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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谢玉臻的那天,凉州罕见的下了一场大雪。

那时的京城已经岌岌可危,三方藩王雄踞一方,战况胶着。

世人都道,西北军在拿下雄关这处最重要的军事关隘后,燕王成为了最有可能登上宝座的那个人。

可外人却不知道,整个西北军,其实早已经在沈贺昭的控制之下。

那是沈贺昭离那个位置最近的一次。

只是他还没来及享受阶段性胜利带来的喜悦,燕王府便传来她病重的消息。

沈贺昭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到燕王府的。

只记得那日下了很大的雪,她双眼紧闭,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安静地躺在了青河院里,那棵梅花树下。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声音,天地之间,只剩下她冰冷的尸体。

沈贺昭运筹帷幄二十多年,生平第一次,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那种感觉,当真是糟糕透了。

想到这里,沈贺昭抱着谢玉臻的胳膊紧了又紧,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揉进骨血里。

上辈子他看不清,不懂男女之事。

费尽心思将人留在自己身边,打着互利互惠的旗号把她装进心里,以为她只要习惯了自己的存在,慢慢就会淡忘过去那些痛苦。

他们都很年轻,也都耗的起。

他将江山放在第一位,把她放在第二位,却没注意到,在不知不觉间,她的身体竟然已经差到了那个地步。

只是上天好不容易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这一次,生死,都不能让他们分开。

至于给她下毒的那个人......

沈贺昭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敢对阿臻下手,那就别怪他做个不孝子了。

“阿昭,你怎么了?”

似乎感觉到了他情绪的不对,谢玉臻皱了皱眉,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的眼睛。

“我没事。”

沈贺昭反应极快,立马垂下眼帘遮挡住异样的眸光。

当他再抬眼时,又恢复了那风轻云淡的样子。

沈贺昭拉住谢玉臻的手,放到自己心口处,让她感受着自己的心跳,故作伤心道:“这件事是我做错了,阿臻,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你是不知道,你不理我的这些天,我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他大抵是见惯了红袖招的那群姑娘是如何哄客人的,一个大男人,哄人的这些小手段手到擒来。

就连他那双看似风流,实则一贯凉薄的双眸此刻都无力的耷拉着,像是一条受了伤的小狗,等待主人的安慰。

谢玉臻的心不自觉的软了下来,妥协道:“那行吧,这次就原谅你了,”

但你下次还敢犯。

谢玉臻暗自腹诽。

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她也彻底看明白了沈贺昭这个人。

任何的好脾气都是在她面前装出来的,一旦脱离了她的视线,完全就是个能顶着笑脸杀人的煞星。

她脾气臭,这人脾气比她还臭。

又臭又倔,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情,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谢玉臻想着想着,就想起来了自己这次毒发醒来后再见到小桃时,这姑娘的额头都磕坏了。

还骗她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现在看来,八成是让这人给吓的。

谢玉臻想着想着,便没好气地瞪了沈贺昭一眼。

刚刚哄好人,还没来得及高兴的沈贺昭:“......”

有时候他是真的冤枉。

谢玉臻起身,舒展了一下自己有些发酸的身子,说道:“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咱们后日就搬走。”

这来福客栈原本就是小桃和杨时为了临时落脚选的,可后来因为她身体的原因,她和沈贺昭也陆续住了进来。

若是他们自己住住还好,也懒得往外折腾。

可现在多了如娘这个马上临盆的妇人就不一样了,这客栈人多眼杂,难免会被人钻了空子。

若是如娘出了什么事情,别说合作了,怕是陆无铭得当场翻脸。

因此今日如娘来的时候,小桃就已经安排人去买院子了。

她的要求也不高,出手也阔绰,因此只一个下午,买院子的相关手续就都办好了,落的是高大山的户,日后他们走了,这院子就留给高家人。

沈贺昭明白她的顾虑,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

大概是最近这几日睡得太多,即便谢玉臻得身子乏累的厉害,也依旧翻来覆去,直到下半夜才睡着,

当她再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她睁开眼,就见小桃站在柜前忙忙碌碌的,似乎在收拾衣物。

谢玉臻起身,揉了揉昏沉的头,问道:“不是说明日再搬吗?怎么现在就收拾上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没完全清醒,还带着些许倦意。

小桃见她醒了,立马上前,一边伺候她起床,一边压低声音说道:“娘子,那边来信了。陆家主已经占据了黑风寨,但是曹三虎没死,带着十来号心腹跑了。客栈人多眼杂,姑爷担心出意外,就叫奴婢提前收拾东西,待您用过膳咱们便走。”

曹三虎跑了?

谢玉臻有些意外,陆无铭这么谨慎的人出手,居然还能让他给跑了,看来此人并没有传闻重的那样,空有蛮力,不长脑子,难怪之前叫陆无铭忌惮成这样。

“既然如此,那就备些点心路上吃吧。”

早点搬过去,也早些安心。

谢玉臻的东西不多,简单收拾一下便是。

等她换好衣裳后,一行人便一道出了门。

马车是追影一大早就租好的,一共两辆,沈贺昭自己一辆,谢玉臻与陆家二人一辆。

对此,沈贺昭还颇有微词,但在谢玉臻淫威之下,不得不屈服。

谢玉臻现在的目的很简单,不出门还好,一旦出了门,如娘必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放着,以免出意外。

马车内,陆然殷勤的给自己嫂子按着肿胀的手腕,如娘则是满脸不好意思的看着谢玉臻:“这次倒是对不住沈公子了。”

一旁的陆然应和似的的点了点头。

岂止是对不住,那沈公子得知不能和自己娘子一辆马车的时候,那不悦的眼神仿佛要将她们二人给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