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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梁柱的轰然倒塌,家中男丁的卷灵石迁走,只留下一群惶然无措的妇孺孩子和一座日渐空洞的宅院。

最让周家现任的主心骨,年仅十六岁的周安月揪心的,是那三百亩灵田的田契,至今下落不明。

那是周家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根基。

依照宗门铁一般的规矩,灵田皆有契据。

若在灵稻收成之后,仍无法出示田契证明归属,这些灵田便会被视为无主,由执事堂收回,重新分配。

眼看稻穗日渐饱满金黄,收获之期迫在眉睫,那薄薄的几张纸,却关乎周家上下几十口人未来的存亡。

更何况,当初周家与佃户们签下的租契也一并遗失了。

约定的租子是每亩上交八十斤灵米,这比去年的七十斤的高出不少。

如今周家势微,既无田契证明土地归属,也无租契约束佃户,届时那些佃户是否还愿意老老实实地按此高额租子交粮?

周安月心中没有丝毫把握能收回一丝。

莫说保住灵田。

收不上租子,便是眼下这一大家子的生计,都成问题。

夜里,周家众人几乎未曾合眼,将凌乱的宅院勉强收拾出个能见客的模样。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与惶恐,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压抑。

第二天一早,脚步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新任村务主事赵望春的身影出现在周家门口。

“赵主事来了!快请进。”以周安月为首,周家老小齐齐站在门口,努力挤出的笑容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卑微和讨好。

这般阵势,反倒让赵望春心头一紧。

她今日前来,实则是为了周家这明显逾制的宅院。

按照宗门规制,平民户舍皆有定例,周家这高门大院、雕梁画栋,早已超出了标准。

她新官上任,此事若处理不好,难免落人口实。

可看着眼前这一张张惶惑不安的面孔,尤其是那些躲在母亲身后,睁着懵懂大眼睛的孩童,赵望春的心不由得软了几分。

她暗自警醒,用力摇了摇头,“宗门规矩岂容徇私?”

可另一个声音又在反驳,“周家已然如此凄惨,难道真要立刻逼她们拆屋破家,雪上加霜吗?”

两种念头在她脑中激烈交战,让她一时怔在原地,连周安月的招呼都未能及时回应。

“望春姐姐,快请进来坐吧。”周安月见她出神,又轻声唤了一句。

赵望春这才回过神,略显尴尬地应道:“啊……好,好。”

她随着引路走进院子,目光所及,是更显破败的内景,被翻挖得坑洼不平的墙角,光秃秃只剩泥土的花圃,以及廊下堆积的、未来得及处理的杂物。

这一切,都让她原本准备好的、关于宅院规制的话,更难说出口了。

分宾主落座,奉上的也只是粗茶。

周安月心知肚明赵望春的来意,但眼下灵田之事更为紧迫,她不得不主动提起。

“望春姐姐,你今天来,是为了灵田和宅子的事吧?”少女的声音清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赵望春顺势点头,收敛心神,正色道:“是。安月,我看宗籍册上,你家还有三百亩灵田在你父亲名下,可是田契还未找到?”

得到周安月肯定的眼神后,她叹了口气,继续道,“宗门规矩你是知道的,若再找不到,等这旬灵谷收成之后,执事堂便会将这些灵田收回。届时……我也无能为力。”

“我明白。”周安月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只是,我们如今既无田契,连当初的租契也寻不着了。当初定下的租子是每亩八十斤,我……我担心佃户们届时不愿按数交租。”

“八十斤?”赵望春闻言蹙眉,她当时人还在三岔子村,此时才知详情,“这确实高了。宗门的公田我们也只收七十斤每亩,你们这定额,不合规矩,不能再按这个数收了。”

“是,是。”周安月连忙应承,姿态放得极低。

见她如此顺从,想起周家困境,赵望春心中那点怜悯又占了上风,语气缓和了些许:“等收了这季租子,无论如何,你们也能攒下些灵石,去置办几亩属于自己的灵田。哪怕只有三五亩,也好过被彻底赶出村,流离失所。至于佃户那边……”

她略一沉吟,“到时我可代为出面协调,想必他们也会给我几分薄面。”

此言一出,不仅周安月,连她身后侍立的周家诸位姨娘、弟妹们,眼睛都瞬间亮了起来,仿佛在无尽黑暗中看到了一线微光。

人群中甚至传来了低低的啜泣声,那是压抑太久后骤然放松的宣泄。

若能按七十斤每亩收租,三百亩灵田便是两万一千斤灵米,折合下品灵石约二百一十块。

扣除必须上缴宗门的人口税、灵田管理费,大约还能剩下八十七块灵石。

如今市面上一亩下等灵田售价约十五块灵石,这意味着她们至少能买下五亩地!

有了这五亩地作为根基,她们便算是在这石疙瘩村重新扎下了根,日子总算有了盼头!

“多谢赵主事!多谢望春姐姐!”感激之声此起彼伏。

赵望春受着这份感激,心下稍安,自觉为周家争取了一条生路。

她再次强调:“不过,田契之事,关乎根本,我确实无法插手。若最终找不到,执事堂收回灵田,乃是定规,谁也更改不了。”

“我们省得,能有几亩薄田度日,已是万幸。”周家众人纷纷表态。

解决了最紧迫的灵田收租问题,赵望春的视线再次落回这宅院上。

她清了清嗓子,道:“还有一事……按宗门规制,你们这宅院,确实逾制了。需得拆改。”

她见周家人脸色又是一白,补充道,“也不必急于一时。你们得空,先将门口那牌匾及一些过于显眼的装饰拆了吧。灵稻收割时,宗门的黑甲卫会下来巡查,若被他们看到,终究不好。至于宅子整体的拆改,可以等农忙过后再徐徐图之。”

“是,我明白了。”周安月应得干脆,甚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这就去将牌匾拆下来。”