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陆云瑶独自在书房工作到很晚。当时钟指向十二点时，她打开一个新的笔记本，在扉页上写下：“指挥系统优化日志”。
从这一天起，她开始详细记录系统的每一次测试数据，每一个异常情况，每一个改进思路。她知道，这本日志将来会跟着丈夫一起去演习场，成为他最重要的参考资料。
离别的日子终于到来。周一一早，顾辰翊提着行李站在研究所门口，身后是准备出发的车队。
“这个给你。”陆云瑶把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塞进他的行囊，“我整理了所有可能遇到的问题和解决方案。”
顾辰翊接过行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等我回来。”
车队驶远后，陆云瑶在原地站了很久。秋风吹起她的发丝，也吹散了眼角的湿润。
回到办公室，她立即投入工作。既然丈夫在前线检验系统，她就要在后方提供最强的技术支持。实验室的灯光开始亮得更久，有时通宵达旦。
予安和予乐似乎也理解了母亲的忙碌。每天放学，他们会先来实验室，安静地在一旁写作业。予乐的新画作里，开始出现母亲深夜工作的身影。
两周后的一个深夜，电话突然响起。陆云瑶从一堆图纸中抬起头，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云瑶，”是顾辰翊的声音，带着疲惫却掩不住的兴奋，“系统经受住考验了！”
在刚刚结束的模拟对抗中，他们的指挥系统在八级大风和强电磁干扰环境下依然稳定运行，帮助红军部队实现了精确指挥。
“太好了！”陆云瑶握紧话筒，所有的疲惫在这一刻都化为乌有。
“不过还有个问题。”顾辰翊的语气严肃起来，“系统在极端低温下的表现不太理想。下周就要正式演习了，我担心……”
“把测试数据传回来。”陆云瑶立即说，“我们连夜分析。”
挂断电话后，她立即召集团队。凌晨三点的实验室里，每个人都在为同一个目标努力着。
“问题出在这里。”小李指着屏幕上的曲线，“温度降到零下二十度时，传感器的响应时间明显变长。”
“能不能通过软件补偿？”小王问。
陆云瑶沉思片刻：“不仅要软件补偿，还要调整传感器的安装方式。我记得在鞍钢项目中也遇到过类似问题……”
经过一整夜的奋战，解决方案终于确定。当天亮时，改进方案已经通过加密信道发往演习场。
三天后，正式演习如期举行。陆云瑶在研究所的会议室里，通过专线收听演习实况。当听到解说员称赞新式指挥系统的优异表现时，她的眼眶湿润了。
傍晚，她收到一封来自演习场的电报。只有简短的四个字：“不负所托。”
这一刻，所有的付出都有了答案。
周末，陆云瑶带着孩子们去香山看红叶。漫山遍野的枫叶如火如荼，宛如为胜利绽放的礼花。
“妈妈，爸爸是不是又立功了？”予安问。
“爸爸每天都在立功。”陆云瑶望着远山，“就像这些枫叶，在属于自己的季节尽情绽放。”
予乐安静地画着画，这次她画的是漫山红叶，远处有几个小小的人影手牵着手。
回家的路上，陆云瑶买了几支桂花。金桂的香气在秋风中飘散，甜甜的，像极了生活的味道。
她知道，丈夫很快就要回来了。这一次，他们不仅收获了事业上的成功，更在并肩作战中找到了新的默契。
夜深了，她在日记本上写下：“这个秋天，我们都在成长。”是的，成长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两个人，一个家，在时光中的共同修行。
一九八四年的初冬，第一场雪来得比往年都早。十一月初的北京，铅灰色的天空飘下细密的雪粒，很快就在国家自动化研究所的老楼屋顶积了薄薄一层。
陆云瑶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出神。手中的茶杯已经凉了，她却浑然不觉。桌上摊开的是刚刚送来的项目进展报告，纸页间还夹着一封顾辰翊从新单位写来的信。
“主任，与会代表都到齐了。”秘书小陈轻声提醒。
她回过神来，将茶杯放下：“我这就过去。”
今天的会议非同小可。来自十个重点行业的代表齐聚一堂，听取多传感器融合系统的推广方案。这是她职业生涯中负责的最大规模的项目，成败在此一举。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当陆云瑶走进来时，嘈杂的交谈声渐渐平息。她走到主讲台前，打开准备好的演示文稿。
“各位代表，在开始之前，我想先讲一个小故事。”她的声音清晰而平静，“去年这个时候，我们在鞍钢的轧钢车间调试系统。车间的温度高达四十多度，传感器在高温下频繁出现数据漂移。当时有位老师傅说：‘你们这些读书人，不懂我们工厂的脾气’。”
会场里响起善意的笑声。
“那位老师傅说得对。”陆云瑶调出当时的现场照片，“我们确实不懂。所以我们在车间里待了整整一个星期，跟着工人三班倒，终于找到了问题的根源。”
幻灯片切换到系统优化后的数据对比图，会场里响起一片惊叹。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陆云瑶环视全场，“再先进的技术，如果不能适应实际环境，就是纸上谈兵。今天我要向大家介绍的，不是一套完美的系统，而是一个能够与各位的生产实践共同成长的技术平台。”
这个开场白立即拉近了与现场代表的距离。接下来的讲解异常顺利，当她展示系统在首钢、鞍钢的实际应用效果时，好几个行业的代表当场表示要优先试点。
会议结束后，石化行业的代表特意留下来：“陆主任，我们炼化厂的环境比钢厂更复杂，你们的系统能适应吗？”
“这正是我们要解决的问题。”陆云瑶调出准备好的资料，“我们已经针对石化行业的特点，开发了防爆型和耐腐蚀型传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