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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恶燕 > 第95章 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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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上传来“蹬蹬”的脚步声,琢云仍未松手,燕屹头脑一片空白,不能思考,只能听到书田在楼梯上“嘎”了一声,随后仓惶滚下楼梯的声音。

喉间那只手,锁的越来越紧。

他的脸已经成了紫红色。

“云……姐……”

他断断续续,挤出两个字,就再也发不出声音,整个人开始往下沉,四肢麻木脱力,就在他以为自己会死时,他忽然抬起腿,无力往琢云两腿之间踢去。

果不其然,琢云松开手,往后撤步,轻而易举避开他这毫无意义的一击。

燕屹两手捂着脖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头还维持着向后仰的姿势,眼睛通红,布满血丝,眼泪不受控制,大颗大颗往脸颊上淌,一直淌到鬓边,濡湿鬓角。

他头晕目眩,胸口灼痛,灵魂恍惚,只能微微张嘴,发出巨大的喘息声。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以为琢云已经站成一尊石像,呼吸声才逐渐平息。

他撑着墙,慢慢起身,咧开嘴,“嗤”地笑了一声,舌头在口中搅动,啐出一口血沫,两手垂在身侧,张开手,手指使劲一抻,随后捏成拳,一步步靠近,一拳挥向琢云。

琢云身体不动,只侧头,不紧不慢抬手,擒住他手腕,一把将他拽到身前,低声道:“哪怕到了最后一刻,也要奋起反击,否则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她松开手,任凭燕屹手臂垂下。

燕屹喉间疼痛,吞咽口水都像刀割,一颗心在地狱里滚了一遭,手抬起来,搭上琢云肩膀,整个人沉沉靠过去,说不出话。

琢云挎着他下楼,楼下书田正对张保康咬耳朵:“你再看看,我眼睛真没出毛病?肯定是出毛病了才看到二姐在亲屹哥。”

张保康若有所思:“不好说。”

二人听到脚步声,立刻闭嘴,齐刷刷扭头,对着两人上下打量,随后对视一眼,都认为是书田看错——燕屹不像是被亲嘴,更像是遭受了一场毒打。

书田试图向燕屹伸出援助之手,张保康察言观色,把书田推到身后:“屹哥,福鱼酒楼订了饭。”

他走到四方桌边,拉出椅子:“二姐,你让我们整理的文书好了。”

燕屹松开琢云,歪歪扭扭走过去坐下,整个后背窝进椅子里,伸长双腿,两手垂在身侧,低着脑袋,缓慢抬手,手指在桌子上一叩,嗓音暗哑:“倒盏酒。”

书田翻箱倒柜,找到一瓶眉寿,一个酒盏,就在矮橱上斟酒,送到燕屹跟前,燕屹端起酒盏,手不自觉颤抖,酒一路泼泼洒洒,到嘴边时,已经只有半盏。

他喝完半盏冷酒,神魂渐稳,哆嗦着把酒盏放回桌上,看张保康取出一份经折装的文书,交给琢云。

琢云在桌边坐下,拿住前后两页硬板展开,里面足有十多折,写的密密麻麻。

她看的很慢,很认真,福鱼酒楼的伙计送来饭菜,她往后靠,让出桌面,让他们摆菜,饭菜都排布整齐,她眼睛没离开文书:“你们先吃。”

燕屹食难下咽,拿起筷子夹鱼鲙放到碗里,摆摆手,让张、书二人先吃。

张、书二人饥肠辘辘,抄起筷子,一人舀一碗辣鱼羹,唏哩呼噜地喝了一气,把酥骨鱼嚼的嘎嘣作响。

书田在楼梯上受到惊吓,一边吃一边给自己倒酒,悄悄在燕屹酒盏上一碰:“屹哥,二姐心里有你,要不然她怎么不锁我的喉?”

燕屹转动眼珠,翻了个硕大的白眼。

这两人连吃带喝,吃了一半,琢云才看完。

她把文书一合,递给燕屹,燕屹摇头:“我看不懂。”

琢云眯起眼睛,言语冰冷:“你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就必须看得懂,如果你确实看不懂,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她太过冷酷无情,让书、张也战战兢兢,不敢发出声音,燕屹一句话没说,接在手里。

一顿饭吃的鸦雀无声,等琢云吃完最后一条酥骨鱼,燕屹还没看完。

他看的很费力,几度看不下去,但咬着牙继续读。

他的思想没有在文书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是把文字拓印在自己的脑子里。

全部看完后,他折起文书,仔细回想咀嚼,文字这才在脑子里留下轻微的印记。

燕松在冀州、沛州、窑州假以开垦荒田之名,广植桑枣,私纳土地,以此只纳旧租,永不通检。

常景仲妾室向户部修造案孙案判卖古画一副,钱一千两。

吏部权侍郎任长霞,受蕲州知府钱万贯......

整整一册,每一条都与朝官脱不开干系。

他把文书还给张保康,张保康合起来,掏出火折,狠狠吹亮,点燃文书,举到只剩几块骨头的铜锅前,看白色灰烬大块大块掉落,只剩下两块硬板时,丢入锅中。

张保康四下张望,做贼似的:“二姐,这些东西,并不在文书库,而是在文书库后面,过牢房之后,另有一处暗库,只有两位都统有钥匙。”

“你们怎么进去的?”琢云问。

书田眉飞色舞:“挂的是一把机关锁,轴心有四个转轮并列,我一个一个试出来的,是‘铜山金穴’。”

他紧接着道:“亲事官近年来鲜少探查朝官,多是探查军中,这些旧东西已经在陛下那里过了关,没用。”

“有用,用他们的喜好。”

张保康忽然一胳膊肘怼到书田胸前:“屹哥,好像是伯父。”

燕屹抬头看向铺外,眼睛骤然一亮,闪烁许多黑点,半晌后才散去。

确实是燕曜。

跟着两个狐朋狗友,钻进一家行院中去了。

他还在孝中,就出来寻欢作乐,像没长心的畜类,叫喊的声音越大,就越愚蠢,最软弱,也最无情。

燕屹站起来,对琢云道:“等我。”

他环顾四周,没有找到趁手的家伙,赤手空拳走向行院。

这一刻,他感受到手里握有权力的好处,感受到强行塞进他脑子里的文字,也充满力量,感受到自己的拳头不只是情绪宣泄的出口,也是可以维持家族的利器。

琢云是对的,少年意气只是昙花一现,需要足够多的东西使其沉淀。

一刻不到,燕曜鼻青脸肿从行院中出来,垂头狂奔,远离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