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敌冷声质问。
“大将军何必固执?若不投降,您与魏武卒皆难逃一死;若肯归顺,非但性命得保,更可谋得锦绣前程。”
魏庸道。
“今日所言,我明日必如实禀报大王,由大王定你之罪。
告辞!”
尽管魏庸有通敌之嫌,魏无敌却未当场诛杀他。
魏庸终究是魏国大司空,若今夜死于他手,反倒难以说清。
魏无敌当即起身,离了大司空府。
待魏无敌踏出府门,夜色已深。
魏庸未曾备车,他只得徒步返回。
大司空府与将军府相距不远,步行亦不需多少时辰。
魏无敌离去后,魏庸立即命一名手下远远尾随,要看看他今夜是否会遭罗网组织毒手。
若魏无敌不死,明日将他劝降之事禀于魏王,自己便难逃通敌嫌疑。
魏无敌步履沉稳,穿过一条寂静长街,朝将军府行去。
街边屋顶上,两道黑影静坐已久,正是蒙宇与丽姬。
他们已在此等候多时。
“来了!”
见魏无敌现身,丽姬面露喜色,便要出手。
“再等等。”
蒙宇低声阻止。
丽姬点头,继续伏于屋顶,按兵不动。
整条街巷寂静无声,唯有魏无敌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忽然,魏无敌驻足,淡然道:“朋友,请现身吧!”
丽姬一惊,以为行踪暴露,正要跃下,却被蒙宇一把拉住。
随即,一道人影自暗处走出,立于街心,与魏无敌遥遥相对。
“那是何人?”
丽姬附在蒙宇耳畔低语。
“静观其变,好戏还在后头。”
蒙宇轻声回应。
两人同时向下望去。
“你是何人?”
魏无敌语气冰冷。
“来取你性命之人。”
掩日的声音同样不带温度。
来人一身黑甲,面具覆面,手持长剑,正是罗网天字一等杀手——掩日。
“狂妄!尽管出手,我倒要看你如何杀我。”
魏无敌冷笑。
铿然一声,掩日剑应声出鞘。
凌厉剑气萦绕剑身,掩日持剑直取魏无敌。
“找死!”
魏无敌眸中寒光乍现,身形暴起迎上。
今日他未带兵刃,原以为是魏王召见,按宫规不得携带兵器,故未携带战斧。
即便如此,魏无敌依然毫无惧色。
他这具身躯不惧刀兵,双拳便是最好的武器。
虽然身形高大,魏无敌速度却快得惊人,转瞬已至掩日面前,一拳轰出。
狂暴拳劲如惊涛骇浪般席卷而来,声势骇人。
掩日心头一凛,急忙挥剑迎击,身形急速后撤。
铛!
拳剑相击,发出金属碰撞之声。
一股恐怖力道顺着剑身传来,震得掩日险些脱手。
他借势疾退,体内气血翻涌,极为难受。
短暂交锋已让掩日明白绝非魏无敌对手。
他的目的本是诱发魏无敌体内断肠散毒性。
此毒服下不会立时发作,运功越剧,毒性发作越快。
今日他与魏庸早已设下圈套:先买通魏王身边太监,将魏无敌引至大司空府;再借商议秦军攻魏之事诱其入府;最后在茶水中下毒。
为消除魏无敌戒心,魏庸煞费苦心。
知他疑心重,特意先饮其杯中酒,又饮自己茶水。
魏无敌这才放心饮下两杯含毒茶水。
断肠散没有颜色也没有气味,服下后不会立即产生反应,短时间内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异样,因此魏无敌并未发现自己已经中毒。
魏无敌冲向掩日,掩日不敢与他正面交手,只是凭借灵巧迅捷的身法,不断闪避魏无敌的进攻。
他此刻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到魏无敌体内毒性发作,便是他取胜之时。
没过多久,魏无敌身形陡然一晃,动作也变得越来越迟缓。
魏无敌脸色一变,意识到自己中毒,立刻停在原地,试图运功将毒素逼出。
“魏无敌,你的至刚硬功号称毫无破绽、无人能破,今天,我就要亲手破了它!”
掩日知道魏无敌体内的毒已经发作,当即转守为攻,手持掩日剑向他猛冲而去。
此时魏无敌正处于运功逼毒的关键阶段,一旦出手反击,必将前功尽弃。
他已察觉到体内毒素的猛烈与凶险。
断肠散一旦发作,会从肠道开始逐渐坏死,五脏六腑随之慢慢丧失功能,最终七窍流血而死。
当然,这种剧毒也并非无解,只要及时服下解药,就能保住性命。
噗嗤!
