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跑了一半的凌绡突然停下脚步,她摸着肚子,眉头微微皱起。
一股说不出的热意在她小腹盘旋,算不上难受,甚至…还有点舒服?
可还未等她细想,凌绡便觉一股饥饿感袭来。
噢,原来是饿了。
她还以为肚子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呢,吓她一跳。
于是凌绡脚步一转,直朝山下的百膳坊而去。
此时百膳坊人不多,凌绡便随意在外堂找了个位置坐下,有几个外门弟子像是认出她了,互相推搡着,偷偷看她,时不时凑在一起说些什么。
凌绡也不在意,专心吃着桌上的饭菜,那几人看她很快就吃光了三屉包子,两个烧鸡,不由面面相觑,磨蹭了许久,也无人敢上前,就默默看着凌绡快速吃完饭菜后,起身离开。
凌绡回到弟子舍堂时,就见净心莲趴在桌子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戳着她丢在桌面上的玉简。
“干什么呢,又想找抽了。”
听见凌绡的声音,净心莲一下直起身子,眨巴着眼睛看着她,急忙解释:“楼衔音给你传送了好几条信息。”
“别这么看着我,我可没有偷看!”
净心莲承认它确实非常好奇,但是它没敢动凌绡的东西。
之所以好奇,主要就是怕楼衔音把臭狐狸再送回来。
“你整天那么闲呢,莲瓣又长出几瓣了?”
净心莲小声道:“有在努力修炼了,真的!”
它雾紫色的眼珠追随着凌绡的身影,净心莲亦步亦趋跟着她,“那个,你不听听他到底说了什么吗?”
凌绡蹬掉鞋子往床上一躺,拍了拍酒足饭饱的肚子,“有什么好听的,烦死了。”
净心莲双手交叠搭在床边,下巴垫了上去,眼巴巴看着凌绡:“要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呢。”
凌绡不耐烦了:“他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你要是想听你自己去听。”
“好嘞!”
净心莲眼睛一亮,扑在桌子上,摆弄那只玉简,被它胡乱戳弄一番,玉简中传出了几道声音。
“傲狂,你有时间来看看它吗,我发现小白好像受伤了。”
凌绡没想到楼衔音给狐狸起了这么一个蠢兮兮的名字。
“不过,这几天我一直在给它疗伤,它和我关系亲近了许多。”
“但它好像还是想要去找你。”
净心莲面色变得很难看,嘟囔道:“臭狐狸就不能老实一会儿。”
紧接着,又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傲狂,小白不见了,我在岛上怎么也找不到它。”
“我现在出去寻它。”
这是楼衔音不久前传送过来的一条信息,之后玉简中就没了动静。
凌绡睁开了眼,“不见了?”
净心莲也愣了一下,惊恐万分道:“它该不会下来找你了吧。”
“但是那浮岛那么高,它还能长翅膀飞下来不成?”
再加上岛上有楼衔音设下的结界,它到底怎么出来的。
说完之后,净心莲又去看凌绡的神色,结果定睛一看,发现对方呼吸均匀,只留一个后脑勺背对着它,竟是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虚惊一场。
净心莲拍了拍胸口,心满意足地把玉简放回原处,也美滋滋化作原型回到紫玉瓶休息了。
*
深夜,木制的窗棂微微晃动,一缕银色光晕从窗户的缝隙中钻了进来。
似是有风吹过,掀起床上帷幔的一角,少年蜷缩着身体睡得正沉,发间红色的发带垂落在脸颊,下一秒,她眉头皱起,翻过身来,一只惨白的手罩在她的面中,迎面袭了上去,刹那间,指尖圆润的指甲瞬间生长变得锋利。
“…唔!”
重物落地的巨响,夹杂着吃痛的呻吟。
凌绡房间里唯一一个衣柜被砸出了一个大洞。
长刀上猩红的微光在黑暗中闪烁,少年不紧不慢地挪动脚步往前靠近。
“好大的胆子。”
“真是活腻歪了。”
长刀斩下,木屑四溅,衣柜彻底化成了一地碎屑。
之后,屋内重归寂静,似乎再无第二个活物的气息,凌绡冷笑一声,直接抛出一张符箓,金色的光辉顿时将整个房间照亮。
符箓悬浮于空中,以它为中心,丝丝缕缕的金线朝四周蔓延,在空中快速穿梭。
这让那一抹银色光辉几乎无处躲藏。
凌绡抬起眼皮,目光落在空中的某一根金线上,很快,长刀挥出,自刀身迸发出的猩红光影将金线拦腰折断。
下一秒,一个雪白的人影凭空出现,重重摔落在地。
凌绡狞笑着朝对方靠近:“让我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海藻般的长卷发将他的脸遮了个干净,他未穿鞋袜,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白色纱衣勉强蔽体,此刻狼狈落地,宽松的衣袍散开,黑色的发丝遮掩住裸露的肩颈。
凌绡一脚踩在男人胸口,弯腰,顺手就给他来了一个嘴巴子。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鲜红的掌印出现在男人白皙的面皮上,他闷哼一声,唇角有血丝溢出。
待看清对方的样子时,凌绡眉头皱了皱。
男人生得极美,一张面庞足以用昳丽妖冶来形容。
即便现在半张脸被打得微微肿起,但丝毫未影响他的美貌。
金色眼瞳如同琉璃珠子,眼下缀着两颗鲜红的小痣,鼻挺唇薄,此刻他眼尾发红怒视着凌绡,却愈发让人觉得媚色横生。
“你…”
“有点眼熟啊。”
话音落下,男人金色的眼瞳微微闪烁,面上怒意更甚。
凌绡摸了摸下巴,仔细回忆,同时脚下也在用力,男人疼得闷哼出声。
“你是…”
“你是那个…”
几秒后,凌绡面上浮现一丝烦躁:“算了,想不起来了,杀了吧。”
凌绡懒得再想,总归眼前这个放荡的男人肯定不是天玄宗的弟子。
把他杀了,算是为民除害!
然而正当长刀要落在他的脖颈上时,凌绡突然感受到了一股阻力。
那股阻力并非是从男人身上发出的,更像是……
她身上发出的?!
凌绡瞪大眼睛,下一秒就见脚下的男人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