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旁的油帐立 —— 乾隆十六年春】
苏州码头的晨雾还没散,赵栓柱已带着伙计支起桐油羊皮帐。三张羊皮缝成的帐顶被竹竿撑得溜圆,边缘用盐晶混黄土压在石础上,脚夫踩上去时,油布只微微发颤 —— 这是按老茶队的法子改良的,桐油里掺了三成骆驼油,摸上去黏手,却比普通油布耐得住江南的潮气。
“天窗斜度再调半寸。” 赵栓柱踩着木梯,用竹竿顶起帐顶的菱形口子。晨光斜斜漏进来,在青砖地投下片琥珀色光斑,随着日头升高,光斑里渐渐浮出 “汇通海” 三个字的影子,笔画边缘泛着油亮的光。
伙计往帐角堆茶砖,金骏眉的香气混着桐油味飘出来。每块砖都用桑皮纸包着,纸角印着极小的双驼纹:“掌柜的,按您说的,五百块砖分三堆藏,帐杆空心管里还塞了二十块。” 他敲了敲帐杆,里面传出茶砖碰撞的脆响 —— 这是防劫的后手,真遇着乱子,能拆杆取砖当信物。
帐外突然传来船工号子,赵栓柱往天窗瞥了眼,光斑的 “海” 字捺笔正慢慢变长。他心里一紧 —— 这是 “有可疑人靠近” 的暗号,按约定,影长超过三尺就得警惕。
一、油帐的光影秘
辰时的日头刚过牌坊,帐内的光斑已变成标准的商号影。赵栓柱用尺量了量,“汇” 字的横画正好五寸:“这是‘银箱到’的信号,让分号的驼队可以过来了。” 他让伙计往帐外扔了块盐晶,落在码头的青石板上,像颗白色的记号。
有个穿蓝布衫的商人掀帘进来,袖口沾着桐油印 —— 是晋商的暗号。“兑票。” 他递过张桑皮纸,赵栓柱没接,先往天窗看,光斑的 “通” 字突然缺了笔,变成 “有诈” 的暗号。他指尖在茶砖上敲了敲,砖面的盐晶簌簌掉:“今日银库盘点,明日再来。”
商人刚走,赵栓柱就掀开帐角的暗格,里面藏着面小铜镜。他对着阳光晃了晃,镜光在对岸的茶楼上闪了三下 —— 让暗哨盯紧那商人。“这油帐最妙的是影随光变,” 他摸着帐壁,羊皮的纹理里嵌着极细的铜丝,“就算被人偷看,也只当是普通的光影。”
正午的阳光最烈时,商号影变得格外清晰。赵栓柱让伙计用刀在帐外的地面划了道痕,影长过痕就是 “需增调护卫”,短于痕则是 “平安”。“比旗语安全,” 他笑着说,“江南的文人爱观天象,谁会疑到日影上?”
二、茶银的互换活
巳时的帐内已换出二十块茶砖。个卖丝绸的掌柜用五两银票换了两块,砖面的盐晶遇他袖口的汗气发黏:“这砖在杭州能换三匹湖绸,比带银子方便。” 他不知道,砖底的暗纹里掺了磁石粉,分号的磁石一测就知真假。
赵栓柱往帐外的竹筐看,里面堆着换回来的银锭,锭底都盖着盐晶印。“按市价多给一成,” 他对伙计说,“让商户们知道,咱的茶砖比银子值钱。” 这是王鸿绪特意交代的,用让利攒口碑,比挂十块招牌都管用。
突然有个蒙古牧民闯进来,怀里抱着只小羊:“换砖。” 他的汉话生硬,羊皮袍上的油渍和帐外的桐油味一样。赵栓柱接过羊时,摸到牧民腰间的短刀,刀柄缠着红绳 —— 准噶尔的样式。他不动声色地往天窗看,光斑的 “海” 字已缺了右点。
“两块砖换三只羊。” 赵栓柱故意提高价,眼睛却盯着牧民的靴底,沾着的泥里混着红铜屑。牧民刚接过砖,帐外突然传来喧哗,是暗哨假装吵架,实则围了过来。牧民慌了,抓起砖就跑,却被门槛的茶砖绊倒 —— 那是赵栓柱故意挪过去的。
三、帐顶的破洞疑
