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斜照进工作室，在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带。苏雪棠的银发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她微微蹙眉，冰蓝色的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的礼服设计稿。针管笔在纸上划出精确的线条，偶尔停下来用橡皮擦去一个微小的偏差，再重新描画。这是她接到的第五个定制订单，客户是位即将参加电影首映礼的新晋女演员。
领口要保守，但要有设计感...苏雪棠轻声复述着客户的要求，笔尖在领口处勾勒出一道优雅的弧形，下摆开衩十五厘米...
工作室里安静得只有笔尖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星尘在角落的鸟笼里打着盹，黑色的小脑袋埋在翅膀下。突然，一缕蓝色的烟雾从门缝中渗入，在空气中凝聚成半透明的人形。
雪棠~程筱筱的灵体飘到制图桌旁，像片轻盈的羽毛落在苏雪棠肩头，画了三个小时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忙。苏雪棠头也不抬，左手将一缕滑落的银发别到耳后，右手继续在腰线处做了个标记，这里要收半寸。
程筱筱的灵体微微前倾，半透明的下巴（如果灵体有下巴的话）几乎贴在苏雪棠的脸颊上：领口太保守了~我们那时候的晚礼服都更大胆...
苏雪棠的笔尖顿了一下，冰蓝色的眼睛斜睨了肩头的灵体一眼：...民国审美过时了。
才没有！程筱筱的灵体因反驳而膨胀了一圈，时尚是轮回的！你看最近复古风多流行...
苏雪棠没有接话，却在草稿纸边缘随手画了个深V领口的草图——线条流畅，带着若隐若现的性感，又不失高级感。
程筱筱的灵体立刻明亮起来，像被点亮的蓝灯笼：对对对！就是这样！再加点蕾丝...她的半透明手指在草图上虚点几下，这里，还有这里...
...不需要。苏雪棠迅速用直尺压住那张草图，声音比平时低沉，客户要求保守款式。
但那个女演员明明很适合性感风格啊！程筱筱的灵体飘到苏雪棠面前，半透明的脸上写满不甘心，我看过她的电影，她穿那件红色礼服多好看...
苏雪棠放下针管笔，揉了揉太阳穴：...我去倒茶。
她起身走向厨房，银发在身后轻轻摆动。程筱筱的灵体在制图桌前盘旋，目光落在那张即将完成的设计稿上。保守的圆领口看起来太沉闷了...那个女演员才二十五岁，穿这种款式去首映礼简直是浪费她的好身材！
就改一点点...程筱筱小声嘀咕着，半透明的手指轻轻拂过纸面。
虽然无法真正触碰，但灵体共鸣足以影响轻薄的设计图纸。程筱筱集中精神，让灵体能量如微风般掠过纸面——领口线条慢慢变化，从保守的圆形变成了性感的深V，边缘还多了圈精致的蕾丝边。完美！程筱筱的灵体因满意而闪烁不定，像只偷到奶油的小猫。
茶杯摔碎的声音惊得星尘从睡梦中扑腾起来。苏雪棠站在门口，红茶在她脚边溅开，白色的地毯上晕开一片刺目的红褐色。她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银发几乎要竖起来。
程！筱！筱！
这声怒吼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为之一震。程筱筱的灵体瞬间凝固，从流动的雾状变成深蓝色冰晶状，边缘甚至结出细小的冰晶。房间温度骤降，星尘的羽毛都蓬松起来，发出惊恐的鸣叫。
你动了我的设计稿？苏雪棠的手指攥紧，指节发白，声音比碎瓷片还要锋利，这是客户指定的保守款式！
程筱筱的灵体慢慢恢复流动，但颜色变得更深，像暴风雨前的海面：但这样更好看啊...那个女演员穿保守款多浪费...
