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落在办公桌上，那本翻开的旅行手册静静躺在文件堆旁，封面上“西藏”两个字清晰可见。老夫子站在穿衣镜前，拉了拉领带，又整了整西装袖口。他没说话，只是看了眼手机——没有新消息。
仪式定在十点，时间快到了。
他拿起外套搭在臂弯，走出办公室。走廊干净，人来人往的脚步比平时慢了些，像是怕惊扰什么。几个年轻员工看见他，停下脚步，点头笑了笑。他回了个眼神，继续往前走。
会场在公司一楼大厅，原本的接待区被改成了舞台。背景板上写着“致敬引路者”五个大字，下面是一排排整齐的座椅。嘉宾陆续入座，有穿正装的行业代表，也有戴工牌的政府官员。员工们坐在后排，三五成群低声交谈。
音乐响起，不是那种热闹的开场曲，调子平缓，带着点暖意。
灯光暗了一些，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侧幕。
老夫子从那边走出来，步伐不快也不慢，脸上没什么夸张的表情，就那样自然地走上台。他站定，朝全场轻轻点了点头。掌声立刻响了起来，起初是零星几下，后来变成一片。
没有人起哄，也没有人说话，大家都看着他。
这时，一位穿深色西装的政府官员起身走上台，手里拿着发言稿。他站到话筒前，清了清嗓子。
“今天，我们聚在这里，不是为了送别一个名字，而是为了记住一个人。”他说，“他是行业的引路人，企业的定海神针。”
台下安静听着。
老夫子站在一旁，双手垂在身侧，没有摆手推辞，也没有低头谦虚，就这么站着，像听别人讲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
官员说完，把话筒递还给主持人，转身下台。经过老夫子身边时，两人对视了一秒，对方微微颔首，他也点了下头。
紧接着，坐在前排的一位行业代表站了起来。他没拿稿子，手里端着一杯水，举起来对着台上。
“老夫子，”他声音不小，“愿您退休生活精彩。”
这一句简单的话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周围的人纷纷举起杯子，有人笑着喊“同祝”，也有人鼓掌。气氛一下子松了下来，不再是那种绷紧的正式感，多了几分熟人间的亲近。
老夫子终于动了动嘴角，笑了下。他接过主持人递来的无线话筒，握在手里，但没急着说。
就在这时候，后排突然传来一声大喊。
“我们会想您的！”
声音清亮，带着点激动，明显是个年轻人。全场人都转头去看，只见一个戴眼镜的男员工从座位上站起来，脸有点红，但没坐下。
这一嗓子像是戳中了某个点。
不少人开始小声应和，“真的会想”“以后没人半夜改方案了”“谁还能抢我们会议室啊”。有人笑出声，也有人悄悄抹了下眼角。
老夫子的目光扫过台下。他看到了技术部那个总爱穿连帽衫的小李，看到财务科的老王，还有前台那个每次见他都会问“今天要咖啡吗”的小姑娘。他们的脸都不一样，但此刻的表情却差不多——有笑，有不舍，还有种说不出的郑重。
他忽然觉得鼻子有点发酸。
他没让这感觉过去，而是任它留在那里。然后他握紧话筒，开口。
“谢谢大家。”他说，“公司会更好。”
声音不大，但够清楚。话音落下的瞬间，掌声再次炸开，比刚才更响，持续得也更久。
他没再多说，只是站在原地，等掌声慢慢停歇。期间他悄悄启动了金手指，眼前闪过一行数据：
“幸福感指数99%，是近年最高值。”
他收回视线，把话筒交还给主持人。
主持人看了看流程表，笑着说：“接下来，请让我们播放一段纪念视频。”
大屏幕亮起，画面先是黑的，接着跳出一行字：“老夫子在公司的第一天”。
镜头晃了一下，出现一个年轻的背影，穿着不合身的西装，拎着公文包走进大门。那人走路有点拘谨，进门时差点撞到玻璃门，赶紧后退一步，整理了下领带才重新进去。
台下先是一静，然后爆发出笑声。
“这不是您吗？”有人喊。
“天啊，原来您也干过这种事！”
视频继续放。有他在会议室做汇报，紧张得念错ppt页码；有他在年会抽奖时抽中二等奖，结果奖品是公司生产的泡面礼盒，一脸茫然；还有一次暴雨天，他抱着电脑跑进楼，全身湿透，头发贴在额头上，还在跟同事讨论项目进度。
每一段都引来一阵笑，又夹着一阵感慨。
放到中间，画面突然切到最近的一条新闻截图：微博热搜词条#老夫子可爱退休#，配图是他那张黑白旧照，下面是他手写的道歉信扫描件。
弹幕一条条飘过：
“破防了。”
“这才是我想追随的老板。”
“建议以后新人培训第一课就放这个。”
视频最后定格在一个画面：老夫子站在窗边，阳光照在他半边脸上，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旅行手册，神情平静。
字幕缓缓浮现：
“他改变了这家公司，
也允许自己离开。”
音乐渐弱，屏幕变黑。
现场安静了几秒，然后又是一轮掌声。
主持人接过话筒：“下面，有请老夫子进行正式致辞。”
台下所有人直起身子，等着他开口。
老夫子重新拿回话筒，站到台中央。他刚要说话，忽然听见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人跑了进来。
是大番薯。
他一头汗，手里攥着一张纸，边跑边喊：“等等！不能按原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