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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从窗缝渗入,轻轻掀起桌角一张纸条。云逸伸手按住,指尖触到“九音坊”三个字,墨迹未干,微微晕染。

他抬眼望向门外。巡逻弟子已换上新一批纯阳铁符,行走时不再发出铃响。此前擒下的可疑修士正关押在地牢中,那枚刻着“九音引魄”的青铜铃,此刻正浸泡于化灵水内,表面浮起一层灰绿色薄雾。

“你真要把消息送出去?”灵悦立在沙盘旁,声音轻得几乎随风散去,“药王谷远在南境,等他们赶到,这边的战事早该结束了。”

云逸点头。“我不是求援,是要让敌人以为我们已联络剑阁与天机院。只要他们心存忌惮,就不敢贸然出手。”

墨玄倚着门框,红衣下摆沾着昨夜炼药留下的灰斑。他晃了晃腰间酒葫芦,道:“派七个人去,若全折在路上呢?你现在能动的人本就不多。”

“他们不是去送死。”云逸翻开桌上一册簿子,里面记录着多年来暗中培养的弟子资料,“每人只知一条路线、一个接头人、一套暗语。即便被捕,也问不出别的。”

墨玄盯着他片刻,忽而一笑。“你还留着这名单?”

“一直都在。”云逸合上册子,“十年前就开始准备,就怕有这一天。”

灵悦未语,指尖轻抚剑穗上的青玉铃。“北翼刚传来消息,三个哨点更换新符后,再无人走错位置。先前那个总在原地打转的守卫,今晨轮休,神识查验也无异常。”

“说明我们的法子奏效了。”云逸走到沙盘前,将一枚白旗插入主营位置,“从现在起,所有传讯员每两小时轮换一次,由影枢司直接统管。旧法器全部销毁,碎片沉入寒潭。”

墨玄取下酒葫芦喝了一口,递过一只小瓷瓶。“这是我炼的‘断念香’,一旦察觉神识被控,吸入一口便可焚毁记忆,不留痕迹。每人配一粒。”

云逸接过瓶子,置于沙盘边缘。“好。”

“我还添了些东西。”墨玄压低嗓音,“若有人强行探查神识,此香会反向释放迷毒,令对方短暂失神,足够脱身。”

灵悦皱眉。“这般凶险之物,别出岔子。”

“放心。”墨玄收回葫芦,“死不了,顶多做三天噩梦。”

云逸将瓷瓶分作七份,装入特制玉管。“明日辰时出发,路线分散。伪装成采药散修、赌坊欠债者、流亡剑客……身份须经得起盘查。”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他们会叛变?”灵悦问。

“他们的底细我都查过。”云逸道,“父母双亡、孤身一人、在边境活下来的——这些人最清楚阴罗教有多狠。他们不去,谁去?”

墨玄抚了抚发间那半截断簪,忽然开口:“你有没有想过,为何阴罗教如今才现身?三百年前就被剿灭的大宗,怎可能悄然重建?”

云逸一顿。“我在母亲遗留的地图上见过一处标记,在北荒深处。她临终前留下四字:‘勿近阴罗’。她认得那些人。”

灵悦眸光微动。“所以你是为她报仇?”

“不止如此。”云逸凝视沙盘,“他们是冲我来的。那首曲子,唯有靠近我的人才能听见。他们在找我,或者……试探我。”

墨玄冷笑。“那你更得小心。这类组织最爱用熟人下手。说不定哪天你发现某个老部下突然变了模样,半夜一刀刺来。”

“所以我才要内外并举。”云逸指向沙盘外围,“对内,即刻施行静音巡哨,所有通讯仅限铁符传递。哑奴那边我也已交代,一旦发现古籍出现异样文字,立即示警。”

他稍顿,继续道:“对外,密使今夜启程。信物是我父亲当年与剑阁结盟的半块玉珏,应能换来一次面谈机会。”

灵悦终于松口。“我可以带人镇守北翼至东岭防线,防他们趁乱突袭。”

“好。”云逸点头,“你也别太累,上次神识受损尚未痊愈。”

“我没那么弱。”她瞪他一眼,转身离去。

墨玄伫立片刻,从怀中取出另一颗药丸放在桌上。“这个给你。万一你听见那首曲子,无法自控,就服下它。不会致死,但可压制心魔三个时辰。”

云逸未推辞,收进袖中。

天将破晓时,第一份回报送达。

北荒黑市外,一名伪装成赌徒的弟子成功接触名为“听风楼”的情报贩子。对方提及近日来了批“调音师”,栖身于废弃矿洞第三层,每日黄昏敲钟三次,称是“净魂”。

“调音师?”墨玄看完纸条冷笑,“还是阴罗教的老把戏。”

“但他们极为警觉。”云逸指着纸条背面一行小字,“那人说,凡是打听九音坊者,次日便会失踪。”

“那就换个法子。”墨玄抽出匕首,在桌面划出几道痕迹,“让其他弟子假装随口提起,有人高价收购‘安神铃’,看是否有人接单。”

“可行。”云逸提笔写下指令,“放出消息,就说某富商之女疯癫,急需镇魂法器。”

“你还挺会演。”墨玄瞥他一眼。

“学来的。”云逸淡淡道,“活着的人,总得学会藏话。”

当日下午,影枢司完成首轮排查。共收缴旧传讯器一百三十七件,其中二十三件检出残留咒印。这些法器尽数投入熔炉,烈火焚烧整夜,升起的黑烟被阵法封锁于塔顶,不得外泄。

与此同时,三名密使携加密玉简离营,分别奔赴药王谷、北域剑阁与天机院。所行皆为偏僻小径,沿途设有接应据点。

云逸坐在议事厅批阅最后一份报告,窗外传来换岗的脚步声。新的巡哨队伍走过,无人原地徘徊,亦无一人突兀停步。

他搁下笔,揉了揉太阳穴。

左耳的朱砂痣,轻轻跳了一下。

这不是错觉。

他知道,敌人已经开始慌了。

因为他们的手段失效了。

因为他们察觉,这张网,正在悄然反转,朝他们兜头罩下。

墨玄临走前留下一句:“你布的局不错,可别忘了,最危险的,从来不是明面上的对手。”

云逸没有回应。

他只是将那张关于“调音师”的纸条贴上墙,用一根银针钉住一角。

风从窗外吹入,纸页微微颤动。

银针寒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