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厚重的落地窗漫进客厅,在地板上淌开一片冷白的光斑,尘埃在光里浮浮沉沉,搅得空气里都浸着几分滞涩。李欣朵揉着惺忪的睡眼下楼,脚步还带着刚醒的虚浮,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发顶凌乱的碎发,脑子里还残留着昨夜萧允南贴在耳畔的甜言蜜语,那些软绵的字句像是裹了糖霜,此刻却在触到客厅氛围的瞬间,猝然融成了凉丝丝的水渍。
她的脚步猛地顿在楼梯转角,视线直直落在客厅中央,心脏骤然一缩。沙发旁站着的男人穿着件皱巴巴的灰色衬衫,领口松垮地敞着,露出一截泛着油光的脖颈,正是前几日在萧允南办公室里,眼神黏在她身上、带着露骨猥琐的陌生面孔。男人双手插在裤兜,嘴角勾着抹不怀好意的笑,眼神扫过她时,依旧带着那种令人作呕的打量,像是在掂量什么猎物。
而萧允南就站在不远处,一身黑色西装衬得身形愈发挺拔,可脸上却没了昨夜的半分温柔,眉眼间拧着浓重的怒气,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周身裹着生人勿近的冷意。他脚下的地板上散落着几片碎玻璃,阳光落在上面,折射出锋利的光,显然是方才有人动了怒,摔碎了杯子,残留的水渍顺着地板纹路慢慢晕开,添了几分狼狈。
客厅里的气氛凝滞得可怕,两人对峙着,没人先开口,只有男人偶尔发出的轻嗤声,打破这诡异的沉默。李欣朵攥了攥手心,指尖泛出凉意,还是咬着唇出声,打破了这份微妙的僵持:“你怎么又来了?”她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却透着不易察觉的抵触,目光直直盯着那个猥琐男人,没给半分好脸色。
话音刚落,萧允南的视线猛地扫过来,那眼神冷得像冰,没有一丝温度,和昨夜贴在她额头轻吻、低声哄她入睡的模样判若两人。“没有你的事,上楼!”他的声音冷硬刺骨,不带任何情绪,像是在驱赶什么无关紧要的人,语气里的疏离几乎要将人冻伤。
李欣朵愣在原地,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钝痛蔓延开来。她怎么也没想到,不过一夜之间,萧允南会有如此巨大的态度反差。昨夜他还抱着她,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温声说着贴心的话,语气里的宠溺像是要溢出来,可今早不仅对她冷若冰霜,甚至连让她留在楼下的资格都没有,和之前那个把她反锁在房间里、冷漠疏离的那个萧允南,一模一样。
那份突如其来的落差感压得她喘不过气,鼻尖微微发酸,却还是倔强地抬着下巴,目光直直对上萧允南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喊他的名字:“萧允南。”
“我说上楼。”萧允南的耐心像是被耗尽了,语气更沉了几分,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眼神里的冷意又重了几分,仿佛她再多说一句,就会彻底惹恼他。
李欣朵攥紧了裙摆,指节泛白,眼眶微微泛红,却不肯退让半步,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还有几分不甘:“你为什么又想这样?”她想问他,为什么昨夜的温柔都是假的,为什么转头就又对她如此冷漠,为什么不肯让她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话到嘴边,终究只化作了这一句带着哽咽的质问。
萧允南没再看她,只是转头朝着厨房的方向喊了一声,语气依旧冰冷:“李妈,送李小姐上楼,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她下来。”
厨房门很快被推开,李妈快步走出来,脸上带着几分为难,却不敢违背萧允南的命令,只能走到楼梯旁,轻声劝道:“小姐,先上楼吧,先生现在在气头上,别惹他不高兴。”
李欣朵看着萧允南决绝的背影,他自始至终都没再回头看她一眼,那份冷漠像一根针,狠狠扎进她的心里,密密麻麻地疼。她咬着唇,不让眼泪掉下来,心里的委屈和赌气交织在一起,最后猛地转过身,踩着沉重的脚步往楼上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又无力。
回到房间,李欣朵反手甩上房门,“砰”的一声巨响,将门外的一切隔绝在外。她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双手抱着膝盖,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膝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想起和萧允南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他总是忽冷忽热,温柔的时候能把她宠上天,可冷漠的时候,又能把她弃如敝履,甚至动辄限制她的自由,把她反锁在房间里,让她独自面对黑暗和恐惧。前几日办公室里的猥琐男人,萧允南明明知道对方的心思不纯,却没彻底断绝往来,如今对方还找上门来,萧允南不仅不避着她,反而还赶她上楼,显然是没把她放在心上。
昨夜的甜言蜜语还在耳边回响,此刻却显得格外讽刺。李欣朵抹了抹眼泪,眼底渐渐褪去了委屈,多了几分决绝。她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不想再被萧允南忽冷忽热的态度左右情绪,不想再活在他的掌控里,更不想再面对那些让她恶心的人和事。
她慢慢站起身,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里面挂着各式各样的衣服,大多是萧允南给她买的,料子上乘,款式新颖,可此刻看着这些衣服,她却只觉得刺眼。她伸手拿出放在衣柜角落的行李箱,将箱子平铺在地上,拉链拉开的瞬间,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宣告着什么。
