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海号”的指挥舱内，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海图上，那个代表废弃观测口的小小标记，如同一个通往地狱的入口，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根据巴特尔的口供和反复推演，潜入计划必须兵分两路，相互策应。
我环视着身边这些可以托付生死的同伴，沉声道：“诸位，基地内部情况不明，风险极大。我们必须分工明确。**潜入小队，贵精不贵多。**”
我的目光首先落在关帅、杨光、程守、赵泽身上：“关大哥，你带领杨光、程守、赵泽，以及十名擅长潜伏、爆破和制造混乱的好手，作为**策应组**。你们从观测口潜入后，不要深入，首要任务是**在基地上层区域，如生活区、次要工坊制造尽可能大的混乱**，吸引‘赤鲛营’和‘影狼’的注意力，让他们以为我们是主力强攻。动静越大，为我们创造的机会就越多。”
关帅重重点头，眼神锐利如鹰：“明白！我们会把基地搅个天翻地覆！”
杨光补充道：“我们会携带特制的烟幕弹和响箭，定时制造爆炸和警报，牵制敌人。”
程守和赵泽也摩拳擦掌，表示一定会牢牢钉在敌人喉咙上，让他们无暇他顾。
然后，我看向剩下的核心力量：“**司徒前辈、胡大哥、罗蛮，还有清寒、阿青，你们随我组成核心行动组。**”我顿了顿，声音更加凝重，“我们的目标是**直插基地心脏——能源核心室与星陨仪大厅。** 司徒前辈经验丰富，胡大哥、罗蛮勇不可当，是攻坚的主力。清寒，破解可能存在的毒气机关和救治伤员，就靠你了。阿青，你的感知是我们避开能量陷阱和寻找正确路径的关键。”
司徒钟晃了晃酒葫芦，咧嘴一笑：“总算要干点正经事了，老是敲边鼓，骨头都痒了。”
胡铁彪拍着胸脯：“王兄弟放心，俺这把刀，指定给你劈开一条路！”
罗蛮更是兴奋地舔了舔嘴唇：“早就想会会那什么‘影狼’了！”
清寒轻轻“嗯”了一声，开始最后一次清点她那个仿佛无所不包的药囊。阿青则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
“我不同意！”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是烈震岳。他瞪着牛眼，“凭什么让老子留在船上接应？老子也要下去砍人！”
柳如烟也微微蹙眉：“王少侠，核心行动组是否力量稍显单薄？不如让我也……”
我理解他们的心情，但还是坚定地摇头：“烈门主，柳掌门，你们的任务同样至关重要！基地内部情况瞬息万变，我们需要强大的外援。一旦我们得手，或者行动暴露陷入重围，需要你们带领舰队，根据我们发出的信号，强攻水下入口，接应我们撤离！或者……在我们失败后，设法摧毁基地入口，绝不能让其完好无损！”
我看向他们，语气诚恳：“留守，并非怯战，而是承担着最终保障和……最坏打算的责任。这担子，不比潜入轻松。”
烈震岳和柳如烟对视一眼，终于不再坚持，重重抱拳：“明白了！外面交给我们！”
计划已定，再无异议。我们开始进行最后的准备。
核心行动组每人配备了一颗由苏清寒特制的“**避毒清心丹**”，能极大缓解毒气侵害；一套轻薄但坚韧的**水靠**，便于在可能积水的通道行动；以及用于在水下短暂呼吸的“**蛟鳔**”（一种特制的气囊）。武器自然随身携带。
策应组则额外携带了大量烟幕弹、火油、以及杨光特制的、延时和触发式的**霹雳雷火弹**。
海老七根据巴特尔提供的坐标，指挥舰队小心翼翼地避开明显的漩涡和暗流，终于在第二天黎明前，抵达了那片海底火山山脉的上方。透过异常清澈却带着诡异墨蓝色的海水，能隐约看到下方连绵起伏的黑色山脊，如同沉睡的巨兽背脊。
根据计算，那个废弃的观测口，就在正下方约**四十丈**深的一处峭壁上。
“就是这里了。”海老七神色凝重，“诸位，一切小心！我们会在外围游弋，随时准备接应！”
我与关帅对视一眼，彼此重重握拳。
“保重！”
“里面汇合！”
没有豪言壮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和核心行动组的成员，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备，深吸一口气，顺着从船侧放下的绳索，无声无息地滑入了冰冷刺骨的海水中。
下潜。
光线迅速变暗，压力增大。耳边只有自己沉闷的心跳和海水流动的汩汩声。我运转“先天一气”，抵抗着水压和寒意，同时将灵觉提升到极致，感受着周围水流的细微变化和阿青通过特殊手势传来的方向指引。
胡铁彪和罗蛮如同两条巨鲨，沉稳有力地下潜。司徒钟则显得异常轻松，仿佛这深海是他的另一个酒场。清寒紧跟我身侧，阿青则被司徒钟护着。
下潜了约莫三十丈，阿青突然打了个手势，指向侧下方一处覆盖着厚厚海藻和珊瑚的峭壁。
我们迅速靠近。拨开那些滑腻的附着物，一个直径仅容一人蜷缩通过的**圆形金属盖板**赫然出现在眼前！盖板上布满了锈迹和海洋生物，但边缘依稀可见人工雕琢的痕迹和几个模糊的北漠文字，旁边还有一个需要特殊钥匙才能开启的旋转阀！
就是这里！废弃观测口！
