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乐文小说!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晋商风云:蒲州王氏传奇 > 第130章 宁远城的捷报传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分号里的铜锣响 —— 崇德二年正月】

张家口分号的铜壶正咕嘟冒泡,砖茶在壶里舒展成褐色的叶片。王继祖捏着账本的手指顿了顿 —— 账本上 “宁远卫” 三个字被茶渍浸得发暗,这已是他半个月来第五次翻看这页。窗台上的盐晶在正月的日头里闪着光,是上次从棺木缝里抠出来的,被他摆成了小小的 “晋” 字。

“东家,街口的货郎说,宁远卫那边有动静了。” 账房先生抱着算盘进来,棉袍上沾着雪,“刚才看见个穿明军号服的人,腰里揣着块茶砖,正打听咱分号的位置。”

王继祖猛地站起来,铜壶盖 “当啷” 一声掉在桌上。他往柜台后摸了摸,那里藏着周百户给的牛角哨 —— 按约定,捷报会用茶砖做信物,砖上得有晋商的记号。

一、带弹痕的茶砖

巳时的日头刚过窗棂,穿号服的汉子就被领进了后堂。他肩上缠着渗血的绷带,怀里紧紧抱着个油布包,见了王继祖,突然单膝跪下:“周百户让小的给您送谢礼。”

油布解开时,王继祖的呼吸顿了半拍。茶砖上的弹痕像道狰狞的伤疤,边缘还嵌着点焦黑的火药渣,砖面用鲜血画了个歪歪扭扭的 “晋” 字,血渍已凝成暗红,却把双驼纹衬得格外清晰。

“正月初二那天,后金的攻城车刚到城下,” 汉子声音发哑,“咱用您送的火药做了三十个火罐,扔出去就炸成了火墙。这砖是百户从城墙根捡的,炮弹擦过砖面时,他正用这砖压火药引信。”

王继祖摸着弹痕凹陷处,指腹能摸到粗糙的砖面 —— 是晋商特有的桐油砖,被炮弹擦过却没碎。他突然想起去年在武夷山,茶农说 “好砖能经住山洪冲”,现在这砖竟经住了炮弹。

“百户说,这砖得还给您,” 汉子从怀里掏出张纸条,“他说您见了砖就知道,欠您的三十匹战马,开春就用蒙古的好马还。”

二、铜锣里的暗号

阿木尔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攥着面铜锣。这锣还是去年从山西老家带来的,边缘磕掉了块,敲起来有个独特的闷音。“该敲锣了。” 他用烟杆敲了敲锣面,“商路通,军路畅 —— 这话得让全城的晋商都听见。”

王继祖点头时,突然瞥见街口有个戴毡帽的人影,正对着分号张望。那人身后跟着个货郎,扁担上的糖人插得格外直 —— 像在打信号。他按住阿木尔的手:“慢着,先敲三短两长。”

铜锣声在雪地里荡开:“哐 —— 哐哐 —— 哐 —— 哐哐”。这是晋商的平安信号,比 “商路通” 的调子更稳妥。可敲到第三声时,王继祖听见街对面传来 “咚” 的回声 —— 像是有人用石头敲缸,节奏竟和铜锣对上了。

“不对劲。” 他让赵小四去看看,自己把茶砖塞进柜台的暗格,那里铺着桐油布,能挡住血腥味,“把血字朝里放,别让人看见。”

阿木尔却把锣敲得更响,这次换成了 “商路通,军路畅” 的节奏:“哐哐 —— 哐 —— 哐哐哐”,每声都敲在锣心,震得窗台上的盐晶簌簌掉渣。“怕啥?” 他瞪着眼睛,“晋商的路,就是敲锣敲出来的!”

三、血字里的风险

赵小四回来时,手里捏着个糖人 —— 是街口货郎给的,糖人肚子上刻着个极小的三铜钱。“那货郎是范家的远房亲戚,” 他声音发颤,“刚才看见他往城门外跑,像是要去报信。”

王继祖的心沉下去。范家虽被抄家,可余党说不定还在,这血字 “晋” 要是被他们传到后金,说不定会引来报复。他摸了摸暗格里的茶砖,血字的边缘有点发潮 —— 是刚才没擦干的茶渍,竟让 “晋” 字显得更清楚了。

“把砖藏到盐窖里。” 他对栓柱说,“用盐晶埋起来,盐能吸潮气,也能盖住血腥味。” 去年在沈阳茶栈,他们就是用盐窖藏贵重茶砖,连老鼠都找不到。

阿木尔却把铜锣往桌上一墩:“藏啥?就挂在正厅!” 他指着 “晋” 字,“这是咱晋商的脸面,比御赐的牌匾还金贵。后金要是敢来,咱就用茶砖砸他们的头!”

正说着,街口传来马蹄声,越来越近。王继祖往窗外看,是明军的驿马,骑手怀里插着面小旗 —— 是捷报旗。“真的胜了!” 账房先生拍着算盘,算珠打得噼啪响,“这下咱的茶路能通到宁远卫了!”

四、未散的阴云

驿卒送来的捷报上,墨迹还带着潮气。“宁远卫大捷,斩敌三千,” 王继祖念着上面的字,手指停在 “晋商所赠火药立首功” 处,“朝廷要给咱晋商记功。”

驿卒突然压低声音:“周百户让小的带句话,后金退军时,抓了个范家的细作,那细作说要找带‘晋’字的商号报仇。” 他往柜台瞟了瞟,“百户说,最近别让伙计单独走夜路。”

王继祖摸了摸窗台上的盐晶,刚才被铜锣震掉的碎晶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撒了把碎银子。他突然明白,这盐晶掉渣不是坏事 —— 就像晋商的路,看着安稳,实则处处要当心,碎了还能再拼起来。

“阿木尔,” 他喊老驼夫,“把铜锣的调子改改,以后‘商路通’要加个长音,免得被人学去。” 他往暗格里的茶砖看了眼,血字 “晋” 在阴影里像团跳动的火,“开春后,还得往宁远卫送茶砖,这次要带足盐晶。”

五、盐晶下的新程

傍晚的雪又下了起来,分号的灯笼在风雪里晃出暖光。王继祖把带弹痕的茶砖从盐窖里取出来,用桑皮纸包好,放进最里层的柜匣 —— 这匣子里还藏着茶路图,从张家口到宁远卫的新路线已经画好,每个驿站都标着盐晶记号。

阿木尔在院里喂骆驼,给驼铃换了新的绸布,敲起来比原来脆了些。“范家的余党在城外的破庙里,” 他对王继祖说,“刚才看见巡捕房的人去围了,带着咱给的盐晶记号 —— 那庙里的灶台有三铜钱印。”

王继祖突然想去看看那茶砖。解开桑皮纸时,血字 “晋” 上落了点盐晶碎末,像撒了层霜。他想起周百户的话,这砖能当信物,也能当警钟。就像这商路,能通到宁远卫,也能引来豺狼。

“明儿让伙计去解县拉盐,” 他对账房先生说,“新茶砖要多掺点盐晶,不仅要防潮,还得让喝茶的人记住,这是晋商的砖。”

窗外的风雪里,隐约传来铜锣声,是巡捕房在敲,调子竟和阿木尔敲的有几分像。王继祖握紧手里的茶砖,弹痕硌着掌心 —— 这路还长着呢,从武夷山到紫禁城,从张家口到宁远卫,晋商的砖要继续往前送,带着盐晶,带着 “晋” 字,也带着警醒。

盐晶还在窗台簌簌掉渣,像在数着路上的脚印。王继祖知道,只要这盐晶还在,晋商的路就断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