李欣朵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翻涌,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她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证件,小心翼翼地放进钱包里,又把钱包塞进行李箱的侧兜,贴身放着,生怕弄丢。接着,她拿起衣柜里自己带来的几件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进箱子里,萧允南给她买的那些衣服,她一件都没动,那些带着他气息的东西,此刻只让她觉得压抑。
她的动作不算快,却格外坚定,指尖偶尔会因为情绪波动而微微颤抖,可收拾东西的动作却没停下。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相框,里面是她和朋友的合照,照片里的她笑得灿烂,眼里满是鲜活的光,那是她没遇到萧允南之前的模样。李欣朵拿起相框,指尖轻轻摩挲着照片,眼底闪过一丝怀念,随后小心翼翼地将相框放进行李箱,用衣服裹好,避免磕碰。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她收拾东西的细碎声响,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地板上,形成一道狭长的光斑,却暖不了她此刻冰凉的心。她知道,自己这一离开,或许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和萧允南之间的这段纠葛,也该就此结束了。
她翻了翻抽屉,把自己的一些小物件一一放进箱子里,每收拾一件,心里的坚定就多一分。想起萧允南方才的冷漠,想起那个男人猥琐的眼神,想起这些日子受的委屈,她的眼底没了丝毫留恋。收拾到最后,行李箱已经装得满满当当,她拉上拉链,用力扣紧,站起身,双手提着行李箱的拉杆,目光落在房门上,眼底满是决绝。
她知道,楼下还有萧允南和那个猥琐男人,或许她下楼的时候,还会遇到阻拦,可她已经不想再退缩了。她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萧允南,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找回曾经的自己。李欣朵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拉杆,一步步朝着房门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稳,没有丝毫犹豫。
楼下的争执声似有若无顺着门缝飘上楼,李欣朵攥着行李箱拉杆的指尖泛白,刚握住门把,楼道里就传来急促沉重的脚步声,踏在台阶上咚咚作响,带着不容错辨的急切,撞得人心头发紧。门被猛地推开,萧允南颀长的身影堵在门口,额角覆着一层薄汗,发丝微微凌乱,褪去了方才对峙时的冷硬戾气,眼底满是慌乱,连呼吸都带着几分不稳。
他的目光瞬间锁定在李欣朵身上,当瞥见她身侧满满当当的行李箱,以及她脸上毫不掩饰的决绝时,心脏骤然一沉,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钝痛顺着血管蔓延开来。他快步上前,伸手攥住李欣朵的手腕,掌心滚烫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力道重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欣朵,你要干什么?”
李欣朵被他攥得手腕生疼,用力挣了挣却没挣脱,抬头迎上他的目光,眼底满是积攒的委屈与怒火,再也没了半分隐忍。昨夜的温柔还在脑海里盘旋,今早的冷漠却如利刃般戳心,这般忽冷忽热的态度反复磋磨,早已耗尽了她所有的耐心。她咬着牙,声音里满是讥讽与怨怼,一字一顿道:“萧允南,你有病吧!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把我当什么了?”
最后一句质问带着哽咽,尾音微微发颤,像是积攒了许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她盯着萧允南慌乱的眼眸,想起他昨日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的冷漠,想起今早不分青红皂白赶她上楼的决绝,想起那个猥琐男人上门时他刻意回避的态度,心里的寒意一层层往上涌,连带着指尖都泛起冰凉。“你当我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吗?”她补充道,声音陡然拔高几分,眼底的红血丝愈发明显,满是失望与不甘。
萧允南被她问得语塞,喉结滚动着,竟不知该如何辩解。他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不自觉放缓,眼底的慌乱更甚,语气里带着恳求:“欣朵,别走!”他从未想过李欣朵会这般决绝,更怕她真的转身离开,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慌顺着脊背爬上来,让他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李欣朵嗤笑一声,眼底满是嘲讽,她太清楚萧允南接下来要说什么。从前每次他做出伤人的举动,每次刻意疏离冷漠,到最后都会用“为了保护你”这五个字来搪塞,次数多了,这话早已没了半分可信度,只显得格外讽刺。“你是不是又要说是为了保护我?”她挑眉看着他,语气里满是不屑,“萧允南,这话你自己信吗?”
