东西，就一直在我这儿了。”
张布秋说完，便沉默了。
林天欣毫无知觉地接过了礼盒。
两行清泪，顺着她那张坚毅的脸庞，无声地滑落。
她想起了。
在那个特护病房里，那个要强的哥哥，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一定会给她带回西欧最好的礼物。
苏晓晓心疼地上前，轻轻抱住了她，拍着她的后背。
张布秋则像个门神，默默地挡在她们身前，拦住了几个想要上前来表示关切的校友。
过了许久，林天欣才从苏晓晓怀里抬起头。
“我没事。”
她对着两人勉强笑了笑。
“我……想先回宿舍了。”
说完，她抱着那个礼盒，转身离开了喧闹的大厅，留下面面相觑的张布秋和苏晓晓。
回到分配给她的临时教师宿舍。
林天欣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
她伸出颤抖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礼盒上已经有些磨损的纹路。
许久。
一声轻微的，带着无尽思念的呢喃，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