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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穆大陆与伊甸共度的时光温馨而短暂。应伊甸的恳切请求,凌叶和爱莉希雅多停留了几日。

每当伊甸有演出,爱莉总会兴致勃勃地拉着凌叶前去,而凌叶也会在演出后与伊甸进行深入的音乐交流,他的指点往往让伊甸有茅塞顿开之感,技艺愈发精进。

作为回报,伊甸也热情地充当向导,带领他们游览穆大陆的科技奇观与人文胜景。这里的科技水平远超凌叶前世,令他叹为观止。

然而,宁静的旅途终被打破。

当他们离开穆大陆,继续环球之旅时,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降临了某个繁华的都市。

一位拥有着恐怖力量的少女凭空出现,她挥手间便能撕裂空间,凝聚出毁灭性的亚空之矛,所过之处,高楼倾塌,大地崩裂,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凌叶感知到那毁灭性的空间波动和无数生命在瞬间消逝的哀嚎,内心剧烈挣扎。

柔絮的意志在他心中呐喊,催促他去保护那些无辜的生命。

而月泷则更为现实,告诫他爱人先爱己,首要任务是确保身边爱莉希雅的安全,有余力再顾及他人。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片刻,爱莉希雅却已经行动了!她那颗“爱人”的心无法坐视不理,她朝着灾难的中心冲了过去。

“爱莉!”凌叶心中一紧,再无犹豫,立刻紧随其后。

当他们赶到核心区域时,现场已是一片狼藉,一支全副武装的小队正在与空之律者周旋,但显然处于绝对下风。

一名士兵看到凌叶和爱莉这两个“平民”,立刻厉声呵斥他们离开。

就在此时,一道亚空之矛带着凄厉的尖啸,直射而来!目标正是他们所在的方向!

凌叶眼疾手快,一手拉住爱莉希雅,另一手猛地将那名呵斥他们的士兵拽开。

然而,站在稍远处的另一名士兵却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空间凝聚的长矛贯穿自己的身体,生命的气息瞬间消散。

凌叶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本可以动用力量救下那人,但代价可能是暴露自身远超常理的秘密。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他不敢赌。

在不知道这个世界上限的情况下,低调行事才是王道!

上次被阿哈坑了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不能让爱莉因为自己的特殊而陷入未知的危险之中。

不知不觉间,保护爱莉希雅,已经成为了他高于一切的本能。

他没有动用吞噬或其他显眼的能力,而是与爱莉希雅默契配合,凭借超凡的身体素质和战斗直觉,在废墟间灵活穿梭,利用断壁残垣和投掷物巧妙地偏转、躲避着亚空之矛的攻击。

他们的表现,落在了刚刚从掩体后冲出来、追击空之律者的小队队长痕眼中。

痕看着在绝境中依然能保持冷静、身手矫健的凌叶和爱莉,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好苗子!必须吸纳进小队!”

他本想上演一出“英雄救美”,顺势邀请两人加入。

结果刚冲上去,就被空之律者狂暴的攻击逼得同样狼狈不堪,只能和凌叶他们一样抱头鼠窜。

战况胶着,伤亡持续增加。

凌叶心知,若再无法解决空之律者,后方指挥机构很可能为了控制事态,采取更极端的无差别打击手段。

不能再等了。

凌叶心念一动,意识深处,柔絮与月泷的意志暂时接管了对身体表层的控制,维持着与爱莉并肩作战的姿态。

而他的核心意识,则悄然分离出一部分力量,凝聚成一具笼罩在黑袍之下、面容模糊的分身。

下一刻,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黑袍分身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战场中央,无视了密集攒射的亚空之矛,径直冲向空之律者!

那些足以撕裂钢铁的空间之矛,在靠近他周身一定范围时。

竟如同泥牛入海,被一股无形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力场瞬间湮灭!

黑袍分身瞬息间逼近了空之律者。就在他准备施展吞噬,将其彻底抹除的刹那,一股强烈至极的痛苦、悲伤与绝望的情绪洪流,如同决堤的江河,冲入了他的感知。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与他当年被博士囚禁在至冬实验室,感受着身体与灵魂被肆意改造、充满无助与愤恨时,何其相似!

这个少女,她在哭泣,在呐喊,在渴望救赎!

凌叶的动作停滞了。他试图寻找少女被控制的节点,想要将她从这悲惨的命运中解救出来。

然而,他绝望地发现,少女原本的意识早已在无尽的折磨中彻底消散。

如今驱动这具躯体的,只剩下被强行植入的、充满毁灭意志的律者核心,以及那份被扭曲、放大到极致的临终痛苦。

她,早已是一具被“神”玩弄于股掌的复仇傀儡。

感受到少女意识消散前那刻骨铭心的绝望,凌叶心中涌起无尽的悲悯。

他不再犹豫,黑袍下的手指轻轻点出,一股凝练到极致的归墟之力瞬间贯穿了律者核心。

没有剧烈的爆炸,没有痛苦的挣扎。

空之律者,或者说,那承载着少女最后痛苦的躯壳,如同风中残烛般悄然熄灭,化作点点光尘消散。

凌叶给予了她最后的仁慈,瞬间的、无痛的终结。

在少女意识彻底消散的瞬间,凌叶驱动吞噬之力,小心翼翼地攫取了她残留的、破碎的记忆碎片。

他要搞清楚这种生物究竟是什么东西,可是接下来接收到的记忆让凌叶沉默了!

实验室冰冷的灯光……父母惨死的画面……同伴相继离去的身影……还有那最终拥抱“神”的、混合着绝望与复仇快感的扭曲抉择……

一幕幕画面如同尖刀,刺入凌叶的心中。

他沉默了,他原以为这种有着人性的生物是某个实验室放出来,但是最终结果对了一半,确实是实验室出来的,但是不是他们的造物,而是神明的使者。

他理解她。同为实验体,他最能体会那种被世界遗弃、被痛苦淹没的绝望。

他逃了出来,拥有了力量,可以向施加痛苦者复仇。

那么她呢?她选择了成为律者,向整个人类文明宣泄她的恨意。

一个无辜的受害者,最终变成了加害更多无辜者的凶手。那么,错误究竟在谁?

是蛊惑她、赋予她毁灭力量的“神”?

是那些进行惨无人道实验的研究员?

是默许甚至支持这些实验的背后组织与势力?

还是这个……本身就不够美好,总是制造悲剧的世界?

可如果为了保护无辜者而伤害另一个无辜者,这样的选择真的正确吗?

凌叶的黑袍分身静静地伫立在废墟之上,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陷入了深深的哲学与伦理的困局之中。

另一边,劫后余生的战士们看着这位神秘出现、轻易解决了恐怖律者的黑袍人,既敬畏又好奇,低声议论着。

痕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走上前,试图与这位“前辈”沟通。

然而,凌叶的分身此刻心乱如麻,根本无心理会外界。

在痕开口之前,黑袍身影便如同他来时一般突兀,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痕茫然地站在原地,挠了挠头,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脾气古怪的“高人”。

而远处的凌叶本体,感受着分身带回的记忆与沉重思考,看着身边因为灾难平息而稍稍松了口气、却依旧难掩悲伤的爱莉希雅,心中对这个世界,以及自身在其中位置的认知,发生了微妙而深刻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