“欣朵……”萧允南喉间发紧,看着她眼底的嘲讽与失望,心里的愧疚翻涌不止。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解释,却发现所有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情急之下,他猛地伸手,想要将李欣朵揽进怀里,掌心刚触到她的肩膀,就被她狠狠推开。
李欣朵的力道不算大,却带着十足的抗拒,萧允南猝不及防,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撞在身后的门框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眼底闪过一丝错愕,还没回过神来,便见李欣朵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眼神里满是疏离,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那份疏离像一根针,狠狠扎进萧允南的心里,密密麻麻地疼。他不愿接受这样的距离,更不愿看着李欣朵对自己这般冷淡,于是再次上前,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强行将她拉到自己面前,俯身便要去吻她。从前每次这般亲近,李欣朵总会温顺配合,甚至会主动回应,可这一次,他的唇刚要触碰到她的唇瓣,李欣朵便猛地偏过头,避开了他的吻。
他的唇落在她的脸颊上,只触到一片冰凉的肌肤,没有半分暖意。萧允南的动作顿住,眼底满是难以置信,他看着李欣朵紧绷的侧脸,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头,看着她眼底毫不掩饰的抗拒,心脏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疼得厉害。他试着再次凑近,想要弥补方才的落空,可李欣朵却像是受了刺激一般,用力挣扎着,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用力推着他,眼神里满是厌恶与抗拒,再也没有了从前那般温顺配合的模样。
“萧允南,别碰我!”李欣朵的声音里满是冰冷,力道也大了几分,硬生生从他的禁锢里挣脱出来,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才停下脚步。她抬手擦了擦被他吻过的脸颊,动作里满是嫌弃,像是沾染了什么污秽之物,眼底的抗拒愈发明显。
萧允南僵在原地,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掌心空荡荡的,只剩下残留的凉意。他看着李欣朵满是戒备的模样,看着她眼底的厌恶与疏离,心里的恐慌愈发浓烈。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李欣朵,从前的她温顺、柔软,哪怕偶尔闹些小脾气,也带着几分娇憨,可此刻的她,像是竖起了满身的尖刺,不愿再让他靠近半分。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滞,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地板上,形成一道狭长的光斑,却暖不了两人之间的冰冷。萧允南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挽回,可话到嘴边,却发现所有话语都显得格外苍白。他知道,是自己一次次的忽冷忽热,一次次的冷漠疏离,一次次的隐瞒欺骗,将李欣朵的心彻底伤透了,也将两人之间的感情,推向了破碎的边缘。
李欣朵靠着墙壁,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着,眼底的怒火渐渐褪去,只剩下满心的疲惫与决绝。她看着萧允南眼底的慌乱与愧疚,心里没有半分波澜,反而觉得格外讽刺。从前她总是轻易被他的温柔打动,总是轻易原谅他的过错,可这一次,她再也不想妥协,再也不想委屈自己,更不想再被困在这段忽冷忽热、充满欺骗的感情里,消耗自己的青春与真心。
她缓缓直起身,伸手拎起身侧的行李箱,指尖握着拉杆,力道格外坚定。目光落在萧允南身上,语气里满是冰冷的决绝:“萧允南,我们到此为止吧。”说完,她不再看他眼底的反应,转身朝着门口走去,脚步沉稳,没有丝毫犹豫。
萧允南看着她决绝的背影,看着她一步步朝着门口走去,心脏像是被掏空了一般,疼得无法呼吸。他猛地回过神来,快步上前,再次攥住她的手腕,力道比之前更重,声音里带着哭腔,满是恳求:“欣朵,别走,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他的眼底满是红血丝,平日里的冷硬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卑微的恳求,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李欣朵被他攥得手腕生疼,却没有再挣扎,只是缓缓转过身,抬头迎上他的目光,眼底满是冰冷的平静:“萧允南,机会不是没有给过你,是你自己不珍惜。”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十足的分量,一字一句,都像是敲在萧允南的心上,“我受够了你的忽冷忽热,受够了你的隐瞒欺骗,受够了活在你的掌控里,更受够了这样患得患失的自己。”
“我不是你的附属品,也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我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尊严,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李欣朵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翻涌,语气依旧坚定,“放开我,让我走。”
萧允南攥着她手腕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眼底的恳求渐渐被绝望取代。他看着李欣朵眼底的决绝,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再也挽回不了她了。那些未说出口的解释,那些满心的愧疚,那些想要弥补的心意,此刻都显得格外多余。他缓缓松开手,掌心的温度一点点褪去,只剩下无尽的冰凉。
李欣朵感受到手腕上的力道消失,心里没有半分轻松,反而觉得格外沉重。她看着萧允南失魂落魄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却很快被决绝取代。她不再停留,转身拎着行李箱,一步步走出房间,走出这座困住她许久的牢笼。
楼道里的光线昏暗,脚步声格外清晰,每走一步,都像是在与过去的自己告别。李欣朵没有回头,她知道,一旦回头,或许就再也没有离开的勇气。她握紧拉杆,加快脚步,朝着楼下走去,眼底满是对未来的期许,也满是挣脱束缚后的轻松。
萧允南站在房间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楼道尽头,眼底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一片虚无。胸口的疼痛愈发剧烈,几乎要将他淹没,他缓缓蹲下身,双手抱着头,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满是悔恨与绝望。
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是真的失去她了。那些为了保护她而刻意隐瞒的真相,那些为了不让她卷入纷争而刻意表现出的冷漠,此刻都成了伤人伤己的利刃。他以为自己是在保护她,却没想到,最终还是伤她最深,也彻底失去了她。
楼下的猥琐男人早已不见踪影,客厅里只剩下散落的玻璃碎片和未干的水渍,显得格外狼狈。阳光透过落地窗漫进客厅,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压抑与悲凉,就像萧允南此刻的心情,满是绝望与悔恨,再也回不到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