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岛外围,幽静山谷。时光在源初之海失去了确切的刻度,或许数年,或许数十年。当韦毅、梁青钰、韦星辰三人先后结束深层次闭关,踏出临时洞府时,周身气息已然与闭关前判若两人。
韦毅负手而立,身形仿佛与周遭道则融为一体,气息渊深似海,却又返璞归真。混沌内世界早已稳固圆满,心念微动,便可演化一方微型天地,地火风水运转自如,星辰轨迹暗合天道。炼虚中期的修为彻底夯实,甚至触摸到了后期门槛。举手投足间,皆有一股开天辟地、定鼎乾坤的伟岸气度。他双眸开阖,混沌星辉流转,仿佛能洞悉万物本质。
梁青钰静立一旁,紫衣飘然,周身有淡淡星辉缭绕,恍若九天玄女。紫府元婴已化作一尊凝实无比的星神法相,端坐紫府中央,手托周天星辰图,气象万千。《紫霄星穹典》已然入门,举手投足间可引动浩瀚星力,布下玄奥星阵。其修为赫然已至化神后期巅峰,距离突破只差一线契机。气质愈发温润中透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仪。
变化最大的,当属韦星辰。他眉心的彼岸道印已彻底隐去,化作一种奇异的道韵流转全身,使其气息空灵而深邃,仿佛超脱于此界之外。举手投足,皆有轮回生灭之意相随,对寂灭、生命、创造三种本源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彼岸轮回经》虽未完全参透,却也初窥门径。修为稳固在化神巅峰,但其真实战力,连韦毅都感到一丝深不可测。
“父亲,母亲,孩儿已准备妥当。”韦星辰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韦毅点头,目光扫过妻儿,沉声道:“此番闭关,收获颇丰。然寂灭深渊非同小可,源初之树前辈亦言其险恶。我等虽实力大进,亦不可有丝毫大意。此行首要目标,寻得寂灭之心,以‘归源引’秘术导其归流,化解噬渊之患。若遇噬渊主宰残魂,当以雷霆手段镇之。但切记,深渊之内,危机四伏,噬渊非唯一威胁,需时刻警惕。”
“夫君放心,我等省得。”梁青钰柔声道,指尖星辉流转,一座微型周天星斗阵图一闪而逝,显然对敌手段更为精妙。
韦星辰亦道:“父亲,母亲,我以彼岸之钥感应,寂灭深渊确在西方,其寂灭道韵与彼岸之力隐隐相克,又似同源,其中或有古怪,需小心探查。”
“嗯。既如此,事不宜迟,出发!”韦毅不再多言,袖袍一卷,混沌道韵包裹三人,化作一道不起眼的灰色流光,朝着源初之树所指的西方——寂灭深渊方向,疾驰而去。
离开源岛范围,周遭的道韵氛围陡然一变。原本平和、精纯、蕴含无限生机的源初道则逐渐变得稀薄、紊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枯寂、腐朽、终结之意。虚空中开始出现细密的黑色裂痕,如同瓷器上的冰纹,丝丝缕缕的灰暗气流从中渗出,所过之处,连道则都仿佛被“锈蚀”、停滞,生机迅速凋零。这便是“寂灭之气”,万物的终焉气息。
越往西行,寂灭之气越浓,虚空越发不稳定,不时有空间碎片剥落,化为纯粹的虚无。偶尔可见一些扭曲、怪异的寂灭生物在灰暗中游弋,它们形态不定,似虚似实,以寂灭之气与残存的法则碎片为食,散发着贪婪与毁灭的气息。这些生物大多灵智低下,实力从元婴到化神不等,感应到韦毅三人身上磅礴的生命与道韵,本能地扑来,但往往还未靠近,便被韦毅的混沌领域碾碎,或被梁青钰的星辉净化,或被韦星辰的轮回之力化为虚无。
“此地寂灭道则已开始侵蚀源初之海,果然凶险。”韦毅皱眉,混沌领域扩张,将过于浓郁的寂灭之气排斥在外,护住三人。他能感觉到,自身混沌道则在此地运转略有滞涩,需耗费更多法力维持。
“前方有剧烈空间波动,似有通道。”韦星辰目运神光,彼岸道印微亮,指向一处。只见前方虚空,寂灭之气浓稠如墨,形成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黑暗漩涡。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条通往更深邃黑暗的通道,恐怖的吸力从中传出,连光线都无法逃逸。
“归墟潮汐的入口……便是此处了。”韦毅停下身形,凝视着那黑暗漩涡。漩涡边缘,时空扭曲,法则崩坏,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潮汐之力恐怖,需以法力护体,紧守心神,切莫被其中寂灭幻象所迷。”
“父亲,母亲,跟紧我。彼岸之钥可稍作指引,减轻潮汐侵蚀。”韦星辰上前一步,眉心血印浮现,柔和的光芒笼罩三人,形成一层薄薄的光膜,将部分混乱的寂灭道韵隔绝在外。
“走!”
