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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我难受的快要死掉了

谢慈端着精致的瓷碗快步走进来,碗里的雪梨羹还冒着热气。“郡主快尝尝,冬天干燥,这羹润肺最好不过了!”他眼睛亮晶晶的,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

谢悯看着他欢快的模样,眼神温柔中带着一丝不忍,起身笑道“账房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们先慢用。”她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转身离去。

“阿姐最近真是忙得脚不沾地。”谢慈嘀咕着,殷勤地将瓷碗推到叶初年面前,“快趁热吃,要是喜欢,我天天让厨房做。”

“谢慈。”叶初年轻轻放下汤匙。

“怎么了?是不是太甜了?我让他们重做。”

“不是的。”她打断他,声音轻柔却坚定,“你对我很好,但我一直把你当作弟弟,当作救命恩人。你像阳光一样温暖,值得一个心思纯粹的好姑娘,而我…”她垂下眼帘,“我满心算计,配不上你的真诚。”

谢慈急忙放下碗勺,瓷勺碰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你别这么说自己!我,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不要有负担。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就是想对你好,要是我母亲和姐姐说了什么,你别往心里去。”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明白的,观墨说过,你和楚大人...”

他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带“要是…要是你不讨厌我,我们能不能就当朋友?我保证不会越界,真的…”

叶初年望着他低垂的脑袋,忽然想起前世那个永远得不到父母关注的自己。而现在,这个明媚的少年把她随口一句话都放在心上。

“好。”她听见自己说,“我们做朋友。”

谢慈立刻抬起头,眼睛里重新绽放出光彩“那我明天能继续去找你讨论《异兽图鉴》吗?有几个地方我看不懂。”

叶初年走后,谢慈独坐在窗前,指尖捻着那支光秃秃的花梗。琉璃盏里原本娇艳的寒梅,此刻只剩几段残破的枝干。

观墨轻手轻脚地走近,正听见一声极轻的破裂声,那支光秃的花杆终于在公子手中断成两截。

他家公子垂着头,碎发遮住了泛红的眼角,可微微发抖的肩头却藏不住委屈。

“这个月第三盏了。”观墨叹气,“公子若再这般糟蹋花草,明年开春咱们院子怕是要光秃秃了。”

观墨话音刚落,就见谢慈突然抬起头,蓄了许久的泪珠啪嗒落在残花上。

“她不要我。”少年声音沙哑,“她说只当我是弟弟,我说要做朋友…她居然就点头了。”

观墨这才注意到,谢慈今日特意穿了新裁的竹纹锦袍,发冠也束的比平日更整齐,衣上还沾着特地烘干的梨花香味。

“您不是早就…”观墨斟酌着用词,“料到会是如此?”

“可我连楚玉十分之一的好都比不上吗?我准备了这么多笑话,还有她爱的民间小调都新学了两支。”他从怀里掏出两张揉皱的信笺,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趣闻。

谢慈突然抓住观墨的衣袖,像儿时受了委屈那样,“我今日表现得可镇定了,可实际上我难受得快要死掉了。”

观墨望着公子通红的眼眶,想起他送别郡主时那个灿烂的笑容,心里发酸“感情这事啊,强求不得。”

谢慈把脸埋在臂弯里,闷闷地说“那我明日还能再去找她吗?”

万寿行宫的琉璃瓦在冬夜中泛着冷光,叶明慧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在屋中大发脾气。已经好几日了,谢磐的音信如同石沉大海,连范启明承诺的银丝炭也断了供应。

“公...公主!”小宫女连滚带爬地跌进殿内,裙裾沾满了泥泞。

叶明慧看着她的样子不禁更加生气“慌张什么,惹人心烦!”

“谢三爷被软禁了!范大人他...他在书房自缢了!”

叶明慧猛地转身,鬓边的赤金步摇晃的厉害“说清楚!”

“漕运衙门全数换血,新任官员三日前就已到任,”宫女颤抖着呈上密报,“据说查抄范府时,搜出了…搜出了与行宫往来的账册。”

殿内死寂中只能听见雨打芭蕉的声响,叶明慧忽然狂笑出声,吓坏了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

良久,她冷静下来,涂着丹蔻的指甲轻轻划过窗棂上凝结的霜花。她拈起案上半截冷透的香炭,在掌心碾成碎末,“叶初年,既然非要逼我走绝路”突然扬声道“取笔墨来!我得给我那个刚登上皇位的长兄找点事做,让他知道,龙椅,可不是这么安稳就能坐上的。”

待宫女退下,她从妆奁底层取出一枚玄铁令牌。令牌上斑驳的血迹早已发黑,却仍能辨出前朝皇室的蟠龙纹,雨声渐密中,她对着铜镜细细描画唇脂。

“姐姐...”她对着镜中幻影嫣然一笑,“这次我们比比看,谁的刀更快?”

腊月里寒风卷着碎雪,把流言吹遍了京城每个角落。茶楼酒肆间窃窃私语,说新帝得位不正才招来天灾,连郊外雪地里冻死的流民都被传成是上天降罪。

御书房里炭火烧得噼啪作响,叶冕将密信掷在案上“朕倒不知,叶明慧还有这等颠倒黑白的本事。”

楚玉立在阶下,官袍下摆还沾着风雪“三日内,臣已截获七波往江南传递消息的信鸽。”他抬眼时眸色沉郁,“陛下若再不准臣南下,下次送来的怕是郡主遇刺的急报。”

“你这是在威胁朕?”

“臣是在陈述事实。”楚玉指尖摩挲着腰间玉坠,那是叶初年离京前亲手系上的,“每耽搁一刻,郡主就多一分危险,若陛下担心朝局,”他忽然解下官印轻轻放在案上,“万兽山庄的暗桩,臣离京前都会交由陛下调度。”

叶冕凝视着那枚沾血的玄铁令牌,这是今晨刚从叛党窝点搜出的前朝信物。

他忽然轻笑,朱笔在奏章上划过殷红痕迹,“去吧。记住,镜州的雪该用血来染才好看。”

楚玉躬身拾起官印时,听见帝王最后一句嘱咐“告诉安宁,朕允她,清理门户。”

宫门在身后合拢,楚玉望着南方阴沉的天际,将玉坠贴近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