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盯着屏幕，摄像头画面定格在那张脸上。张伟抬头看了眼镜头，动作干脆利落，不像是慌乱中偶然发现，倒像是确认什么。
他把录像倒回去，放慢三倍速。那人插U盘、敲命令、退出界面，一气呵成。最后那一眼，不是惊慌，是试探。
“秦先生。”老夫子拨通电话，“昨晚十一点十三分，服务器房有人动了‘源码文件夹’。”
“哪个？”
“假的那个。”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你录下来了？”
“录了。他还看了摄像头。”
秦先生呼吸重了些：“这就不只是违规操作了。”
“我也这么想。”老夫子调出金手指系统的行为评分面板，“过去七天，张伟非工作时间登录六次，其中三次在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访问路径全是技术文档目录，和他负责的硬件维护完全无关。”
“动机呢？”
“不清楚。但今天必须搞明白他在跟谁接触。”
两人商量了几分钟，决定不动声色。老夫子留在监控室掌控全局，秦先生换上维修工制服，提前埋伏在公司后巷路口。那里连接着员工常走的小路，路边有家便利店装了摄像头，能拍到进出的人。
下午六点整，打卡机响起。
张伟准时下班，背着黑色双肩包走出大楼。他没去公交站，也没打车，而是沿着绿化带往西走，脚步不快，但路线很绕。先拐进一条窄巷，穿过两个废弃报亭，又从超市后门绕出来，最后在电子市场入口停下，左右张望。
老夫子在监控屏前眯起眼：“他在看有没有人跟着。”
“典型的反侦察动作。”秦先生低声回应，“我现在过去，保持五十米距离。”
张伟继续往前走，进了市场深处。这里店铺大多关门，只剩几家卖二手零件的灯还亮着。他穿过几排货架，在一个断电的通信基站旁站定，低头看着手机。
不到两分钟，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从暗处走出来，穿深灰夹克，裤脚卷起，走路时左腿微跛。两人没说话，只交换了一个眼神。张伟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物件，塞进对方手里。那人点头，转身就走，速度极快，几分钟后消失在地铁口人流中。
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
老夫子立刻调取交通卡口数据，输入鸭舌帽男子的面部特征。系统比对成功——李某，四十一岁，曾因商业贿赂被判刑三年，去年刚出狱。名下无固定职业，但银行流水显示，半年前收到一笔来自“宏兴供应链咨询公司”的转账，金额五千元。
而这家公司，正是老赵用来洗钱的空壳户之一。
“果然是他的人。”老夫子冷笑，“老赵自己不敢露面，就找这种前科人员当跑腿。”
秦先生回到车上，脱下帽子擦汗：“东西肯定被带走了。我们现在怎么办？抓人？”
“不行。”老夫子摇头，“现在动手只能抓到李某，张伟还能装无辜，背后的老赵更是毫发无损。我们得等。”
“等什么？”
“等他们再见面。这次是交货，下次就是收指令。只要张伟能接新任务，我们就有可能顺藤摸瓜，把整条线挖出来。”
秦先生皱眉：“可要是他们改用网络传输呢？以后不再见面？”
“那就更简单了。”老夫子打开电脑，新建一个加密文件夹，命名为“模型优化V3_内部绝密”，里面放进一堆看似复杂的代码表格和架构图，“我再给他准备一份‘礼物’。他既然喜欢偷，那就让他多拿点。”
“你还打算让他继续作案？”
“不然呢？”老夫子笑了笑，“我们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他们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只要这张网不断，鱼总会越游越近。”
当晚九点，老夫子独自坐在办公室，重新播放那段视频。张伟的动作他反复看了十几遍，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个人平时在公司几乎不说话，吃饭总挑角落位置，连团建都经常请假。可昨晚的操作却异常熟练，根本不像是第一次干这事。
“要么是天才，”他自言自语，“要么就是早有准备。”
他翻出人事档案，查到张伟入职两年零四个月，背景审查记录完整，学历真实，前雇主也核实过。表面上看，毫无破绽。
但有一点引起了他的注意：张伟的推荐人栏写着“王工引荐”，也就是It主管王工。
而那个审批了可疑工单的，也是王工。
老夫子手指停在键盘上。
他记得那天晚上，大番薯拦下的那个自称星辰科技的技术员，工牌上的信息也是真的。可偏偏时间奇怪，半夜提交申请，王工亲自批。
两次异常，同一个审批人。
他迅速调出最近一个月由王工批准的所有维护工单，筛选出非工作时间提交的条目。一共七条，其中三条的执行人都不在登记名单里，另外四条虽然有人签到，但监控画面显示，实际到场者与工牌照片不符。
“原来不止一个漏洞。”老夫子眯起眼，“他们是分批进来的。”
他立刻给秦先生发消息：明天查王工的私人账户往来，尤其是最近三个月的收款记录。
回完信息，他又点开金手指系统的实时监控界面。张伟的账号仍然在线，Ip地址显示他在家里。但登录设备型号与注册信息不符，明显用了虚拟机伪装身份。
“还在试探系统反应。”老夫子冷笑，“以为换个马甲就安全了。”
他没有封锁账号，也没有标记异常，反而悄悄放开了一道权限——允许该账号访问“模型优化V3_内部绝密”文件夹的预览页。
只要对方点击查看内容，系统就会自动记录设备指纹，并触发后台追踪程序。
做完这些，他关掉电脑，起身走到窗边。
楼下停车场灯光昏黄，那辆银灰色轿车还在原地，车尾朝外，像随时准备出发。他记得这辆车已经停了三天，车牌一直蒙着泥，没人动过。
他正想着要不要让保安查一下，忽然看见车窗微微降下一条缝。
一只戴着黑手套的手伸了出来，轻轻放在车门边缘。
紧接着，一张纸片被风吹起，打着旋儿落在旁边的排水沟盖上。
老夫子瞳孔一缩。
那纸上印着一个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