掩日剑刺中魏无敌的身体,割开一道伤口,鲜血顿时涌出。
魏无敌中毒之后,体内罩门被破,利刃已能伤他分毫。
紧接着,掩日再度出剑,一剑贯穿他的身躯。
掩日剑拔出时,魏无敌直接倒在了地上。
此时的他七窍流血,胸前一道剑伤不断淌血,气息飞速减弱,奄奄一息。
掩日收剑转身离去。
掩日走后,蒙宇带着丽姬来到魏无敌身旁,说道:“你不是一直想报仇吗?现在他就在你面前,杀了他,你就报仇了。”
丽姬拔出奔雷剑,对准魏无敌,犹豫良久,终究不忍下手。
“算了,他已经这么凄惨,我实在下不了手。”
丽姬说道。
“有人来了,既然你不想杀他,那我们就走吧,反正他也活不成了。”
蒙宇拉着丽姬,迅速离开了现场。
他们离去后,一道高大身影赶至此地,正是魏无敌的弟子——典庆。
“师父!”
见到魏无敌浑身是血倒在地上,典庆急忙冲上前,将他扶起。
典庆因师父迟迟未归而出门迎接,没想到竟在半路见到师父浑身鲜血倒地的惨状。
魏无敌此时的模样极为凄惨,身上多处剑伤血流不止,鲜血染红衣袍,地面也浸红一片。
“师父,到底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典庆颤声问道。
魏无敌修炼的至刚硬功本已刀枪不入,可如今,师父的身躯竟被人一剑贯穿。
是谁,能有这样的本事,破了他师父的铁骨钢筋?
魏无敌微微摇头,声音渐弱:“时候不多了,我有话要交代你。”
“师父请讲。”
典庆应道。
“我走之后,你须带领披甲门众,继续抗秦。”
魏无敌气息微弱,命若游丝。
“弟子遵命。”
典庆沉声回答。
“好,那我就安心了。”
魏无敌面露欣慰。
“师父,到底是谁害你至此?”
典庆追问。
“杀我的人是……”
话音未落,魏无敌手臂垂落,已无声息。
“师父!”
典庆立刻抱起魏无敌的遗体,赶回大将军府。
与此同时,大司空府中。
魏庸正等待消息。
他派遣的那名手下回到府中,前来禀报。
“事情办得如何?”
魏庸问道。
“大人,魏无敌已在途中丧命。”
手下回答。
“好极了!”
魏庸面露喜色。
魏无敌一死,他就能接手魏武卒,随后降秦,荣华富贵、高官厚禄近在眼前。
“大人,还有一事禀报。”
手下又道。
“何事?”
魏庸抬眼。
那人走近魏庸,附耳低语:“大人,我听说——今晚,你也会死。”
“什么?”
魏庸一惊,随即胸口一凉,一柄匕首已没入心口。
“你……为何……”
魏庸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这名随从竟会对他下手。
“纤纤,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那人低声自语。
魏庸闻言一震,似乎想起了谁。
接着,那人从脸上撕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了另一张面孔。
“是你!”
魏庸骇然倒地,气息已绝。
那人面无表情,转身走出大司空府。
这一晚,共有三人丧命。
第一个是前往将军府传话的太监,他在将魏无敌送至大司空府后,回宫途中被掩日所杀。
第二个是魏无敌,他中了断肠散之毒后,亦被掩日斩杀。
第三个是魏庸,他在自己府中被手下杀害。
……
次日。
魏无敌与魏庸的死讯传遍大梁城,一时掀起巨大波澜。
魏庸是魏国大司空,魏无敌是魏国大将军。
二人一在朝堂,一在军中,是魏国权势最高的两人。
魏王曾言:外有大将军,内有大司空,纵有强秦何惧?
而今一夜之间,大将军与大司空双双被杀,这对魏国无疑是沉重打击。
魏国两大支柱,竟在一夜之间崩塌。
……
魏无敌死后第二天,梅三娘与典庆等人将师父安葬。
梅三娘找到典庆。
“师兄,我们离开魏国吧,别再为魏王效力了。”
梅三娘劝道。
“不,我要留在魏国,继续抗击秦军。”
典庆回答。
“师兄,魏王害死了师父,你怎么还替他卖命?”
梅三娘质问。
“我相信师父不是魏王所害。”
典庆说道。
“魏王召师父入宫,回来时师父便遇害,你真觉得师父的死与魏王毫无关系吗?”
“以师父的武功,谁能杀得了他?”
梅三娘再次质问。
昨夜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她只知师父是被人用剑所杀。
她师父练就至刚硬功,罩门不破,刀剑难伤。
师父被杀,只说明他的罩门已被破。
但疑点仍在——师父的罩门是如何被破的?
他的罩门藏于体内,唯一能破罩门的方法,便是下毒。
究竟是谁对师父下了毒?
这其中,魏王的嫌疑最大。
“师父临终遗言,让我继续抗秦,我会遵从师命。”
典庆说道。
“好,那你就继续为魏王卖命吧。
我不会再效忠魏王,从今往后,我们分道扬镳。
你就算战死沙场,也与我无关。”
梅三娘怒道。
“好。”
典庆点了点头,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