未经允许！苏雪棠一步上前，右手抓向程筱筱的手腕——虽然穿了过去，但静电般的触感让程筱筱的灵体微微颤抖，这是我的工作！不是你的玩具！
程筱筱的灵体突然膨胀，像只炸毛的猫。她从未见过苏雪棠如此愤怒，银发少女眼中的冷焰几乎要将她灼伤。但奇怪的是，这愤怒反而激起了她的叛逆心。
我只是帮你改进！程筱筱的灵体旋转起来，带起一阵小型旋风，你太固执了！
灵体共鸣掀起的微风逐渐增强，桌上的设计稿一张接一张被卷起，像秋天的落叶般在房间里飞舞。苏雪棠的银发在风中狂舞，她伸手想抓住飞散的图纸，却只抓到空气。
住手！她的声音几乎嘶哑，冰蓝色的眼眸燃起真正的怒火。
程筱筱的灵体在风中闪烁不定，像暴风雨中的灯塔。更多的设计稿加入这场混乱的舞蹈，有些甚至被撕破了边角。苏雪棠再次抓向程筱筱，这次碰到了实体化的手腕——微凉，带着静电般的触感。
两人同时愣住了。程筱筱的灵体因这意外接触而闪烁如恶作剧得逞的蓝萤火虫，突然凑近苏雪棠的脸，近到能数清对方睫毛的数量：雪棠生气的样子真可爱~
不知羞耻！苏雪棠怒斥，却在后退时绊到地上的碎瓷片。
时间仿佛被拉长——苏雪棠向后倒去，银发在空中划出闪亮的弧线；程筱筱的灵体完全实体化，伸手扶住她的腰；两人的脸近得能交换呼吸。就在苏雪棠准备推开她的瞬间——程筱筱吻上了她的唇。
那个吻冰凉如薄荷，却又带着檀香的温暖。苏雪棠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僵住。程筱筱的灵体在接触中闪烁不定，像接触不良的霓虹灯。她能感受到苏雪棠柔软的唇瓣，能尝到她唇上残留的红茶甜香，甚至能听到对方骤然加速的心跳。
时间仿佛凝固，只有星尘撞翻鸟食罐的声响惊醒了一人一鬼。程筱筱迅速退开，灵体因能量耗尽而变得半透明，但脸上带着得逞的坏笑。苏雪棠站在原地，银发凌乱，嘴唇微微张开，耳根红得几乎滴血。
...
...滚出去。她最终挤出这三个字，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程筱筱的灵体飘走了，但临走前还回头抛了个媚眼（虽然因为灵体虚弱而效果大打折扣）。苏雪棠猛地关上工作室门，反锁，然后滑坐在地上，手指无意识地触碰着自己的嘴唇。
那个吻的触感挥之不去——微凉，带着灵体特有的酥麻感，还有程筱筱身上常有的檀香气息。苏雪棠的指尖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别的什么。
......
浴室里，苏雪棠已经泡了两个小时。热水早变凉了，但她仍蜷缩在浴缸一角，银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程筱筱那个薄荷味的吻像烙印般留在她唇上，无论怎么擦拭都无法消除。
笨蛋...她轻声骂着，却将脸埋进膝盖间，耳根的热度迟迟不退。
门外，程筱筱的灵体蜷缩成小小一团，颜色暗淡如将熄的蓝烛火。她没想到苏雪棠反应会这么激烈——平时恶作剧都会被原谅的...这次是不是太过分了？那个吻完全是一时冲动，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突然实体化的。
雪棠...她轻声呼唤，灵体轻轻碰了碰门板（虽然穿了过去），我错了...
没有回应。只有浴室里偶尔的水声证明苏雪棠还在里面。程筱筱的灵体飘到厨房，用尽最后的能量实体化打开冰箱，取出一盒牛奶倒入马克杯，放进微波炉加热。当的一声响起时，她的灵体已经透明得几乎看不见了。
将热牛奶放在浴室门前，程筱筱的灵体虚弱地闪烁着：喝点牛奶...我...我去睡了...
依然没有回应。程筱筱的灵体慢慢飘向飘窗，像片枯萎的蓝花瓣落在上面。星尘站在笼子里，黑眼睛里满是担忧，发出轻轻的声，像是在责备她的冲动。
......
时钟指向凌晨一点。苏雪棠终于从浴室出来，皮肤被泡得发皱，指尖都起了褶。看到门前的热牛奶，她愣了一下，随即轻哼一声。
牛奶已经冷了，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膜。苏雪棠犹豫片刻，还是弯腰拿起杯子，指尖触碰到杯底压着的纸条——别再乱改设计稿，她的字迹。
走过飘窗时，苏雪棠的脚步声不自觉地放轻了。程筱筱的灵体蜷缩在那里，微弱地闪烁着，像个电量不足的小夜灯。苏雪棠驻足片刻，目光扫过灵体半透明的轮廓——即使在中，程筱筱的眉头也是微微皱着的，像是在做噩梦。
微波炉的嗡嗡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苏雪棠将重新加热的牛奶放在飘窗边，杯底再次压上那张纸条。她转身走向自己的床，却在半路停下，回头看了一眼。
程筱筱的灵体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微微翻了个身，一道蓝光像触手般轻轻拂过牛奶杯。苏雪棠轻轻了一声，钻进被窝，将脸埋进枕头里。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线。不知过了多久，苏雪棠感觉到一丝微凉的触感缠绕上她的手指——程筱筱的灵体悄悄飘了过来，像条小蛇般轻轻圈住她的手腕（虽然穿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苏雪棠没有抽回手。程筱筱的灵体在月光下画出半颗心的轨迹，然后满足地停留在她指尖附近，随着呼吸的节奏轻轻闪烁。
星尘站在笼子里，黑眼睛里映出这一幕——银发少女在梦中微微勾起嘴角，蓝色灵体温柔地守护在一旁，两颗心在夜色中以相同的频率跳动。窗外的月亮悄悄西沉，仿佛也不忍打扰这静谧的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