**潜入，开始！**
圆形金属盖板冰冷而粗糙，上面的锈迹在海水中呈现出暗红的色泽。那个需要特殊钥匙的旋转阀，显然不是为我们准备的。
司徒钟游上前，用手摸了摸阀门的结构，对我们打了个“退后”的手势。他收起酒葫芦，双手握住阀门，那看似干瘦的手臂瞬间绷紧，一股磅礴的内力透过海水隐隐传来。他没有试图旋转，而是运用一种巧劲，双掌猛地按在阀门中心，然后向内一吸，再骤然一吐！
“嘎吱——嘭！”
一声沉闷的、被海水阻隔的巨响！那看似坚固的阀门连同周围的金属结构，竟被他这隔山打牛般的诡异劲力，硬生生从内部震得变形、崩裂！一股混浊的气泡从裂缝中涌出。
司徒钟对我们咧嘴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罗蛮和胡铁彪上前，用匕首插入裂缝，合力一撬，那残破的盖板便被轻松掀开，露出了后面黑黢黢的、向上延伸的通道口。一股混合着铁锈、霉味和淡淡腥臭的沉闷空气涌出，与海水混合，形成一串串翻滚的气泡。
我们依次钻入通道。通道是金属材质，内壁布满了冷凝水珠，滑不留手。倾斜向上延伸了约七八丈后，脚下变成了坚实的网格状铁板，通道也变得水平，我们终于脱离了海水，进入了一个充满潮湿空气的狭窄空间。
这里似乎是一个废弃的缓冲舱室，空间不大，除了我们进来的水下入口，对面还有一扇紧闭的金属气密门。头顶有昏暗的、接触不良般闪烁的应急灯，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我们迅速脱下水靠，换上便于行动的劲装。衣服紧贴着因海水和紧张而微湿的皮肤，带来一阵寒意。
“清寒，阿青，感觉怎么样？”我低声问道。
清寒深吸了几口这里的空气，仔细分辨着：“空气污浊，有霉味和……微量的硫磺气息，还有一丝极淡的……紫殇石毒质残留，浓度很低，暂时无害。”她递给阿青一颗药丸让她含住。
阿青闭眼感应了一下，小声道：“这里……‘声音’小了很多，但还是能感觉到……下面很深的地方……有很庞大、很混乱的‘东西’在动……还有很多……冰冷的‘点’在移动……”她指的是基地的能源核心和巡逻的守卫。
“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司徒钟抹了把脸上的水，眼神锐利地打量着那扇气密门。
杨光上前检查门锁，是机械式的转盘密码锁，结构复杂。“有点麻烦，强行破坏可能会触发警报。”
“让我试试。”苏清寒走上前，从药囊中取出一个琉璃瓶，里面是一种无色透明的粘稠液体。她小心地将液体滴入锁孔，只听一阵极其轻微的“嗤嗤”声，锁芯内部似乎在被快速腐蚀。片刻后，她示意杨光可以了。
杨光轻轻转动门上的把手，“咔哒”一声轻响，门应声而开一条缝隙。没有警报！
他透过缝隙向外观察了一下，对我们打了个“安全”的手势。
门外是一条更加宽阔的金属通道，顶部有稳定的照明，墙壁上布满了粗大的管道和线缆，发出低沉的嗡鸣声。这里显然仍在基地的外围或上层。
按照计划，此刻便是分头行动之时。
我与关帅再次对视，用力点头。
关帅低声道：“保重！半个时辰后，我们会准时制造混乱！”
“你们也是，一切小心！”我郑重回应。
关帅、杨光、程守、赵泽以及十名好手，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通道左侧的阴影中，他们将去寻找制造混乱的最佳地点。
而我们核心行动组——我、司徒钟、胡铁彪、罗蛮、苏清寒、阿青，则深吸一口气，转向了通道的右侧。根据巴特尔描述的基地结构图，能源核心室和星陨仪大厅，都在基地的最深处，向下而行。
通道并非一路畅通。我们遇到了岔路，遇到了需要权限卡才能开启的电子门（由阿青指出的能量流动最弱、可能是通风管道或检修通道的路径绕过），甚至还远远地听到了巡逻队整齐的脚步声。
依靠阿青那神奇的感知力，我们总能提前避开主要的巡逻路线，选择相对安全隐蔽的路径下行。司徒钟和胡铁彪负责清除偶尔遇到的落单守卫或技术人员，手法干净利落，没有发出任何警报。
越是向下，空气中的能量波动就越发明显。那是一种混乱、暴躁的力量，与我体内的“星寂之力”隐隐产生着排斥和共鸣。承影剑在鞘中震颤得越来越厉害，仿佛在警告我前方巨大的危险。
通道墙壁上的管道也变得越发粗大，温度明显升高，一些管道表面甚至隐隐泛着暗红色的光芒，仿佛有岩浆在其中流动。轰鸣声也越来越响，那是大型能量转换装置运转的声音。
我们仿佛正走向一头巨兽的心脏。
在经过一个巨大的、散发着高温的管道接口时，阿青突然拉住我的衣袖，脸色有些发白，指着下方：“王大哥……下面……那个‘庞大混乱的东西’……很近很近了……还有……很多……冰冷的‘点’聚集在那里……很危险……”
能源核心室，应该就在下面一层了！
也就在这时，从我们头顶上方，基地的上层区域，突然传来了隐约的、沉闷的爆炸声！紧接着，刺耳的警报声凄厉地响彻了整个通道！
关帅他们动手了！
混乱，开始了！
“就是现在！”我低喝一声，“趁乱突入核心室！”
我们几人眼神交汇，瞬间将状态提升至巅峰，如同蓄势待发的利箭，沿着盘旋向下的金属阶梯，冲向那轰鸣声与危险感的源头！
**深渊之心，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