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的目的？”
卫长风冷冷地看着他：“接下来你是不是准备给我讲一个狗血的爱情故事，想告诉我你因爱生恨，想借我的手杀了白泽，再独占那个女人？”
影摸了摸鼻子：“听起来是有一点狗血，但真的就是这么一回事。”
卫长风冷笑：“你演得一点也不像。”
“嗐，这说明我实在不是演戏的料。”影坐在椅子上，姿态闲适，“我们雇佣兵，活了今天没明天的，哪有什么爱不爱的。”
卫长风不说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两个条件都是真心的，”影说，“我确实想杀了白泽，和零有点关系，但不多。至于原因……都是一个公会的，他又不是会长，凭什么这么多年赏金他都拿了大头？明明他自己就是白家少爷，随便张张嘴，想要多少钱都有，偏偏还要抢我拿命换来的钱。”
他收起了脸上玩世不恭的笑，神情阴沉：“我很早就想杀他了……一起去荒野猎杀异种的时候，脏活累活都是我干，他端着少爷的架子，站在一边动动嘴皮，回去就把报酬拿走了大头，凭什么？”
“我忍了他很久，因为我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背后是白家，要是我真的杀了他，自己怕是活不过三天。但您不一样，白家对外一直隐瞒着他的身份，您‘不小心’杀了他，白家还能上门质问不成？更何况内城已经变了天，白家自顾不暇，哪里顾得上他一个早就死了的人。”
“至于零……”影抵住了后槽牙，毫不掩饰眼中的欲望，“她够漂亮，就是不听话。你们抓住她，不就是因为她是实验体，想要对她进行研究吗？这些都随你们，等你们用完了，别直接销毁，清除记忆之后给我，成吗？”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和我谈条件？”卫长风问。
影双手一摊：“因为你们找不到零啊！但我可以帮你们把她骗出来。而且我提的两个条件完全没有损害你们的利益，不是吗？”
卫长风盯着他看了半晌：“你胆子挺大的。”
“是吗？可能吧。”影说，“毕竟没胆量可当不了这么多年雇佣兵。”
“很拙劣的手段，很鲁莽的行为。”卫长风评价道，“如果不是顾昀对我说过你，或许我就信了。”
“他说我坏话了？”影挑眉问道。
卫长风发出了一声含糊的笑：“算不上坏话，只是说了你多恨他，多恨卫家。毕竟当年你父母就是死在卫家手里的。”
“嗐，我以为他说了什么呢。”影耸耸肩，“恨他是真的，恨卫家倒是没有。”
“哦？”
“卫家主，79号外城有许多普通人，你知道他们的死因最多是因为什么吗？”他忽然话锋一转，问道。
卫长风有些不解，但还是答道：“因为荒野上的异种？”
影摇了摇头：“只有极少数的人死在异种口中，最多的，是为了一口吃的相互残杀。”
“在他们的世界里，被异种杀了，是运气不好，是他们的命，因为对他们而言，异种太过于强大了，他们根本生不出反抗的心思。但对同类却不一样，被同类抢了一口吃的，他们拼了命或许还能够抢回来。”
“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我当然知道我父母是因为卫家而死，但那有有什么用呢？卫家是我能对抗得了的吗？蚂蚁不会恨把它们踩死的人，因为实力太过悬殊，人类对它们来说是神一样的存在，但它们会恨另一只蚂蚁，另一只被神托在掌心，从此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的蚂蚁。”
“我当然恨顾昀，我恨他害了我父母，但我更恨的是他凭什么能过上好日子？有几次我险些死在荒野里，那时候我脑子里想的是，顾昀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躺在柔软的床上，喝着浓醇的酒，吃着精心烹制的食物？”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不是我？”
“我比他聪明，比他强壮，比他厉害——就因为他先向你们投诚，所以就能得到这一切了吗？凭什么我不能？”
影俯身向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卫长风。
“卫家主，我不知道您留下顾昀是因为什么，但请您相信我，无论他会做什么，我都能做得比他更好。”
“啪啪啪。”卫长风懒懒地拍了几下巴掌。
“不错，”他说道，“看着总算有几分真了。”
影哼笑一声：“看来您还是不相信我。”
“这一番剖白听着有几分道理，只是可惜了，你还是太年轻了一点。”卫长风摇头道，“你以为自己可以伪装得很好，可实际上，在我面前你和白纸没有什么区别。”
他没有叫人进来抓住影，而是问道：“我其实有些好奇，你这样铤而走险，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我顺势答应了你的条件，你真的会把零带过来吗？”他自问自答，“我认为会的。所以这就是你们的目的，你们想蒙蔽我，把零光明正大地带入卫家。但很可惜，你的表演没能打动我。”
卫长风厌倦地摇了摇头：“你们这点手段，实在算不上高明。”
听了他的话，影却咧嘴笑了起来。
“高不高明无所谓，有用就行。”他的声音轻快。
卫长风眉心一跳：“有用？”
“对啊，”影笑嘻嘻地说，“我当然是在胡扯，您也知道我在胡扯，我也知道您知道我在胡扯——可您不还是坐在这儿这么长时间，一直听我胡扯吗？”
他的话音一落，卫长风的脸色立刻变了。
“你在故意拖延时间！”他霍然起身，怒道。
“猜对啦，”影说，“看来我在您面前还真是一张白纸呢……”
他倏然变成了一道影子，以极快的速度拉开了与卫长风之间的距离，一眨眼就从紧闭着的门缝中钻了出去。
卫长风快走两步，刚要扬声叫人，忽然传来一连串的巨响，脚下地面震动，他踉跄了几步，扶着桌子才稳住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