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十七分，老夫子把最后一口凉透的咖啡倒进盆栽里。那株绿萝已经蔫了三个月，他坚信只要坚持浇水，总有一天能感动它重新活过来。
电脑屏幕还亮着，金手指系统刚完成一次深度推演，页面底部跳出三行小字：【模拟匹配度87.6%】【风险等级：高】【建议启动二级监控预案】。
他没急着关机，而是把秦先生传来的那段音频又放了一遍。
声音很轻，夹杂着茶馆背景里水壶烧开的哨音，还有隔壁包间小孩啃瓜子的咔咔声。但关键词清晰得像用红笔圈出来的考试重点：“新政策窗口期”“资质审查松动”“三个月内必须动作”。
老夫子眯着眼，手指在桌面上敲出一段不规则节奏，像是在跟谁打摩斯密码。
“老赵啊老赵，你以前搞我，顶多请人往我椅子上涂胶水，现在居然玩起政策套利来了？”
他点开日历，翻到下个月初——行业年会召开的日子。往年这种会就是吃顿饭、发个奖、拍张大合照，今年却多了个临时议程：新规解读闭门会。
而老赵，早在一周前就提交了发言申请。
“想借政策东风压我一头？”老夫子冷笑，“那你得先问问我的金手指同不同意。”
他调出系统后台，新建一个加密任务：【目标：近期监管风向与企业申报数据交叉分析】。进度条开始缓慢爬升，蓝色光点一格格推进，像极了大番薯跑步时喘气的频率。
等分析结果出来，天都快亮了。
五点零三分，推演报告生成。五种可能的政策调整方向中，有一项格外扎眼：环保评估前置审批权限下放试点。
老夫子盯着这条看了足足半分钟，忽然笑出声。
“好家伙，这不就是给某些人开后门嘛。”
他立刻联想到昨夜音频里的另一个词——“绿色通道”。再结合老赵最近频繁出入城东那家茶馆，时间、地点、话题全部对上了。
“他是想抢在新规落地前，把咱们最核心的那个项目入口堵死。”老夫子自言自语，“只要我们拿不到预审资格，后续投标全得作废。”
话音刚落，手机震动。
秦先生发来一张模糊照片：老赵站在茶馆后门，正和一个戴墨镜的男人说话。两人中间夹着个牛皮纸袋，封口没贴严，露出一角文件标题——《环评预审快速通道操作指南（内部参考）》。
老夫子放大图片，盯着墨镜男的手腕看了一眼。
那人戴着一块老式机械表，表盘边缘有道划痕，形状像只歪嘴笑的青蛙。
“这表……我好像在哪见过。”
他皱眉回想，突然记起来——上个月财务部报销单审核时，有个外部顾问递过一份材料，签名栏写着“李工”，而他的工牌照片上，就戴着这块破表。
“原来是你。”老夫子敲了下桌子，“打着政策咨询的旗号，实则帮人走暗渠。”
他立刻打开通讯录，找到那个标注为“水管工老陈”的号码——其实是市局下属评审中心的一位老熟人，外号“消息树”，最爱在酒桌上吹牛说自己“连领导换内裤的颜色都知道”。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喂？哪位大清早扰人清梦？”
“老陈，是我，”老夫子压低声音，“问你个事，最近有没有听说环保审批要搞什么‘绿色通道’试点？”
那边沉默了几秒，传来窸窣穿衣声。
“你怎么知道的？这消息还没正式发呢。”
“我就随口一问。”
“少来，你随口一问都能问到枪口上。”老陈叹了口气，“是有这么个事，只在小范围通气，说是试点单位可以提前提交材料，走加急流程。但名额有限，优先给‘长期合作机构’。”
“谁定的合作名单？”
“上面几个部门联合定的，不过最终拍板的是个叫周主任的，很少露面，作风挺神秘。”
老夫子眼神一凝。
周主任？那个从不参加公开会议、只通过代理人发声的幕后人物？
他谢过老陈，挂了电话，转头就把信息录入金手指系统，标记为【关键决策链节点】。
这时，分析程序再次弹出提示：【检测到异常通信频段，频率148.5mhz，信号源位于城东商务区半径三百米内，持续活跃时间超过四十八小时】。
“又是那个区域？”老夫子挑眉。
他调出地图，发现这个频段并不属于任何公共网络，更像是私人无线电设备在运作。
“老赵不会天真到用对讲机联络吧？”
但他很快意识到不对劲——这种频段通常用于短距离无线传输，适合传递小型数据包，比如加密指令或身份验证码。
“他在建自己的通信网？”老夫子摸着下巴，“看来是真打算绕开公司系统干票大的。”
他立刻给秦先生发消息：【查一下近三天所有进出茶馆的车辆记录，重点找挂着外地牌照的黑色商务车，车内是否安装信号增强装置】。
回信很快：【已安排，今晚十点前出结果】。
老夫子靠回椅背，揉了揉太阳穴。
这场仗越来越不像职场斗争了，倒像是两个情报员在暗地里拼手速。
“要是大番薯在这，肯定又要说‘咱们是不是该报警抓间谍了’。”他嘟囔了一句，顺手把抽屉里一包过期的薄荷糖扔进垃圾桶。
六点二十分，晨会还没开始，整层楼依旧安静。
老夫子起身收拾东西，把所有资料打包上传至金手指云端，本地不留痕迹。临走前，他特意检查了一遍Guest_Link_03的状态。
连接已中断。
最后一次活动时间是凌晨四点十一分，Ip跳转终点正是城东那片商务楼宇群。
“走了？”他盯着屏幕，“还是……换个马甲再来？”
他没删记录，反而将整个追踪日志导出，命名为《钓鱼日记V1.0》，存进一个伪装成员工考勤表的文件夹里。
走出办公楼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风吹得有点冷，他拉了拉外套领子，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七点零五分。
刚准备打车，手机又震了一下。
秦先生的新消息：【查到了。昨晚九点四十六分，一辆沪c牌照的黑色别克驶入茶馆地下车库，停留五十三分钟。车内装有便携式信号收发器，型号为xh-902，常用于远程身份认证中继】。
下面还附了一张模糊抓拍照。
驾驶座上的男人戴着帽子，侧脸轮廓不清，但左手无名指上那枚刻着“周”字的银戒，在昏暗灯光下闪了一下。
老夫子盯着那枚戒指看了两秒，嘴角慢慢扬起。
“周主任的代表？亲自来送通行证？”
他回复：【把照片原图发我，顺便查查这辆车的注册单位】。
等车期间，他站在路边，一边搓手取暖，一边在脑子里排兵布阵。
老赵以为自己藏得很深，其实每一步都在被反向追踪。
“你搞政策漏洞，我有金手指推演；你建私密通信网，我有人肉侦察兵。”老夫子低声说，“咱们就看看，到底是谁的网织得更密。”
出租车拐过街角停下，司机摇下车窗问去哪儿。
老夫子拉开后门坐进去，报了个地址。
车子刚启动，手机又响。
这次是系统警报。
【侦测到新Guest账户上线：Guest_Link_05，权限级别：访客，当前位置：公司主楼b区三楼无线热点覆盖区】
老夫子眯起眼。
他记得很清楚——b区三楼，正是人事档案室所在楼层。
也是存放高管背景调查资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