未时的风突然掀起帐顶,天窗的菱形口歪了歪。赵栓柱爬上梯子修补,手指摸到块羊皮上有个细洞,针戳的痕迹很新。他往下看,地面的商号影正好缺了 “海” 字的三点水,露出的空白处,阳光透过破洞照出三个歪歪扭扭的字母,像 “ZGL”。
“这是准噶尔的拼音首字母。” 伙计脸色发白,“有人故意戳破帐顶留暗号!” 赵栓柱却按住他的手,往破洞上贴了块新羊皮,用桐油抹匀:“别声张,看看谁会来接暗号。” 他在破洞对应的地面撒了层盐,脚印踩上去会显形。
黄昏时,个挑着货担的小贩在帐外徘徊,扁担上的桐油罐晃来晃去。赵栓柱注意到他总往帐顶看,袖口有块油斑,形状和那破洞一样。小贩刚要离开,赵栓柱突然喊住他:“买茶砖吗?今日特价。”
小贩回头时,赵栓柱瞥见他货担里的油纸包,露出点红铜色。“不了,” 小贩的声音发颤,“我找错地方了。” 他转身时,货担蹭到帐角,掉出枚三铜钱 —— 范氏的标记,边缘沾着桐油。
四、油膜的应变巧
掌灯时,赵栓柱让伙计给油帐刷新桐油。刷子蘸着的油里掺了松烟墨,干了后呈暗褐色,正好遮住破洞的痕迹。“这是防人再做手脚,” 他指着帐顶,“今晚的月光特殊,能照出暗油膜的反光。”
有艘乌篷船停在码头,船头的灯笼晃了晃,光在帐壁投下团黑影。赵栓柱往天窗看,月光透过油膜,商号影变成模糊的轮廓,像只骆驼的形状 —— 这是 “有内鬼” 的暗号,是王鸿绪特意设计的夜间模式。
他让伙计把茶砖搬到帐外,故意让船里的人看见。砖面的盐晶在月光下发亮,像堆碎银。“把那二十块藏帐杆里的砖也搬出来,” 赵栓柱低声说,“让他们以为我们没防备。”
乌篷船果然动了,悄没声地往岸边靠。赵栓柱突然掀帐而出,手里举着块茶砖,砖面的磁石粉被月光照得发暗:“范家的朋友,要不要换砖?” 船里的人显然没想到他会出声,灯笼 “咚” 地掉进水里。
五、残影的杀机藏
深夜的帐内,赵栓柱对着油灯检查破洞。针孔很小,却正好对着 “汇通海” 三字的薄弱处,显然是懂行的人干的。他突然想起王鸿绪的话:“江南的水网密,敌人的暗号也会藏在水里。”
伙计进来报,说其他站点的鸽信到了,杭州站的油帐也发现了针孔,影残缺处是 “G” 字母。“这是要拼出‘准噶尔’三个字,” 赵栓柱把鸽信往茶砖上按,信纸上的墨迹遇盐晶变紫,“他们在标记每个站点的位置。”
他往帐顶的新油膜上呵了口气,水汽凝成细珠,顺着破洞的痕迹往下流:“明天换个天窗角度,让影子变成‘晋’字,告诉暗哨准备动手。” 帐外的码头传来轻微的划水声,乌篷船又回来了,这次船头的灯笼上,缠着根红铜丝。
赵栓柱摸出块磁石,贴在帐壁。油膜下的铜丝立刻被吸得发颤,帐内的商号影跟着晃了晃,像在警告。他知道,这场用光影和油膜做暗号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那枚沾着桐油的三铜钱,就是解开谜团的钥匙。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油帐的商号影在晨光里重新变得清晰。赵栓柱望着 “汇通海” 三个字的完整轮廓,突然明白,这帐子不仅是兑银站,更是面镜子,照得出谁是朋友,谁藏在暗处,正盯着那些流动的茶砖和光影里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