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5日下午,寿阳县城东南方向,临时挖掘扩建的指挥部内,气氛凝重而炽热。空气中弥漫着新翻泥土的腥气、军用地图的油墨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高级指挥员特有的烟草气息。晋中独立旅旅长宋兴华,正站在一个巨大的、堆砌精细的沙盘前,手中的指挥棒如同点将的令箭,每一次落下,都决定着一支精锐力量的去向,也牵动着整个晋中,乃至山西战局的神经。
他刚刚完成了一次精密如钟表发条般的作战部署。围城、阻援、伏击、炮群配置,环环相扣,目标直指正太铁路上的要点——寿阳县城,以及可能来援的日军。
会议结束,各部主官带着凛然的战意和明确的任务,匆匆离去,奔赴各自的岗位。指挥部内暂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电台滴滴答答的声响,以及参谋人员压低声音的交流。
“报告旅长!炮群已抵达预设阵地,正在紧张构筑发射工事和隐蔽所!”通讯兵的报告声打断了他的内视。
“知道了。命令彭金拓,加快进度,务必在日落前完成主要阵地的构筑,做好伪装。”宋兴华睁开眼睛,沉声命令。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是!”
指挥部的掩体还在加深加固,宋兴华走到观察口,举起望远镜。远处,寿阳县城的轮廓在秋日阳光下显得有些模糊,城头上依稀可见日军膏药旗在飘动。而在县城四周,肉眼虽无法直接观测,但全景地图上清晰显示,冈田翔太率领的日本共产主义同盟军(冈田旅)主力以及中村拓真的104团,正如计划般展开,开始在城外挖掘战壕,设置障碍,做出强攻的姿态。声势造得极大,烟尘滚滚,人影绰绰,给城内的守军施加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与此同时,东线,由赵勇的独立2团、李云龙的新一团、王振国的决死三纵7团、孙永胜的9团组成的阻击兵团,已如同暗夜中的猎豹,悄无声息地运动至寿阳与阳泉之间的险要地带,依托有利地形,开始编织一张死亡之网,他们的目标是可能从阳泉方向来的独立混成第4旅团残部,以及第17、18旅团的援军。
西南方向,由385旅769团、边纵28团、386旅独立团以及赵福生的独立1团组成的伏击与主攻部队,也在夜幕掩护下,于寿阳县城以南3至7公里的公路两侧,选择了最佳的伏击点,构筑着坚固的阵地。更南边,769团一部和丁伟的新一团(此处可能与东线新一团番号重复,按设定应为独立团等,但依据提供剧情)如同潜伏的毒蛇,等待着关键时刻扑出,切断日军退路。
一切,似乎都在按照计划稳步推进。
……
寿阳县城内,日军守备大队部。
大队长大岛一郎少佐(虚构)额头冷汗涔涔,握着望远镜的手微微颤抖。城外,八路军的番号他从未听过(“日本共产主义同盟军”的旗帜他一时未能辨认清楚),但那严整的阵型,迅速构筑的工事,以及那隐隐传来的、带着异国口音(对他而言是同胞口音)的日语喊话声,都让他心惊肉跳。
“八嘎!哪里来的这么多敌人?四面……四面都被围住了!”木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快!立即向太原舞伝男将军发电!寿阳遭八路军重兵合围,兵力至少一个旅,装备情况不明,但攻势准备迹象明显!请求紧急战术指导!快!”
电波带着木村的绝望和恐惧,飞向太原。
……
太原,日军第一军司令部。
代军长舞伝男中将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刚刚处理完榆次县城神秘失联的烂摊子,心情本就极度恶劣。此刻,参谋人员送来的寿阳求援电报,更是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宋兴华……又是这个宋兴华!”舞伝男几乎是咬着牙念出这个名字。他站起身,烦躁地在铺着军用地图的地板上来回踱步。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的脑海中飞速闪过关于宋兴华的情报:神出鬼没,火力强悍,战术刁钻狠辣。第四旅团、第九旅团……多少个皇军精锐的联队、大队折损在他手里?榆次城是怎么丢的?到现在都没弄清楚!以往宋兴华动手,都是雷霆万钧,拿下之后才有消息传出,这次怎么一反常态,只是围而不攻,还把动静搞得这么大?
“围点打援……这绝对是围点打援!”舞伝男猛地停下脚步,双手撑在桌沿,手背青筋暴起。他死死盯着地图上寿阳的位置,又看了看阳泉和太原通往寿阳的公路线。“他想引诱我们出兵,然后在半路上伏击我们!对,一定是这样!”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理智告诉他,不能救!宋兴华既然敢明目张胆地围城,必然在路上准备了足以吞噬任何援军的陷阱。正太线固然重要,但若是再损失几个大队,甚至联队,太原的防御都将岌岌可危。
“命令大岛,”舞伝男的声音有些沙哑,“固守待援……但要告诉他,援军……需要时间集结。”他试图用一个模糊的承诺稳住寿阳守军,也稳住自己。
然而,内心的煎熬并未减轻。不救,正太线被切断,阳泉危矣,华北方面军和大本营的斥责他绝对承受不起。救,派多少兵?一个联队?够吗?宋兴华可是有全歼联队的先例!派更多?太原还要不要了?而且,时间......铁路已被破坏,公路通行,卡车数量有限,重武器运输困难……这根本就是一道无解的难题!
舞伝男感觉自己像是被放在火上烤,进退维谷。他拿起茶杯想喝口水,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茶水泼洒了出来,染湿了军装的下摆。他颓然放下杯子,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山西的皇军,真的已经被这个叫宋兴华的八路军旅长,打破了胆。那是一种源自无数次失败积累下的、深入骨髓的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