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城头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尽,袁术授首、伪朝覆灭的消息已如插上翅膀,迅速传遍四方。这场由僭越称帝引发、天下共讨的战争,以刘隆联军摧枯拉朽般的胜利告终。然而,战争的结束,往往意味着更为复杂微妙的政治博弈的开始。如何瓜分胜利果实,平衡各方利益,考验着胜利者的智慧。
寿春城,昔日的伪皇宫,如今已成为刘隆的临时行辕。大殿已被粗略清理,血迹洗去,但刀剑劈砍的痕迹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仍昭示着不久前的惨烈。
刘隆端坐主位,虽面带疲惫,但目光锐利如昔。下首左右,郭嘉、法正、赵云、黄忠等心腹齐聚。此外,曹操的特使程昱、孙策的特使鲁肃,也分别位列客席。气氛看似和睦,实则暗流涌动。
“仲德先生,子敬先生,”刘隆率先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番讨逆,赖曹公、孙将军与隆同心戮力,方能速定淮南,诛除国贼。今日请二位前来,便是共议淮南善后事宜,以安黎庶,亦不负同盟之谊。”
程昱(曹操使者)拱手,面色沉稳:“刘使君客气。曹公奉天子明诏,讨伐不臣,分所当为。使君居中调度,将士用命,乃首功之人。如何安置,曹公吩咐,但凭使君主张,我等并无异议。” 话虽谦逊,却点出曹操“奉诏”的政治优势,并将难题抛回给刘隆。
鲁肃(孙策使者)亦微笑还礼:“伯符将军亦言,全仗使君神武,方能克竟全功。我江东儿郎,不过略尽绵薄之力。淮南之事,使君裁定便是。” 言辞虽恭谨,但提及江东军力,亦是暗藏机锋。
刘隆心中了然,这是要他先划下道来。他看了一眼郭嘉,见其微微颔首,便朗声道:“既如此,隆便僭越了。淮南新定,百废待兴,首要之务,乃是安抚百姓,恢复秩序,以免再生祸乱。故,隆以为,当依地理临近、便于治理为原则,划分辖境。”
他命人展开淮南地图,手指划过:“寿春、汝南、庐江北部,毗邻我荆州、豫州,且为袁术根本之地,糜烂最深,需大力整顿。此三郡之地,便由隆暂时代管,遣官治理,招抚流亡,以期尽快恢复生气。”
程昱与鲁肃目光一凝。刘隆此举,一口吞下了淮南最核心、最富庶的区域(九江郡大部、汝南郡、庐江郡北部),面积几乎占了原袁术势力的一半以上,且包括了治所寿春。但刘隆所言“地理临近、便于治理”确是实情,且其作为盟主和战役主力,占据大头,曹、孙二人早有心理准备,难以直接反对。
刘隆不等二人回应,继续道:“谯郡、沛国北部,与曹公辖地接壤,便请曹公派员接管。庐江南部、丹阳一部,临江近水,与孙将军根基相连,则由孙将军管辖,最为便宜。”
程昱沉吟片刻。曹操得到的是淮南西北边缘两郡,虽不如中心区域富庶,但与其原有的兖州、豫州连成一片,战略位置重要,且未动干戈便得地盘,可谓实惠。他拱手道:“曹公必感使君厚意。昱代曹公谢过。”
鲁肃心中快速盘算。孙策得到的是长江沿岸的庐江南部和丹阳一部,虽然地盘不算大,但都是沿江重镇,对于巩固江东、向西发展至关重要,且是血战所得,也算符合预期。他亦笑道:“肃代我家将军,谢过使君。江东与使君,隔江而望,日后还当时常往来,共保江淮安宁。” 话语中暗示了未来合作与竞争的并存关系。
“子敬先生所言极是。”刘隆微笑点头,话锋却一转,“然,淮南初定,袁术虽灭,其残余党羽、溃兵流寇犹在,需大力清剿,以免为害地方。故,隆拟在寿春驻军两万,在合肥、濡须口等要地增筑水寨,以靖地方,亦为曹公、孙将军屏藩,未知二位意下如何?”
程昱和鲁肃心中皆是一凛。刘隆这是要在新得之地牢牢钉下钉子!驻军、修寨,名为清剿残余、保障安全,实则是巩固占领,威慑邻邦。尤其是合肥、濡须口,乃淮河与长江之间的战略要冲,刘隆控制此地,等于在曹操的南翼和孙策的西面,都埋下了一颗钉子,扼住了北上或西进的咽喉。
但刘隆理由冠冕堂皇,且实力最强,曹、孙目前皆不愿与之正面冲突。程昱只能道:“使君考虑周详,曹公亦觉妥当。” 鲁肃也只得附和:“使君安排,极为妥当。”
“如此甚好。”刘隆满意地点头,“此外,袁术府库所获,除部分用以犒赏三军、抚恤伤亡外,其余钱粮绢帛,隆意,按出兵多寡、功劳大小,分与曹公、孙将军,以酬同盟之谊。”
这算是给了一些经济补偿,稍稍缓和了地盘划分带来的紧张气氛。程昱、鲁肃再次称谢。
至此,瓜分方案大致敲定。刘隆得大头,实力和版图急剧膨胀,真正成为了横跨益、荆、雍(部分)、淮南的庞然大物。曹操和孙策各有所得,但也都感受到了来自西面这个强大邻居的沉重压力。短暂的同盟关系,随着共同敌人的消失,迅速被潜在的竞争与猜忌所取代。
宴席散去后,刘隆独留郭嘉、法正。
“奉孝,孝直,观今日之势,曹、孙其心如何?”
郭嘉轻咳一声,笑道:“曹操隐忍,孙策蛰伏,然忌惮之心已生。主公据淮南,如利剑悬其项上。未来江淮之地,恐难有宁日矣。”
法正冷然道:“正合我意!据淮南,可北望中原,东制江东。下一步,当是消化此地,稳固根基,静观天下之变!”
刘隆望向殿外广阔的天地,目光深邃。他知道,拿下淮南,不仅仅是地盘的扩张,更是将自身推向了天下争霸舞台的最中央。未来的风浪,只会更加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