韦毅低喝,混沌领域收缩至极致,化作一道尖锐的梭形,一马当先,悍然冲入黑暗漩涡!梁青钰与韦星辰紧随其后。
“轰——!”
一入漩涡,天旋地转!狂暴的时空乱流与精纯到极致的寂灭道则如同亿万利刃,疯狂切割着护体神光!更有无数幻象纷呈:星辰崩塌、世界归墟、文明湮灭、亲人化道……种种终焉景象直冲神魂,引动人的心魔与绝望!
“紧守灵台,万物归墟,我心不灭!”韦毅道音响彻,混沌道种镇压己身,无视幻象。梁青钰紫府星神法相绽放清辉,涤荡心魔。韦星辰彼岸道印流转,将寂灭幻象引渡、净化。
三人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在狂暴的归墟潮汐中艰难穿行。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压力一轻,三人冲出了潮汐漩涡,脚踏实地。
眼前景象,让三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一片绝对的“死”之地。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无日无月无星,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寂灭雾霭。大地龟裂,布满狰狞的裂谷,裂谷中流淌着粘稠的、散发恶臭的黑色液体,那是高度浓缩的寂灭脓血。没有植物,没有动物,甚至连风都没有,只有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朽与绝望气息,道则在这里扭曲、破碎,充满了恶意。
远处,一座巨大到难以想象、仿佛由无数世界残骸堆积而成的暗红色山脉横亘,山脉之巅,隐约可见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洞口,不断喷吐着灰黑色的寂灭风暴,那里散发出的寂灭本源波动,强烈到令人窒息——正是寂灭深渊的核心入口!
“好一处绝地!”梁青钰秀眉紧蹙,紫霄星力在体表流转,驱散着试图侵蚀的寂灭之气。此地环境对生灵压制极大,她的星力消耗远超平常。
“寂灭之心,应在那深渊之底。”韦星辰指向山脉之巅的洞口,彼岸道印微微灼热,传来强烈的感应,但同时也带着一丝警示,“但其中蛰伏的寂灭意志极其恐怖,更有无数寂灭魔物盘踞。而且……我感觉到,有不止一道强大的气息锁定了我们。”
话音未落,四周死寂的大地猛然震动!裂谷之中,粘稠的黑色液体沸腾,爬出无数形态狰狞、由寂灭法则与怨念凝聚而成的魔物!天空的雾霭翻滚,化作一张张扭曲的鬼脸,发出无声的嘶嚎!更远处,数道堪比炼虚初期的强大寂灭气息冲天而起,如同饥饿的狼群,朝着三人围拢而来!
“果然没那么简单。”韦毅眼神冰冷,混沌领域缓缓扩张,灰蒙蒙的气息与周遭的寂灭雾霭分庭抗礼,“辰儿,青钰,准备迎敌。速战速决,不可久耗!”
“是!”韦星辰与梁青钰齐声应道,眼中战意升腾。
寂灭深渊的杀戮序幕,正式拉开。而通往深渊核心的道路,注定要用血与火来开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