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渊一脚踹开刑堂侧门,把肩上扛着的黑袍长老往地上一蹾:“老张,借你地方睡个觉。”
张萌萌跟在后头翻白眼:“谁是你老张?还有,他不是睡觉,是假死。”
“都一样。”林子渊拍拍手,蹲下来戳了戳黑袍长老的脸,“反正一时半会儿醒不了,咱们抓紧时间问点有用的。”
剑无痕站在门口,手按剑柄没动:“刑堂重地,擅动囚犯,按律当罚。”
“现在是讲律法的时候?”林子渊头也不抬,“刚才那蒙面人明显是来灭口的,再拖下去,等真死了,咱仨一块儿蹲大牢。”
张萌萌叹了口气,从袖中抽出三张符纸,指尖一划,符纸无火自燃,灰烬落地成圈,把四人连带黑袍长老围在中央。
“隔音阵布好了。”她拍掉手上残灰,“你想怎么问?撬嘴还是搜魂?”
“搜魂太粗暴。”林子渊摸出锈剑搁在膝头,“我有个更温柔的办法。”
小白从他领口钻出来,爪子扒拉剑鞘:“主人又要用那个会嗡嗡叫的法子?上次震得我三天耳鸣。”
“这次轻点。”林子渊把剑横在黑袍长老胸口,左手按住剑格,“你俩盯着外头,别让人闯进来。”
剑无痕转身出门,顺手带上了门栓。张萌萌蹲到林子渊旁边,指尖捏着一张雷符:“要是反噬,我劈晕你。”
“谢了啊。”林子渊闭眼深吸一口气,右手拇指抹过剑刃。血珠渗进锈迹缝隙,整把剑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发出蜂鸣般的低响。
黑袍长老的眉心裂开一道细缝,幽蓝光点缓缓浮出。林子渊的鼻血滴在剑身上,锈迹大片剥落,露出底下暗红纹路。那些纹路像活物般扭动,缠住蓝光往剑身里拽。
“成了。”林子渊咧嘴笑,结果又一滴血砸在自己鞋面上,“赶紧的,趁他魂海不设防——”
话音未落,锈剑猛地一沉。林子渊整个人向前栽倒,额头“咚”地磕在黑袍长老锁骨上。张萌萌一把揪住他后衣领:“别真晕过去!”
“没晕!”林子渊挣扎着撑起身,眼睛却直勾勾盯着虚空,“我看见……清河真人了。”
张萌萌捏符的手紧了紧:“他在干什么?”
“拿剑。”林子渊的声音突然发飘,“和我一起握着把断剑,剑尖插在……插在两具尸体中间。”他喉结滚动了一下,“那两具尸体,长得和我们一模一样。”
小白突然炸毛:“主人快松手!那老头魂海里有东西咬你!”
锈剑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剑身红纹暴涨,竟在空中凝成半截断裂的锁链虚影。林子渊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却死死攥着剑柄不放:“再等等……还差一点……”
张萌萌的雷符已经贴到他后颈:“数到三,你不撒手我就引雷——”
“一。”
锈剑上的锁链虚影突然绷直,发出金属断裂的脆响。
“二。”
林子渊瞳孔骤缩,看见画面里清河真人转过头,嘴唇开合说了句什么。那口型他认得——是“快跑”。
“三!”
雷符炸开的瞬间,林子渊终于松手。锈剑“哐当”砸在地上,剑身红纹黯淡如将熄的炭火。他瘫坐在地,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跑个屁……根本跑不掉。”
张萌萌撕了块衣襟给他擦脸:“看见什么了?”
“我和清河真人。”林子渊抓起锈剑塞回鞘里,“不是师徒,不是兄弟,是同一个魂魄掰成两半塞进不同身体里。”他扯出个难看的笑,“难怪那老家伙总说我记性差,合着是被他自己亲手封印的。”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剑无痕的声音隔着门板响起:“巡逻队换岗,还有半刻钟到这。”
张萌萌迅速收起符灰,踢了踢黑袍长老:“装睡装到底,别这时候诈尸。”
林子渊晃晃悠悠站起来,把小白塞进怀里:“走之前帮我个忙——把他道袍扒了,我要检查后背。”
“你恶不恶心?”张萌萌抄起扫帚作势要打。
“正经事!”林子渊躲到柱子后头,“刚才魂海里那截断链,末端连着个烙印,就在脊椎骨位置。我要确认清河真人身上有没有同样的——”
话没说完,黑袍长老突然睁开眼。那双眼睛漆黑如墨,没有一丝眼白,直勾勾盯着林子渊:“找到烙印那天,就是你们重新合体之时。”
张萌萌的符纸瞬间拍到他天灵盖上。黑袍长老抽搐两下,再次昏死过去。
“下次说话前先咳嗽两声行不行?”林子渊拍着胸口顺气,“人吓人吓死人啊!”
剑无痕推门进来,扫了眼地上的人:“处理完了?”
“差不多。”林子渊弯腰捞起锈剑,“走吧,趁着巡逻队没来,咱们去藏经阁看看热闹。”
张萌萌拦住他:“你这样子还能打架?”
“打架多累。”林子渊把剑挎回腰间,顺手从供桌上摸了把瓜子,“我负责嗑瓜子喊加油,专业观众二十年。”
小白从他衣领探出头:“主人,瓜子是贡品。”
“贡给谁?土地公还是灶王爷?”林子渊咔嚓咬开一颗,“反正他们也吃不着,不如便宜我。”
三人刚溜到刑堂后窗,远处突然腾起赤红焰火。剑无痕脸色一变:“血修的信号弹,他们在西北角库房。”
“调虎离山第三波?”张萌萌拽住要翻窗的林子渊,“你确定不去帮忙?”
“帮什么忙。”林子渊掰开窗户插销,“剑师兄一个人能打十个,咱们去只会碍事。”他半个身子探出窗外,突然回头冲黑袍长老躺的方向喊了一嗓子:“喂!下次见面记得带糖!清河真人泡茶齁死人,你肯定放盐对不对?”
黑暗里没人应声。只有锈剑在鞘中轻轻震了一下,像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